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傅,陛下有请”来通报的小太监不吭不卑,顺便给朱思楠行了个礼。
云秋毫本想继续说什么,现在也没机会了。
朱思楠本想跟着去,脚步迈出没几步,便退却了。
她本意,是不想见朱长空的。
她还记得,当初听宫人说父皇对母后多么宠爱的事实,可如今,这个男人,已经有了新宠,有了别的孩子。
他们于对方来说,不是世上仅此的亲人了。
明明是父女,可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是那两个孩子的出生吗?
大概吧。
独自回到东宫,朱思楠身上还穿着属于太女殿下的朝服。
祁洛绝不是个安分的,这一点从他时不时不见人影便可知晓。
今日她出东宫时,便未曾见过祁洛,想来祁洛已经好几日都不在宫中了。
朱思楠也并不多管什么,算是一种纵容。
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对祁洛,是羡慕的。
他很自由。
而她,也愿意给他自由。
她达不到的,似乎是想看到别人达到,弥补她心中的遗憾。
“殿下,可是念着祁公子了?”黄公公调侃一笑,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
祁洛如今也没个正经的名分,故而,东宫众人,只呼他一声祁公子。
不过,如今不少人都认为,祁洛便是皇夫人选,一来,他身份乃是丞相之子,再者,如今丞相在朝堂上,可是百般护着太女殿下的。就算太女殿下仅仅是为了朝堂安稳,也定然会娶了祁公子。
“是吗?”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殿下,是想念微臣了?”
温温和和的,毫无攻击性,甚至还有几分雀跃。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老奴先告退了。”黄公公挑了挑拂尘,自动离去。
太女殿下长大啦,也该有她自己的空间啦。守着殿下一辈子的,还是殿下未来的夫君啊。
那白衣少年靠近,挑起她的一丝发,仔细把玩着,那距离,很近,近到朱思楠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
“祁洛,放尊重点。”朱思楠不动声色的移开。
“殿下今日心情不好?”祁洛也不在意,轻笑,又凑到她跟前,“是有人惹殿下生气了?殿下讨厌的东西,祁洛,亦是讨厌的。”
而讨厌的东西,只要不存在,就好了,不是么?
他的笑意渐冷,却在看向朱思楠的时候,恢复温度。
朱思楠不说话。
她并不喜欢祁洛无故的亲近。
危险,这是直觉。
虽然祁洛总说,是因为她待他好,所以,他才会对她好,可朱思楠,难以相信。
就比如,祁洛没有对她做什么,却伤害了不少人,比如,另外两位皇侍。
只是一句:“殿下,祁洛不过是希望,您能只看着祁洛一人而已,其余人,看着殿下的眼神,真的是,太,讨,厌,了。”
这是那时,他的解释。
他自由的过分了。
“今日朝堂上,今年的新科状元,似乎殿下和他说话了是吗,那时,殿下喜欢的类型吗?真是让人讨厌啊。”他从背后拥住她,他明显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
抿了抿唇,他继续轻笑,那笑声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明明,殿下是我的不是吗?”
怎么可以和别人说话呢?
就算是黄公公,就算是云太傅,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不行哦。
他会难过的。
“祁洛,最喜欢的,便是殿下了。”
喜欢,她的自作聪明,喜欢,她苦恼无可奈何的样子,还喜欢,她明明不那么喜欢自己,却总是护着他的样子。
通通,都喜欢啊,喜欢,属于祁洛的,太女殿下。
从刚开始的装模作样,到现在的,疯狂。
“殿下放心,殿下只要陪在祁洛身边就好了,其他的,让殿下不开心的,祁洛,都会让他们消失的……”他将头埋在她脖边,动作轻柔。
“你安分就好。”朱思楠道。
她下意识是知道祁洛会做什么的,她明知道,祁洛,有可能是个祸患,却迟迟不做什么。
这种心理,很奇怪。
利用呢,还是侥幸。
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东西呢?
