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张曦秀喝出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听的这声低喝,一直躲在张曦秀帐幔外的萧炎凤不觉苦笑了下,这小女子总是这般令人惊讶。
自己是察觉到她睡熟了,想点一下她的睡穴再处理伤口,不想,他才稍微动了下,她便醒了。
也怪他大意了,实在是没想到,当日遭饶家小子暗算的时候,只当是普通的毒药,仗着自己手里有解毒丸并没在意。如今再次用内力,才惊觉,那日的毒药十分的霸道,居然会潜伏这么久,如今他无力再走出去,只好搭趁了张家的马车一道来了张家。
本来他并不知道这马车是张家的,是后来才知道车里坐着是一直令他纠结的张小姐。
当知道是张家的车,他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愧疚有之,可好似又不仅仅是愧疚,还有什么他并不知道,只是这感觉并不差。
大概是他沉默的时间过久,张曦秀已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了,要知道今儿她闻到血腥气的时候,情况却并不是她想的那般凶险。
就在张曦秀怀疑的时候,帐幔里突然就出现了个人影,且还是个熟悉的人,这下张曦秀傻眼了,这人怎么又出现了?随即想到那夜船上的凶险,不由的秀眉紧蹙。忍着骇然,张曦秀冷冷地道:“阁下这样不妥吧?”
见她的表情从起初的惊惧到瞧见他的脸后,转为骇然,他知道张曦秀是认出了他,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对这个认知很是满意,心头也松了些。
他一放松,熟悉他的就会知道,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张曦秀话一完,萧炎凤突然就晕倒了,好巧不巧的,倒在了张曦秀的身上,好巧不巧的,好似还压到了伤处,紧锁眉头的萧炎凤不由的闷哼了声。
他这样倒是吓坏了张曦秀,也不敢喊叫,毕竟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又遭人追杀了?也怕奶娘他们被吓着了,又或者,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人知道她曾今和此人有过联系?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虽说被萧炎凤伤过,可张曦秀潜意识里知道,此人不是亡命之徒,且还守礼,遂,瞧着此时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某人,镇定了不少。
眼看着此人躺倒不救那是不可能的,虽说她恨不能给他一脚,瞧见他,她就觉得昔日的伤口隐隐作痛。
怕再不施救,这人就会不行了,张曦秀咬着牙,忙忙地推开倒在她身上死沉死沉的男人。
好在某人只不过是临时起意,装晕倒,倒是没让张曦秀费多少劲,便被放倒在床上。
其实萧炎凤也很为自己的举动吃惊脸红,怎么就突然起意装晕倒了?如今,他还真不好立马就醒来,萧炎凤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
不过,张小姐身上真香,长的也漂亮,嗯,这床上也有张小姐身上的那股子香味,是花香?还是药香?想着想着,萧炎凤还真就迷糊上了,可见他晕倒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一味的装。
待张曦秀总算是喘匀乎气,再来看倒在床上的男子时,有些发傻了,只见床上的人嘴唇发乌,显然是中毒的症状。
这中毒她如何能解?
张曦秀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她实在是不想这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床上,到时别说外头追来的人了,就是家里这帮人,她也无法交代。
张曦秀想着被人知道的后果,背脊后冷汗直冒,不停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会子可不是乱的时候。
到底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张曦秀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直接运了运气,将昏睡过去的萧炎凤拉拽正了,便往净房去打水。
解毒什么的她不懂,但是让人醒过来,她觉得冷水比较有用。
萧炎凤晕的不是太严重,被张曦秀冷水一激,还真就醒了过来,一睁眼,正好瞧见张曦秀蹙着秀眉,认真地用冷帕子给他抹额头上的汗,一时怔住了。
人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时的张曦秀和萧炎凤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一个着急但不粗鲁地不停地用冷帕子激另一个额头,另一个则傻傻地看着那一个的眉眼,虽被毒害的神智已然有些迷糊,但仍旧瞧出了眼前这女子的美好。
这种温暖,多少年了没有人再如此待他,萧炎凤恍惚又回到了母亲为他掖被子的时候,温馨而甜美。不觉扯开了嘴角,笑了。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炙热,张曦秀总算是发现躺倒的人醒了。
一瞧见人醒了,她先是激动了下,后发现自己还拿着个帕子给人抹额头,姿势颇为暧昧,‘哄’的一下子,张曦秀俏脸通红。
瞧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萧炎凤再忍不住了,扯着乌紫的唇‘呵呵’乐了两声。
☆、108.第108章 挑破
萧炎凤这一笑,一瞬间打破了屋里的尴尬。
张曦秀很是瞪了他一眼,起身退开了些,仍旧冷了声音道:“阁下若是能走,还是赶紧走的好。”
瞧着张曦秀一脸冷然地看着自己,本来笑着的萧炎凤也收了笑,板着声音道:“小姐瞧我这般,能走吗?”说完,还很无赖地挑了挑眉。
他这样,同那日划伤她时简直判若两人,让张曦秀愣了又愣。
瞧见张曦秀如此,萧炎凤知道她肯定是认出了自己,想到那日的鲁莽,萧炎凤突然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萧炎凤是个想到就做的人,只见他认真地看着张曦秀道:“张小姐不认得在下了?”
