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他瞥了老伴一眼,说道:“我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到底是亲侄儿,比族里那些个挂边的侄儿们强多了,再说了,贤哥儿可是个认字的。”
梅老三也是看中张贤这点,跟着道:“可不是这话,我们这些人亏就亏在不认字上,这家里有个认字的,日后说不得还能当官,多好。”
这话,听的张二河一愣,忙摆手道:“当官就不必了,贤哥儿若是上了学堂,我们家可是供不起,只认了字就行,回头不种地,开个铺子做个掌柜的就足够了。”
张庄地靠京都,有许多殷实庄户人家的小子们认了几个字,出门做生意,日子都还不错。
梅老三想想也对,做了官,说不得自家人还靠不上他呢,遂点头道:“也是,这样也好拿捏些。”
说完,想了想,梅老三又问道:“这事可说定了?”
当着老伴,张二河不敢说定了,只回道:“还没,这不,你妹妹还没点头吗。”
这话说的梅老三发笑不已,这要是自家兄弟说这话,他铁定喝斥一顿,可是自家妹婿,怕媳妇也就是怕自家妹妹,他还能说什么。
遂,梅老三忍着笑,对张二河道:“这样,你去看看张大哥,问问他是个什么想法,我来劝劝妹妹。”
张二河也不是棒槌,知道舅兄这是要帮着劝老伴,想到自己本来就想请舅兄来说和的,也就欣然点头了,“成,我这就去外头寻寻大哥,合计合计。”说完,也没耽搁,直接起身出了正房。
瞧着他风风火火地出去了,梅老三才笑了道:“妹妹,这是好事,你怎么就没转过弯来?”
没有相公在跟前,张梅氏也不拘着了,直接瞥了哥哥一眼,嗔怪道:“这有什么好的,虽说贤哥儿不用再读书考学,可突然多出两张嘴,我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可是受不起的。”
张二河家虽说也得了张三老爷的恩惠,置办了些田地和宅子,可张二河不似他大哥家,有个儿子帮衬,所以,一年下来,盈余并不多。
梅老三也知道妹妹说的是实情,可没儿子,这可是硬伤,若不是自家强硬,张家说不得早休了妹妹,又或者买个妾回来了。
不过,这话他不好和妹妹实说,怕妹妹伤心,想了想,道:“谁家没有几张嘴吃饭,难道就都精穷了?再说了,贤哥儿也八岁了,这样的小子,早就可以送去商铺当学徒了,这就不费家里的嚼用,我说你怎么就转不过脑子来。”
瞧着三哥这样,张梅氏也愿意好好想一想了,不过,她还是不甘心道:“虽说,现在是可以不用费钱财,可日后我这一家一当不还是得给他吗,那我的菊花该怎么办?”
说起这个,梅老三恨不能啐妹妹一通,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为什么眼那么高。
大哥家的四小子样样好,就因为是自家妹妹,大哥才忍痛同意让四小子入赘的,没想到,临了妹妹居然不同意,菊花也被妹妹教导的眼高于顶,瞧不上四小子。
为了这个事,大哥也就罢了,大嫂可是一直不来妹妹家。如今,菊花十五,想找个好的男子入赘,已经是难了。
不过,到底心疼妹妹,梅老三还是叹了口气,劝道:“菊花长的好,家底也好,只要出得了嫁妆,还怕没个好归宿,在一个,你们家的田也好,地也好,难道就不可以作为陪嫁?”
这事,张梅氏还真没怎么想过,被哥哥一说,心里松动了些,不过,想到自家的地都是三叔置办的,怕是要变成陪嫁有些难。
遂,她皱眉道:“我们家的情况,三哥也不是不知道,这新宅子,田地,都是三叔帮着置办的,若是我们给了菊花,怕是难。”
梅老三笑道:“这个好办,提议让张贤过继,虽是我们私底下想的,可到底不是出自我们的口,而是张大老爷说的,到时你装着不同意,我在里头帮着转圜,自然会谈到菊花的陪嫁。”
知道自家三哥是个有本事的,张梅氏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嘀咕道:“这贤哥儿好办,只二姐儿眼看着就快出嫁,难道我们还得给她填补嫁妆?”
