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季大小姐,该不会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变了性,喜欢上了女人吧。
倒是他那个结拜兄弟萧逸不着痕迹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并低声在他耳边道:“哲尧,你的这位朋友,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小高衙内无语道:“她哪里让你觉得不简单了?”
萧逸温声一笑,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样的地方消息最灵通么?”
小高衙内茫然地摇了摇头。
萧逸用手指了指地面,“就是妓院。”
“呃……”
“记得你之前说过,季三公子是皇上亲自赐封的监察司御史,做的就是清扫贪官的活计。既然那些官员喜欢贪银子,在女人方面,自然也很难把持。虽然我不敢保证所有的贪官都喜欢流连于风月场所,但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在美色的诱惑下,愿意常年出现在这种地方。”
听萧逸这么一说,小高衙内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想说,维祯她之所以来这里,是……”
萧逸点了点头,“这些陪酒的姑娘只要能提供一丝线索,季三公子便可以借用这个线索,逐步向上追查。因此我说,你这位朋友,真是非常的不简单。我刚刚曾认真观察了几次,那些姑娘对他似乎有着诡异的崇拜情结,而他本身又是一个八面玲珑,且很喜欢使用心理战术的人。三言两语间,便能攻破那些姑娘们心中的防线,并从对方口中,事无巨细的探听到他想知道的一切事情。”
小高衙内忍不住用崇拜的眼神儿看了对方一眼,“大哥,你的聪明才智,果然让小弟我对你刮目相看。”
萧逸淡淡一笑,没再回答。
而他和小高衙内之间这段简短的对话,陪酒的姑娘们或许听不太清,装出一副跟姑娘们相谈甚欢的季如祯,却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小高衙内这个异姓大哥同样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两人相识的时间明明那么短,却可以在顷刻之间,将她来春风楼的目的猜得这么清楚。
她不否认,之所以会来春风楼,为的就是从这些姑娘们的口中打探到她想知道的消息。
比如越安侯白子善的府中虽然有两位夫人,可对于那两个年老色衰的女人,白子善早就失去了与她们恩爱的念头。
半年前,白子善看上了春风楼中一个叫影霞的姑娘,并砸下大笔银子,包了影霞整整一年。
影霞与楼中几个姑娘关系甚好,平日无事之时,几个姑娘便凑在一起聊八卦。
季如祯就是利用她们聊出来的八卦,对现在的越安侯府,有了一些更深刻的了解。
其中最有趣的就是,几年前被抬了平妻的柳氏,也就是白瑾玥那个洗脚丫头出身的娘,不但与大夫人之间关系恶劣,就连与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相处得也并不如表面看着那么融洽。
可以说,白瑾玥对自己有像柳氏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一个娘,有着深深的痛恶和厌烦。
白子善这个当爹的虽然看在眼里,为了保持侯府的平衡,他故意装做不知道,由着后宅子里的那些女人们为了权和利,斗得你死我活而置之不理。
今天的话题依旧是五花八门,季如祯是一个很有带动性的人,总能在不经意间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和谐而融洽。
闲谈之间,季如祯不但从姑娘们的口中探到了她想知道的消息,同时也与小高衙内的异姓大哥关系更近了一步。
就在几人相谈甚欢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由远及近,直接扑向了季如祯所坐的方向。
出于本能的反应,没等她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微微侧身,堪堪躲开对方的冲撞。
没想到那白色身影一次扑空不成,又扑了第二次。嘴里还不忘发出凄厉的哭喊,“季三公子,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奴家吧。”
这下,季如祯总算看清楚白色身影的来头了,是一个不足双十年纪的妙龄姑娘,还真别说,这姑娘样貌生得甚是不错,加之她穿了一袭白色长裙,头上只戴了几根极简单的珠钗,倒将她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正所谓带孝三分俏,虽然这姑娘的穿着打扮并不是带孝,但与那些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穿五颜六色罗裙的姑娘比,这个白衣姑娘在人群中的确非常显眼。
只是,看着眼前这张哭得好不伤心的脸,季如祯无语的想,她和这个自称奴家的女人,是真心不认识啊。不过对方像疯子一样冲着自己扑来,口中还大声喊着季三公子,想也知道,对方定是为自己而来。
小高衙内和萧逸完全被这个突发性状况搞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404章 人不要脸,至贱无敌