张曦秀被这话唬的愣了又愣,亏的她还算是个心性坚韧的,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只道:“阁下真是说笑了,我一闺阁女子何来认识?”
好个镇定的女子,萧炎凤早就领教过张曦秀的冷静自持,也不诧异。不过,她今天想装不认识来撇清,萧炎凤是万万不乐意的,他这人就是这般,你越是想逃离,他越是不放过。
遂,萧炎凤冷笑道:“张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这番说,也是想诚心向你道个歉,那日得你相救,还没来及报答就那么走了,实在是挂心的很。”
张曦秀不妨他如此直白,暗一思量,知道那日的事必定是过去了,眼前这人没了顾忌,今日再说,怕是担心她不相助。
瞧了眼躺倒在床上的男子,剑眉入鬓,期间蕴藏着深邃的黑眸,虽因为毒重也仍然不失锐利。
这样的人,是个极不好对付的,张曦秀深叹了口气,知道不承认在对方眼里就是承认了,遂她倒是放开了,冷喝一声道:“好笑的紧,有你这般道歉的吗,再说了,那****伤的可是无辜之人。”
她何其无辜,让眼前这人伤了手臂,亏得这人还算是有点良心,不然她的手臂落下这么个疤,日后还如何寻夫家?
张曦秀能想到的事,萧炎凤自然也能想到,鬼使神差地他突然又带着笑道:“你怕什么,我自然不是这么简单道歉的,来,就是想以身相许的,绝不会让你因为伤疤耽搁在闺中。”
这话说的张曦秀羞恼不已,很想啐他一口,可又碍着那样显得过于轻浮,不觉冷了脸道:“想不到阁下还是个登徒子,既然你有心为那日的事道歉,我也不说什么,你赶紧走,便是真有悔意了。”
张曦秀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旧伤口一抽抽的疼。
察觉到张曦秀的不妥,萧炎凤没时间懊恼自己今天的一再失常,忙急道:“怎么了?可是那伤还没好?我给你的药,难道你没用?那个不仅祛疤还是上好的外伤药。”
张曦秀的伤早就好,只是想起那些痛才晃神,不妨眼前这男人如此紧张,张曦秀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
瞧见他眼里的真诚,张曦秀突然有些泄气,知道对方弄伤她,可能还真不是本性暴虐,不然也不会愧疚至此了。
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自然也谈不上善心,可眼前这人,若是不好好祛毒,必定是难活,她屋里有个死掉的男人算怎么回事?
深吸了口气,张曦秀仍旧板着个脸道:“往日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你只管说,我该怎么帮你?”
她的话干净利落,倒是让萧炎凤又一次刮目相看了,这女子的性子他喜欢呢。
张曦秀见他只知拿眼看着自己,还一副傻兮兮的笑,对就是傻兮兮的笑,刚才眼里的冷厉已经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他这个年纪的清澈。
萧炎凤可不是真的晕傻了,此时也容不得他再匪思,瞧见张曦秀秀眉紧蹙,知道自己再不说话,怕是她就要发作了。
且,他自己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一但确定了张曦秀的可靠信,他便道:“我这个伤还是那日的,一直没处理好,当时也是神智受损,这才让小姐受了委屈。”
他这算是又一次解释了,张曦秀了然,也不多计较,想着混过了这一关,日后千万别再有纠葛就好。
且她还有层担心,怕他好了后不会放过自己。遂,她又定了定神,认真道:“当日的事,阁下定然也瞧出了我的诚意,当然我也瞧出了阁下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不然我们也不会安然过到今天。”
萧炎凤撑着精神挑了挑眉,这小女人是要谈条件了,不错,有意思!
见萧炎凤没出声,张曦秀只当他难受不便说话,便接着道:“我希望,我们日后再无瓜葛,当然也请你放心,同那次一样,过后,我仍旧当这次的事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