“四殿下?”林荞冲过去扶住慕容弈,“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慕容弈的手激烈的发颤,他喘着气,阴着脸看着林荞,道,“只怕——是时候试试你的办法了。”
“现在?”林荞一惊。
她的那个计划虽然已经准备妥当,但梁万成和慕容弈其实都有点不踏实,是以一拖再拖,今日慕容弈暴怒之下居然主动提出,显然是和傅廷琛有关。
“殿下。那位瑞王……他,他到底跟您说了什么?”三宝结结巴巴的问。
“住口,”慕容弈眼里才熄下去的火焰腾的又蹿了上来,他看着三宝,一字一句,“不要再跟本宫提起这个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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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决定了要走,那就不能迟疑,林荞赶紧找来胡葵,让他通知给众兄弟,准备动身。
胡葵先是一惊,后又一喜,“真的?”
林荞点点头,“你让兄弟们尽量往衣服里塞点吃的用的,刀和火石等一定要有。”
胡葵答应一声去了,不多时,一百多人就都往瀑布边集合,鲁国人只当他们是去收东西,也不当回事儿。这边林荞和梁万成扶出慕容弈,又叫上孙琦玉,齐往瀑布这儿来。
鉴于孙琦玉的汉奸性子,大家从头到尾都没把计划透露给她过,所以这时候拖她出来,她很是不情愿,“好好儿的,都来这里干什么?”
“住口,”林荞对这女汉奸实在不耐烦。要不是不能丢下她,林荞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见她。
“你……”孙琦玉气得头发丝儿都飘起来了,这些日子,她已经被林荞给踩成了泥,她可是太后疼爱的侄孙女儿啊,连皇子她都不放在眼里,该是她将这卑贱的小宫女踩进泥里才对啊!
但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这些护卫都跟她亲,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很怕林荞真的就把她给杀了。
一群人一时到了瀑布边,这瀑布里面是山洞,但瀑布下的水潭再往前走几步,则是悬崖。悬崖下是???的密林。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林荞之前是想从瀑布下的山洞走,可是那山洞到底狭小,而且湿滑难行,这晴天白日里,一百多人排队进山洞,鲁国人眼睛又不瞎。
所以,她将主意打在那悬崖上。
众人拿起晾晒中的“雨衣”,按林荞之前教过的方式系在身上,再几人一组的拿绳子彼此系在腰上。
眼见众人都准备得差不多,那边鲁国人已察觉有异,络腮胡带着一队人飞快的跑来,边喊,“你们在干什么?”
林荞将自己和慕容弈腰上的绳子紧了一紧。正要再和三宝梁万成拴一起,回头一看,就知道来不及了,她拉着慕容弈到悬崖前往下看了看,相对一笑,慕容弈问她,“你怕吗?”
林荞老实点头,“有点儿,”但她又笑了道,“但有四殿下在边上,奴婢也没那么怕了。”
说罢,林荞回头向络腮胡远远的一摆手,“再见了您呐。”
话音一落。她和慕容弈腾身一跃,跳下悬崖,风声呼啸,二人身上的“雨衣”如大鹏的翅膀般呼啦展开,急速的下坠之势瞬间一缓,林荞拉一拉腰上的绳子,顶着风声朝慕容弈喊,“四殿下,你看,我说没事吧。”
慕容弈转头向她微笑,白色的衣袂被风吹得散开,宛若仙人下凡,林荞不禁看呆了。
“阿荞。你看,下面好美啊!”
慕容弈大笑着道。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白云清浮,云霞渺渺,苍山绿水,宛若仙境!
这样的景象岂是坐在飞机上能看得到的?
有了他俩的示范,身后,胡葵梁万成等人哗啦啦如下饺子般全跳了下来,风声呼啸中,耳间尽是孙琦玉和红儿的尖叫声,以及鲁国人的惊诧呼喝声……
就这么的,大肃的一百多人当着鲁国兵将的面,瞬间跑了个精光!徒留络腮胡等人在悬崖边看着半空中的人影惊诧跳脚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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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本是抱着死里求生的心跳下来的,等真的跳下来后,就觉得事情并没他们想象的可怕,甚至,这像鸟儿一样在天上飞让他们很惊喜,就算是孙琦玉,也从恐怖的惊叫变成了兴奋的尖叫!
林荞边盯着地面,边大声提醒大家注意压动翅膀,找相对安全的地方降落,栓在腰上的绳子是防止有人落单。
下面是丛林,谁也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所以,就算不能大部队在一起,也要保证每一组里最少都有几个人。
再后面的,就只能各看天命了。
地面越来越近。林荞瞅准了一个小河压下翅膀,和慕容弈扑通一声掉在了草地上,回头看时,就见半空中胡葵等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却无一人掉在他们这里。
“胡葵,三宝,”林荞大声的喊,风声呼啸,枝叶婆娑,她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无人回应。
“这……”林荞白了脸,别人都是好几个人一组,就只有她和慕容弈这一组是两个人。这茫茫林海,一个病人一个女人,该怎么办?
