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许妈妈在小姐跟前放肆,阮妈妈忙忙地追着进去了。
“许妈妈来了,坐吧。”张曦秀见了许妈妈没有发火也没有斥责,只是淡淡地吩咐了声。
许妈妈刚才一进来,还是有些忐忑的。见小姐如此平静,遂鄙夷中带着点讪然,应道:“小姐有什么就说吧,老奴就不坐了。”
这会子知道自称老奴了,张曦秀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仍旧客套了句,“妈妈是贤哥儿的奶娘,又是母亲娘家送来的,不比旁人,还是坐吧。”
张曦秀这话一说,许妈妈见她态度同往日差不多,话也说的是实情,想到即将要离开,许妈妈也自在了起来,捡了个小杌子坐了下来。
见她坐下了,张曦秀越发柔和了表情,道:“我们家的情况妈妈也看见了,接下来,妈妈怎么想的?”
呃?许妈妈一惊,还当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虽说她不是张家的奴才,可也是奴才。
这要是被发现她有离开的打算,小姐一查他们的行礼,可就糟糕了。
不过,好在当家的机灵,早就将东西转移出去了,遂许妈妈又定了定神,回道:“小姐,不瞒您说,就算是您今儿不问老奴,老奴也要寻小姐说一说的。”
“噢,说什么?”张曦秀眼帘一挑,淡淡地道。
张曦秀的神情并没有引起许妈妈的注意,她只一想,便道:“老奴家是常山的,小姐这次回老家,老奴怕是去不了了,可老奴又实在是舍不得少爷。”
“这么说,妈妈是想跟着我们了?”张曦秀都没给许妈妈作秀的机会,当即讽刺地拦了她的话头。
啊?她没这个意思呀,被拦了话头的许妈妈有些乱了阵脚,忙忙地道:“不是,老奴就是想着,若是小姐和少爷也能留下就好了。”
这话听的张曦秀沉了脸,好个大胆的奴才,她父亲尸骨未寒,这些人就开始打他们兄妹主意了,不,这些奴才,可是从未断了打他们张家的主意。
想起父亲临终前交代的话,张曦秀一下子转了态度,犀利地道:“妈妈这话说的,回老家可是父亲在世时安排的,若是不听可是不孝。”
说完,张曦秀冷冷地盯了眼许妈妈,才又道:“再说了,就算是我们想留下,住哪?怎么生活?我劝妈妈还是想想再说的好。”
许妈妈被张曦秀一盯,心头一跳,本待收回自己的话,可听的小姐话音里有些松动,不觉顺嘴道:“住的好办,就住这套院子好了。”
说完,觉得这话不对,许妈妈忙又道:“舅老爷老早就想着接表小姐和表少爷家去了,这去了许家,小姐就什么也不必担心了。”
听的这话,张曦秀缓了缓神色,木然道:“舅舅家都没个正经主子来,能指望吗?”
这话不好接,可不解释也不行,许妈妈忙讪笑道:“这话路管家不是解释过了吗,舅老爷人不在家,接到报丧,都急的病倒在外地了。至于其他人,其他人……”
不稀得听许妈妈编故事,张曦秀冷哼了声道:“其他人都有不来的缘故是不是,许妈妈?”
听的这话,许妈妈有些气堵地瞥了眼小姐,突然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小姐可别犯糊涂,我们老爷可是少爷的亲舅舅。”
☆、3.第3章 猖狂
听的许妈妈提起‘亲舅舅’这三个字,张曦秀很是不屑地冷哼了声,“那又如何?”
大概是说的兴起了,许妈妈都没听出张曦秀话里的不妥,更是没注意到她已经阴沉下来的脸。
她仍旧得意地道:“现如今小姐还矜持计较些什么,我劝小姐还是收收往日的小姐脾气,许家日后可是你和少爷的依靠,还是顺着些的好。”
听到这,阮妈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即呵斥道:“说什么呢,这话是你个奶娘该说的,许家是你的主子,我们张家就不是了?我劝你小心些,别得意过早了,日后如何且说不着呢。”
见阮妈妈出口,张曦秀偷偷松了口气,她实在是不宜同这奴才斗嘴,丢份!
被阮妈妈一呵斥,许妈妈有些不服气地道:“老姐姐,这怎么说的,我这也是为了小姐少爷好,老姐姐这样可不是在帮小姐,而是在害小姐呢。”
“呸,当着小姐我都不稀得说你。”阮妈妈很是啐了许妈妈一口。
许妈妈被无端啐了口,当即火起,冷哼道:“还不稀得说,你有什么能说的,比起你,我差啥了?”
