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璟烨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秦乐菱的双手反射性的抵在他的胸口,却仿佛被人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推不开他。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脖颈,楚璟烨道:“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再也不会放手了。”
秦慕青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房中相拥的两人,没有忍心打扰,转身走了回去。
菱儿,你说爱一个人是爱她的灵魂,那时我还不能理解。现在我明白了,我爱你,无论你是谁,我爱你的灵魂,我爱的就是你。
但,我不会再让自己的爱变成你的牵绊。
*
很少有客的大厅内,这次又坐满了人。
有一个人跪在中间,低着头等待审讯,那人就是刚醒过来的秦乐菱。
秦慕青道:“大师父,菱儿身体才刚好,您先让她起来吧。”
秦惜文瞥了徒弟一眼,拿出很少展露出的严师风范,“我看她身体好着呢,一个人居然跑了那么远,不多跪跪怎么能长记性。”
膝盖都已经跪麻了,秦乐菱微微晃动一下,秦惜文道:“跪好!”
秦乐菱只得跪直了身体,眼巴巴的望着大师父,不过今天大师父不吃这套。
楚璟烨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谷主训他的徒弟,不打算求情,作为外人他也说不上话。
花仁松坐到另一边,仔细看他是摊到椅子上的,被秦惜文用了毒。
感觉差不多了,秦惜文慢悠悠道:“秦乐菱,你说,是不是我把你从小教起来的,不论你是从哪来的还是你到底是谁,我还是不是你师父?”
秦乐菱点了点头。
确实,就算她是穿越过来的,就算这个身体不是她的,她的一身本领可是大师父教的,无论何时,她都不能不认她这个师父。
“那你走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你的师父,三番两次的溜出谷去,是不是翅膀硬了觉得为师管不了你了。你要是死在外面,为师这么多年还不如养一头猪呢!”
花仁松没忍住,笑了一声,秦惜文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痛穴,花仁松倒吸一口气,憋住没叫出声来。
这是个搞笑的氛围么!秦惜文狠狠看了他一眼,这个混小子敢欺负他徒儿,审完了菱儿接下来就是收拾他!
秦乐菱虔诚道:“大师父,徒儿错了……”
错了就算了?秦惜文不言语。
秦乐菱继续道:“徒儿不该任性,不该一言不合就出走,没有那样的本事,还到处逞能,给大师父丢脸。以后徒儿无论去哪儿都要先向大师父您报备,得不到您的允许,绝对一步都不离开潇湘谷。”
这还勉强差不多,秦惜文点头:“既然知道错了,你先起来吧。”
此时沐小梨和寇瑾玥走了进来,秦乐菱身体起了一半,复又跪到地上,低下头来不知该如何面对二师父,寇瑾玥停在她面前,道:“菱儿。”
秦乐菱没有抬头,道:“二师父,我错了。”
出谷前的那一晚她那样残忍的宣布了小女孩的死,还那样的决绝,二师父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吧,其实,或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
寇瑾玥道:“你没有错,原本,错的就是师父。”说罢扶起了她。
秦乐菱抬眼看向二师父,不过一月,二师父憔悴了许多,发间竟生了点点白丝。
“我为一己之私,铸下大错,也不配得到你们的原谅,只求……”
“二师父,师父的错徒弟来还,以后菱儿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这副躯体,我们一同来为她的在天之灵祈祷,替她走完她本该有的人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听封
希望这样说二师父心底会好受些,那些过去的点点滴滴秦乐菱都历历在目,二师父是真的拿小女孩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如果有机会,二师父宁愿当年掉下崖的是自己。
可秦乐菱也明白,这将是二师父心底永远的结,怕是此生都解不开了。
寇瑾玥闭上双眼,眼泪抑不住的留下,“菱儿,谢谢你。”
不过,她犯下的错,别人谁也还不了。余生她会常伴青灯古佛,忏悔自己犯下的错。
收拾完了秦乐菱,秦惜文走到花仁松面前,轮到他了。
银针还在扎着他的痛穴,花仁松疼得冒了一额头的冷汗,死要牙关。
忍耐力还不错,秦惜文伸手拔下了银针,道:“我们潇湘谷与你们氿泉宫素无交集,你为何掳我徒弟还差点害死了她?”
花仁松从疼痛中恢复过来,边吸着气边道:“我没有要杀落落,是她自己逃跑走错了路,要不是我引路,你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找到她。”
落落是菱儿原本的名字,秦惜文很是诧异,这小子叫的这么熟练?
“那你为什么要捉我徒儿,上次给了你五千两还嫌不够是不是?”