那白衣姑娘无视众人奇怪的目光,干脆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她的小腿,厉声哭道:“季三公子,奴家姓白名莲,卢州人士,家父曾是卢州知府,因为得罪了上面的权贵,被判斩首示众,全家二十余口全部被发配为奴。奴家上个月被那些黑心之人卖进春风楼为妓,从此与风尘作伴。原本奴家也是想认命的,谁料几日前一个姓刘的大人看中了奴婢,竟与春风楼老鸨商议,要将奴家以三千两白银买走去做他的小妾。季三公子,奴家实在是无路可走,才求到您面前的。如果那刘大人是个可以依托下半生的,奴家今日也就认了,可奴家从旁人口中得知,那刘大人有虐待妾室的嗜好,凡是被他纳进家门的小妾,几乎活不过一个月就会在刘大人的蹂躏下病重直至惨死。奴家听说季三公子乃菩萨心肠,对楼中每一位姑娘皆有情有义。求季三公子可怜可怜奴家,只要您肯花些银子为奴家赎身,今生今世,奴家定会给季三公子做牛做马,不负季三公子的再造之恩……”
一番话说完,白莲死死抱着季如祯的腿,开始放声痛哭。
老鸨得了下人的通知,急慌慌跑向这边,厉声对两旁道:“你这小蹄子,突然跑到季三公子这里哭哭闹闹,成何体统。来人,快把这小蹄子给我从季三公子身边撕下来带回她的房间。反了,真是反了!今天负责看守她的那两个婢子呢,待会儿把她们扔到院子里,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喝斥完,老鸨又面带笑容的对季如祯道:“三公子,您可千万别见怪,这个叫白莲的丫头是咱们春风楼里新来的姑娘,父亲触犯了国法被砍了脑袋,全家都被发配为奴,她因为相貌生得还不错,所以被送到春香楼为妓。刚刚她若是叨扰了三公子,还请三公子莫往心里去。”
未等季如祯应声,跪在她脚边的白莲便厉声哭嚎,“谁说我爹犯了国法?他是被奸人所害,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爹是无辜的,我们全家都是无辜的。”
眼看着几个龟公上前就要扯她的手臂将她拉走,白莲死死抱着季如祯的小腿,眨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三公子,求您救救奴家吧,奴家未被破苞,只要三公子肯将奴家收下,奴家一定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的。您要不相信,奴家现在就带您去房里验身,放眼望去,春风楼里所有的妓子,身子都不如奴家清白,所以只要季三公子肯出银子将奴家赎走,奴家保证您绝对不会吃半点亏。”
围观的几个姑娘听了这话,脸上纷纷露出不悦的神情。
季如祯也觉得这个哭诉自己身世可怜的白莲姑娘有些不讨人喜欢,虽然她并不了解这其中的经过,但对于这种踩着别人往上爬的人,她真是打心底欣赏不起来。
对,她不否认自己对春风楼中的姑娘抱有几分同情之心,但还是那句话,她并不是普度世人的神,之所以会对这些姑娘好,一来,这些姑娘中确实有一部分人举止得体,才华横溢,受人尊重。二来,她有她自己的目的,既然从人家口中打探虚实,当然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些好处。
正所谓有来有往,谁都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
可眼前这个白莲却让她完全同情不起来,除了她想踩别人上位之外,那双拼命诱惑别人视线的眼睛,就给她一种,这白莲就是典型的狐狸精的感觉。
想到这里,季如祯不客气的将死死抱着自己的白莲从面前推开,脸色淡漠道:“首先,除了我“妻子”之外,我不会纳任何一个女人为妾……”
这话刚说出口,围观的小高衙内便翻她一个白眼,也不知宫里那位得知他被季大小姐当成媳妇儿之后,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季如祯无视小高衙内的白眼,接着又道:“其次,我府里现在并不缺使唤的婢女。最后,我虽然对春风楼里的这些姑娘有同情心,却并没有同情到随便什么人跑来求我,我就要替她赎身的地步。如果人人都利用我的同情求我赎身,那么我跟春风楼中的老鸨又有什么区别?白姑娘,你天真无邪我不怪罪,但如果天真到愚蠢,我只能劝楼中的老鸨将你带回去重新再好好调教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白莲姑娘似乎没想到自己一番哭诉,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眼中的哀怨瞬间化为了愤恨,“人人都说季三公子乃慈悲心肠,今日一见,让我深深意识到传言果然不可信。哼!什么慈悲心肠,分明就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我这样苦苦相求,你却对我置之不理。像你这种不把别人性命当回事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我天圣王朝的三品官员……”
“白莲,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别用你那张破嘴,折辱季三公子的好名声。哼!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凭你,也想近季三公子的身,快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究竟有多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