瞧着许妈妈的泼妇样,阮妈妈看了眼小姐,见小姐点头,她当即道:“如此,我到是要好好同你说一说了。”
“成,你说,我到是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好来。”许妈妈斜了阮妈妈一眼。
阮妈妈不理会许妈妈的挑衅,冷冷地道:“小姐是我奶大的,少爷是你奶大的,比较起心情来,我们是一样的,对不对?”
“对,如何?”听的这话,许妈妈有些头疼地回了句。
阮妈妈瞥了眼许妈妈有些弓起来的腰,冷声道:“既然是一样,我舍不得小姐,你舍不得少爷,就跟着一起走好了,怎么反而在这鼓捣小姐留下,这不是挑唆小姐少爷不孝吗?”
话扯上孝道,就显得重了。
许妈妈再是不屑小姐,也不会吃这个闷亏,忙尖声道:“老姐姐可别诈我,这话且说不上我来,谁家事情没个商议的,我这不正商议着吗。”
说完,许妈妈底气来了,随即瞥了眼张曦秀,道:“再说了,小姐给说说,这难道走就是孝,不走就是不孝?这世上靠着外祖家过日子的多着呢,难道说人家那都是不孝了。”
张曦秀此刻对许妈妈不是简单的厌恶了,直接一拍桌子,冷哼道:“妈妈大概是得了健忘症了吧,难道不知道,回老家是父亲留下的遗言。”
许妈妈不防张曦秀拍桌子,被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再听的她这话,打定了主意抵死不承认了,遂眼珠一转,打哈哈道:“原来还有这话,这些日子忙,还真没注意。”
张曦秀早就知道,这老东西不会被几句话拿住的,遂冷笑道:“现在知道了,说说吧,你是个什么打算?”
“啊?!”
听的许妈妈有些慌乱地啊了声,阮妈妈紧着挤兑道:“啊什么,小姐问你话呢,行了,车轱辘话你就别说,你只说,你跟不跟我们走?我们这时间有限,可等不了你左右掂量。”
这话叫许妈妈一时想不出个好应对,她有些愣住了。
见许妈妈被问住了,张曦秀说话了,“许妈妈,奶娘的意思是,既然你舍不得我们姐弟,可见是真心舍不得分开,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们走好了,我也知道您的身契不在我们家。”
许妈妈一听到小姐这话,灵光一闪,忙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话。”说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镇定了下来。
瞧着她这样,张曦秀冷笑了下,淡定地道:“这简单,只消给舅舅去封信就成,妈妈你说是不是?”
“不必,不必吧。”没想到小姐居然能想着给许家去信,许妈妈有些傻眼了。
张曦秀盯了眼许妈妈,嗤笑道:“是不必,你这事说白了只是小事,且舅舅当年将你送来时就说了,你就是我们家的奴才,随便怎么处置,这样,给路管家说一声好了,想来路管家还没走吧?”
“啊,是没走,不,走了,走了。”许妈妈这时候脑子已经有些乱了。
她这话就证明了路管家没走,认定了这个,张曦秀翘起了嘴角。
见小姐没理会路管家这茬,阮妈妈也就故意拉长了话音,岔话道:“可不是,依老奴看,舅老爷当年怕是将身契的事给忘记了。若是,老妹妹非得要有身契才同我们走,那就……”
许妈妈被阮妈妈这一个若是,吓的忙道:“不,不,老奴自己离得开,可孩他爹离不开,孩他爹家里还有老人呢。”
再顾不得藏掖了,甚至探底了,许妈妈忙忙地将离开的理由说了出来,这事要是扯到路管家跟前,可没好。
见许妈妈总算是将实在话说出来了,张曦秀故意叹了口气道:“唉,这倒是遗憾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留妈妈了。”
一听小姐说不留自己,紧张后悔的许妈妈松了口气。
张曦秀的话音一落,阮妈妈当即道:“走吧,许妈妈。”
“走?上哪去?”已经被张曦秀主仆弄晕乎了的许妈妈有些傻眼地问道。
“上哪去?出去呀,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不过,我可是告诉你,你这还没走呢,该做的事一样没不能拖沓。”阮妈妈有些讽刺地道。
一听这话,许妈妈仿佛得了赦令般,连连道:“成,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说完,冲着张曦秀行了个礼,便慌乱地出去了。
瞧着她走了,阮妈妈叹气道:“小姐,就这么放过她了?”
张曦秀知道奶娘惦记弟弟屋里的东西,笑了道:“贤哥儿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的,现在还不是动许妈妈的时候。”
“可是,不是时候,那我们这样不是让她警觉了吗?”
“不怕,她警觉了才好,才会想着赶紧走,这样马脚才多,奶娘,许管事才是我们要对付的。”张曦秀冷冷地吐出了许管事的名字。
“许管事?对,他比他女人难对付多了。”说完,阮妈妈仍旧是皱着眉头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