秦乐菱暗自给大师父点赞,大师父今天真是太men了,这气势,这威严,分分钟把花仁松秒成渣渣。
花仁松老老实实交代:“我喜欢她,半道上看到了她就起了心思……”
“你说什么?”
“我真的喜欢是落落,绝不是儿戏。我可以按规矩再来潇湘谷提亲,可以考虑考虑我吗,大师父?”
大师父都叫上了,秦惜文绷住脸,侧了侧身道:“我已经通知你们宫主了,五千两把你赎回去,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花仁松一笑:“大师父,不赎回去也可以。”
想这么轻易就入赘他潇湘谷,没门!秦惜文正要发作,楚璟烨道:“菱儿已与本王有了婚约,你可以不用考虑了。”
花仁松看了看楚璟烨,讥笑道:“你不是已经,结婚了么?”
这一句大家都沉默下来,有些问题刻意的忽略并不代表就能回避,秦乐菱走了出去。
沐小梨道:“小姐。”
正要追出去,见楚寒追了出去,便停了下来。
“菱儿!”跟了许久,楚璟烨忍不住拉住她。
“菱儿,跟我回宫吧。”楚璟烨道。
秦乐菱转过身来:“你打算,将司马小姐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司马凌菲等了他这么久,是他对不起人家。
“回去,接受父皇的惩罚。”
其实,对于司马凌菲楚璟烨并没有太多的愧疚,是司马太傅拐弯抹角提起父皇之前的玩笑,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司马凌菲不过是权力角逐的牺牲品。
秦乐菱定定的看着这个提起别人来瞬间变得冷漠的男子,就如那时知道她是皇女时一样冷漠,这冷漠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般,让人想起来就会忌惮。
秦乐菱心底道:楚寒,我多怕有一天你也会这样无所谓的对我。
在谷中待了两日,秦乐菱,秦慕青,楚璟烨三人动身去帝都,这次是得了师父们的同意的。
临行前寇瑾玥将一封信交到楚璟烨手中,道:“将这封信交给你父皇,他一切自会明白。还有……”寇瑾玥看了一眼秦乐菱道:“好好对菱儿。”
楚璟烨点头。
乾宁,皇宫,御书房。
御书房中楚璟烨跪在地上等待裁决,皇上看完信却由满脸的勃然大怒归于平静,最后竟还露出了一丝笑意。
寇瑾玥信上说,她当年为他生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就是现在的秦慕青。
不急着处罚地上跪着的这个儿子,皇帝急忙宣秦慕青进宫,滴血认亲。验证后果然是血缘关系无疑,当即宣布恢复寒王和秦乐菱两人的婚约,即刻完婚。
这是信上寇瑾玥唯一的请求,既然菱儿铁了心的要嫁他,寇瑾玥便助她一臂之力,她终究还是把菱儿当作了当年用来替换慕青的小女孩,对她心存愧疚。
第二日早朝,朝野震惊。
皇帝下旨将秦慕青封作青王,赐良田千亩,宅院一座。
寒王找回替皇上找回他流落民间的儿子,将功补过,恢复与秦乐菱之前的婚约。
为补偿司马太傅,将司马凌菲封为二品夫人,以后无论嫁与谁家,其夫婿官升至二品,为国之重臣。
在朝中,熬到官居二品的大员皆花费了大半辈子的光阴,这个补偿可谓是有名有实。司马太傅虽被寒王打了脸,这个封赏也说不出话来,只得默默认了。
秦慕青换上一身王袍接受听封,寇瑾玥早就料到,慕青这一来挑明了身份,以皇上的脾气,注定回不去了,他这一生便都只能在政道上翻云覆雨了。
寒王犯下这么大的错,只找回了青王便罪责全免。一位民间皇子便受如此恩赐,众臣们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以后,怕是要换立场了。
秦乐菱亦换上了一身华服,以王妃的身份接受赐婚,李文澜圣旨宣读完,楚璟烨接旨道:“谢父皇。”
秦乐菱见李公公看向自己,抬头看向皇帝,也道:“谢父皇。”
不过三年未见,皇帝看上去却苍老了许多,发丝已经斑白,略浑浊的眼睛里几近疲倦。
这几年北越胡人动荡不堪,儿子们又都羽翼渐丰,逐渐不受控制,党争日益激烈,皇帝想必是操劳过度,才有如此颓废之势。
时隔三年,她终于能堂堂正正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父皇,以儿媳妇的身份。
皇帝突然想起,那一年在汐水宫他是多么渴望她叫自己一声父皇,她却不知天高地厚的直视了他很久也没憋出一个字来。如今听她一声父皇,倒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