“红儿,梁大人,”林荞快哭了,恨自己怎么不早和三宝几个把绳子拴好。
“阿荞,”慕容弈过来扶着林荞的肩膀,“我想……他们应该是落在别的山头了。”
“那我俩怎么办?就这么走吗?”
“走吧,”慕容弈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一指,“我们顺着太阳的方向,向南走,你放心,我们这么多人跳下来,肯定会遇上几个的。”
看着慕容弈白净好看的脸,林荞的心突然就安定了,嗯,有他在,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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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有太阳,地下有河。
这条河说不出的漂亮,两边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河流的方向正好又对着太阳,于是林荞和慕容弈就顺着小河往下走。
山路湿滑,林荞和慕容弈都不曾走过这种山路,一步一滑的走得无比艰难。好在林荞有先见,虽是女子。也随身带了火石和刀,就砍了两根树枝,和慕容弈一人一根的当拐杖。
慕容弈背着那两个捆扎好的翅膀,走得颇吃力,但二人都担心会有追兵撵上来,他们虽没有翅膀,却有绳子,难保他们不系着绳子滑下来追赶。
二人一瘸一拐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就阴暗了下来,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隐在山后不见,林荞前后看看,对慕容弈道。“殿下,不能再往前走了,天?了会有危险。”
二人砍了几个树枝,找了块平坦的草地驾好,再将那刷过桐油的翅膀搭在架子上,便是一个风雨不进的简易帐篷。此时虽已是四月,但北方的夜晚极冷,林荞一咬牙,还是生了火堆,一来祛蛇防狼,二来取暖。
慕容弈看着林荞忙活,眼里尽是赞赏,“阿荞,你一个女子,如何懂这么多东西?”
林荞却苦笑,这就是命吧,也得亏她是个现代灵魂,若是这身体的正主儿在此,他们就死路一条了。
“奴婢小的时候,父亲为了逗我玩儿,曾用风筝将一只小羊带上了天,所以……”
慕容弈点头,“说起来,是你父亲救了我们了。”
林荞不想多谈论这个,她取出一个馒头在火上烤了烤,递给慕容弈,“殿下吃点东西吧。”
第62章:这个姑娘很有趣儿,不打算还了
慕容弈接过馒头咬了一口,见林荞没有再接着烤下去,就顿住了,“你不吃?”
林荞笑,“奴婢不饿。”
慕容弈就皱了眉头,“是不是带的不多?”
林荞默然了一会,就点头。
“这怎么行?”慕容弈将馒头撕下一半,递给林荞,“吃,不吃怎么有力气走?”
林荞犹豫了一会儿,就接过那半边馒头,却问,“殿下,今儿那位瑞王跟您说了什么?让您生这么大的气?”
……
慕容弈的脸瞬间阴了下来,沉默不语。
林荞便开始后悔,她并不是爱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但慕容弈今天的反应实在太过奇怪,特别是傅廷琛那一句:“两国交战民生受苦,你难道安心……”
这话听着咋那么不对劲呢?
两国交战……不是他家那个奇葩王爷死咬着大肃不放的吗?咋倒跑来问慕容弈安不安心?
关他个常年宅在深宫里的皇子屁事儿?
而且她问过梁万成了,那奇葩王爷对大肃宣战的时候,慕容弈还没出生。
原本,林荞还没多想,但偏偏慕容弈超乎寻常的激动和暴怒,以他淡泊的性子,若这事果然跟他没有关系,他绝不会是这反应才对?
“阿荞,”慕容弈开口了,火光中,他的眼里闪亮亮的有着水意,“你说……我还能有活着见到母妃的那一天吗?”
林荞一愣,什么意思?
“当然,”她毫不犹豫的点头,“皇上还是很在意殿下的,等殿下平安的回到宫里,好好儿的跟皇上求一求,皇上肯定会让您和周妃娘娘相见的。”
慕容弈却摇头,嘴角在笑,却是冷笑,“……不会的,他那么狠心的人!”
“殿下!”林荞心疼的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脚知道。他们母子这些年的分离和煎熬,局外人无法感同身受,谁也不好妄加评论。
“母妃被禁时,我才十岁,在此之前,父皇待我和母妃极好,他几乎每天都来陪我和母妃,他手把手的教我写字,和母妃一起听我读书,夏天带我和母妃去湖上采莲蓬,冬天就陪我们围炉看雪,甚至,他还亲手做了个大筐,给我逮鸟儿玩……”
慕容弈的目光透过林荞的身子,也不知看向哪里,他脸色像是很平和,但眼里满满都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