三日,足以在宫中引起一场动-乱。
朱思柳因天花夭折。
韶嫔娘娘,哭成了泪人,朝中,更是一片指责声,认为此次事件,定然是太女殿下所为。也许是刺激太大,连韶嫔本人,也来东宫闹了一场。
“她还那么小,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下手啊!”美人即使是哭泣,也是美的不可方物。
朱思楠只是看着祁洛,那个这些天,一直黏在她身边的人,不喜不怒。
小公主去世,让原本身体不好的朱长空,身体更加亏空。
祁洛回望着她,笑得温柔。
点着灯盏的寝殿,浓重的药味,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
云秋毫这几日,便都是在朱长空寝殿候着的。
这几日,朱长空也许是病中,和他说了不少事。
那昔日站在神坛的陛下,如今,也不过是个孱弱老者,一个父亲。
另云秋毫奇怪的是,陛下,似乎对于小公主夭折的事情,并不那么伤心。那日韶嫔娘娘请求面见圣上,圣上仅仅只用了一句:“朕心哀痛。”回应。众人皆以为,这次圣上是病情恶化,可云秋毫却是知晓的,圣上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君心不可测。
“她出生的时候,朕记得,那窗外的合欢花开了,甚美,那是皇后最喜欢的。”
那怀念的语气做不得假。
“那么小小的一团,朕都要担心,不小心就会弄痛了她。”
正文 第99章 第三界面:太傅很古板26
“可皇后自从生完她,身子就亏空的厉害,全靠药物吊着命。”
“朕至今都还记得,思沉每日哭着去看他母后的模样。”
回顾着往事,男人的声音都开始哽咽。
朱长空不仅是君主,亦是人夫,人父。
中年才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相处十多年,那人便去了。而一心培养的儿子,也在十年后离去。
可最可怜的,是那个被忽视的孩子。
她享受到了公主该拥有的权利,金钱,可唯独,未曾享受到父母之爱。
“皇后交待过,要好好待那孩子,可看着那孩子一天天长大,我却越来越逃避,那张脸,太像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叹了口气。
“她大概很恨我吧,身为她的父亲,我却什么都没能为她做,甚至不能好好保护她。她哥哥在时,她总喜欢跟在思沉后面,像个小尾巴,每次看到我,眼睛都会发亮,可我每次,都会选择性的忽略她。”
听着朱长空的感叹,云秋毫不由的,心中微疼。
一切懂事的代价,都是痛苦。
朱长空说了很多,似乎都要把这一辈子的关于女儿的记忆通通说完。
他身子的确很不好了,每说几句话,都会重重的咳嗽。
“陛下……”他试图阻止,朱长空却摇了摇头。
“我这辈子,就只有思沉和思楠两个孩子,思沉,是我保护不周,害得他早早就离开,我唯一的血脉,思楠,却是一定,要保住的。”
这话里,就有极多意味了。
唯一的两个孩子,那二皇子和小公主呢?
联想到陛下对小公主的死根本无感,云秋毫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那对双胞胎,并不是陛下的孩子。
宫中众多妃嫔,多年来,也只有皇后生了两个孩子,而韶嫔娘娘,似乎就是那个例外了。
自这对双胞胎出生,宫中似乎都未曾平静过,时不时,就出现后宫有人谋害皇嗣的消息,而陛下,对这对双胞胎,也是颇多疼爱。
那疼爱,是众所皆知。
挡箭牌。
云秋毫脑海里,全是这三个字。
陛下一直都在保护太女殿下,而那两个孩子,是殿下的挡箭牌。殿下在外界看来,不过不学无术,而此时,陛下却又百般疼爱那两个孩子,这无疑,是做给外界看的。
“云太傅听命……”
“微臣在”云秋毫双膝跪地。
“朕命你,去文山,广化寺,找……惠通大师,告诉他,朕,要取十五年前交给他的东西。”
圣上病情加重,朝中早已吵翻了天。
现下,朝中已分为两党,二皇子党,以及太女党。
韶嫔如今已经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没错,她还有儿子,那个能够继承皇位的儿子。
只要她成了太后,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思!
成了太后,她便能给自己的孩子报仇。
如今陛下病重,指不定哪一天,就突然逝世,还不如此时做些什么,如今民间都道,太女殿下为人不孝不仁,不仅不顺长辈,就连亲妹妹也下手,她的呼声,早就跌落谷底。这时候,她的儿子上台,也是名正言顺!
她和父亲已经商量好了,如今,父亲这边已经拉拢了掌管调军令牌的将军,而圣上手中的令牌,只怕是还未曾交给任何人……
一切看起来那般平静,就如那沉闷的大海。
大安王朝六百七十八年,韶嫔伙同骠骑将军,御史大夫等人逼宫。此次逼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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