梅老三家的六小子和张曦秀年纪相仿,梅老三老早就有这个打算,想聘了张曦秀。
遂,听了这话,他笑道:“这不用你担心,难道他们打常山来,就一样没带?半两银子没有?到时你直接大方地让她带走不就得了。”
听的这话,张梅氏摇头道:“三哥你不知道,我们家三叔是个死脑经,不贪不腐的,手里并没多少银钱,又因为病了一场,家里没剩什么,如今二姐儿日日跟着方大娘做绣活过日子。”
这话,梅老三不知道,一听,吓了一跳,忙道:“怎么回事,大家的小姐居然做绣娘了。”
说完,觉得自己反应大了,他忙敛了敛神色,道:“既然艰难至此,那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们如今无父无母,还不是靠着你们。”
张梅氏心里还是望着自家的女儿能招婿的,只可惜,没有个合适的,见三哥这么说,她叹气道:“我想着若是实在要过继,那就让二姐儿去大伯家,不然我们就亏大了。”
这可不行,梅老三想给儿子定下张曦秀,看中的不是他家还有没有钱财,要的是个名声,到底是官老爷家的小姐,有了这么个儿媳妇,他们家在梅庄就能更上一层了。
知道,妹妹有些小气,梅老三忙道:“你安心,我瞧着二姐儿不见得一分钱也没有,八成是有些的,你让她跟着贤哥儿一起来,日后贤哥儿也能念你的好。”
☆、78.第78章 迷惑
梅老三本来还想说说日后他家不用嫁妆,只要娶了人就行,可想到外甥女菊花,如今十五和自家六小子年纪也算相当,这话也就咽下去了。
张梅氏还没想那么远,听的说二姐儿手里还有些钱,不觉苦笑着摇头道:“三哥不知道,二姐儿手里即使有钱也看得见,我们家大嫂可不是善人,风到了她手里,还得弱几分呢。”
梅老三也是知道张王氏的霸道吝啬性子,不由道:“难道她搜过了?”
“可不是,二姐儿来的当日,东西就堆在她家小库房里,凭着大嫂的性子,能不仔细翻一翻?我瞧见过团哥儿手里玩的那个熏球,精致小巧的很,铁定是二姐儿她们的。”说起这个,张梅氏便是一脸的鄙夷。
梅家是铁匠,给人做过什么铜熏球银薰球。梅老三听妹妹这么说,也就信了几分,不过还是迟疑道:“这行礼没有好东西,难道就不兴人家将银票藏身上,妹妹也别太小瞧了人家。”
这话就更是戳张梅氏心窝了,摇头道:“我看是没有,若是有,她难道不好直接就买了我们的屋子,偏一年一年的给房租?且,他们都回来了这么些日子,提都没提给三叔弄坟地的事,若是有钱,这孝道上的事,难道能不办?”
“难道三老爷的坟地还没弄好?”梅老三十分诧异地问道。
梅家哥三非常抱团,若是这种事发生在他们家,一般是不用侄儿出头的。
张梅氏也知道娘家的情况,被哥哥一问,她多少有些没脸,不过,她向来是别人处处为她的,遂,强辩道:“这等事,该大哥拉头,大哥不拉头,难道要我们去寻不自在?”
知道妹妹又犯了倔性,梅老三也不多说这话,归到底,这也是张家的事,是该张大老爷拉头。只得略过了这茬,说起了闲话。
如此,张二伯家也没什么好听的了,大川又飘出了张二老爷家。
不过,这一来一去的,已经费了他很长时间,待他又在村里转了一圈,没瞧见张二老爷后,便往回走了。
家里,张曦秀他们几个正等着他一道用膳了。
大川瞧着小姐和少爷饿肚子等自己,很是不好意思,说道:“早知道少爷小姐等,我就不去村里转了。”
“你还去村里转了?听到了什么?”张曦秀有些诧异地问道。
大川不是爱藏话的,正好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看了看小姐,便将自己出去后打探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大概是太过震惊,他说一句,张贤和凝香就吸口冷气,实在是不敢相信,张大老爷和张二老爷敢如此想。
张曦秀也是不敢相信,好歹的自家父亲是官员,这样的人家,谁敢轻易让弟弟过继?可也防不住,有心人的算计,又或是愚蠢人的蠢念头。
张曦秀是一脑袋的官司,没有理会弟弟和凝香的义愤填膺,而是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事来的蹊跷,单说大伯母为了二伯家的家财,谋算了这么多年,大伯定是知道的,怎么就又改了主意?”
“是这话,可见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我看八成是大伯的主意,二伯那个人若是有这个心,就不会这么对我们了。”张贤皱眉寻思道。
“没想到,梅家也有人赞成,他们为什么赞成,这事与他们家看似没什么好处?”张曦秀有些费思量了。
大川直,忙道:“我们跟这猜,也猜不透,索性,我来去没人注意,就跑一趟梅庄,探探他们家的说法。”
张曦秀总觉得梅家估计没什么了不得的主意,不过,也是要探的,关系到弟弟的事,她一点也不敢大意。
不过,她总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大伯至今未提给父亲修墓地的事了。如今看来,大伯极有可能,拿这事要挟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