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季家的院门，季如祯就看到府里的家丁正忙忙碌碌搬运着几只黑色的木箱子。
冰蓝和冰绿两姐妹像个工头似的站在院子中央吆五喝六，指挥家丁将这一只只箱子统统搬到季府的正厅，冰蓝手里还捏着一张单子，每两个家丁抬着箱子从她面前经过，她就用笔在单子上勾划一下。
第291章 当初缘由
还是冰绿眼神儿不错，趁着空闲时间，看到府里的主子终于回了家门，她急忙扯了扯冰蓝的衣袖，小声道：“姐姐，季公子回来了。”
说完，拉着冰蓝上前问安。
正在对单子的冰蓝似乎对季如祯的归来露出几分不耐，就连问安，也是随随便便应付一下，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和冰蓝相比，冰绿虽然也对这个主子生出诸多不满，但碍对于方的身份，她还不敢像姐姐一样将心中的怨怼表现得太过明显。
两姐妹一前一后问完了安，冰蓝傲气十足的对季如祯道：“大概一炷香之前，皇上派人送了几箱子礼物给季公子做日常之用，奴婢刚刚已经对着单子大致清点了一番，除了燕窝、人参、鹿茸这些养身补气的药材之外，还有五匹御贡的云锦，两盒东海夜明珠，一箱御贡的文房四宝，以及……”
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冰蓝，被季如祯抬起手不客气的打断，“点完单子，用得到的直接拿出来用，用不到的暂时放进库房。”
说完，抬腿就要回自己的内院，却被冰蓝一口叫住，“季公子，这些东西都是皇上派人送来给您做日常之用的礼品，您看都不看一眼，对皇上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
正准备离去的季如祯听了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冰蓝，在此之前，咱们之间有仇么？”
冰蓝闻言，吓得面色一白，急忙跪倒在地道：“季公子这话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使唤丫头，怎么敢胆大包天的与季公子结仇？”
季如祯淡淡道：“既然咱俩以前没仇，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不痛快？”
冰蓝赶紧摇头，“奴婢不敢！”
冰绿见姐姐被主子责问，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若姐姐刚刚在言语上得罪了季公子，奴婢代姐姐向季公子赔句不是。姐姐自来心直口快，之所以会那样说，也是出于对季公子的一番好意。今儿皇上派人来府中送礼，季公子因为当时不在，没能当着宣旨公公的面磕头谢恩。所以姐姐的意思是想说，按照宫里的规矩，但凡得了皇上的赏赐，如果当时没能谢恩，需向着皇宫的方向给皇上磕三个头以示答谢……”
“哦……”
季如祯故意拉长声音，了然一叹，“原来宫里还有这样的规矩。”
跪在地上的冰蓝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以前季公子不懂规矩也就算了，既然现在知道了宫里的规矩，还望季公子莫仗着皇上对您的宠爱，破坏了这项规则。”
季如祯神色睥睨的看着一心想给自己穿小鞋的冰蓝，皮笑肉不笑道：“既然皇上出手大方的送这么多礼物给我日常使用，仅仅是冲着皇宫的方向磕三个头，实在不足以表达我对皇恩的谢意。你们放心，稍后我会亲自进宫，当着皇上的面，给他磕三个响头，绝对不会牵连你们两姐妹坏了老祖宗的规矩的。”
说完，挥了挥衣袖，在冰蓝、冰绿两姐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就这么转身走人了。
“主子……”
进了内宅，琼华赶紧亦步亦趋的迎了过来，一脸不满道：“刚刚您在院子里被两个丫头故意刁难的一幕奴婢看得真真切切。这冰蓝、冰绿两姐妹到底哪里得皇上的赏识，他怎么派了两个这么不懂事的丫头来季府伺候您？这不是存了心给主子您心里添堵吗。”
琼华被那两姐妹自以为是的样子气得有点冒火，偏偏她在宅子里的地位并没比那两姐妹高出多少，而且对方是皇上派来的亲信，若是贸然得罪，她一个使唤丫头倒是不怕死，就怕不小心连累了主子跟她一起吃挂落就不太好了。
季如祯冷冷一笑，“先由着那两个没眼色的丫头自己折腾，等日后我得了空，再一起收拾她们也不迟。”
说完，她又问琼华，“之前我吩咐你哥哥去查的事情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琼华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回道：“主子问的是永平将军府的事情吧，回主子，哥哥已经查出了大致的眉目。”
“哦？”
季如祯接过茶碗喝了口茶，见琼华又是倒水又是端点心的一通折腾，她忍不住冲对方招了招手，“别忙活了，过来坐下，将你哥哥打听来的事情与我说说。”
琼华放下手里的活计，乖巧地坐在季如祯的下首，还不望从桌上拿过一柄小扇子帮对方扇着凉风。
一边扇一边回道：“主子之前不是一直怀疑夫人当年之所以被老爷休出家门，其实是遭了歹人的暗中陷害么。前些日子我哥哥亲自去卢州走了一趟，还真被他查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琼华口中的夫人，指的自然是季如祯的娘亲徐清漪。
“这件事还得从将军府的季老太太身上说起，您此次去将军府，应该没见到那位传说出的老太太，那是因为不久之前，她带着丫鬟仆从去外省一所寺院吃斋饭，估摸着还要过些日子才会回来。哥哥说，这位季老太太与主子的父亲，也就是上任永平大将军，其实并不是亲生母子……”
“嗯？”
正在喝茶的季如祯听了这话，不由得蹙起眉头，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这话怎么说？”
琼华接着道：“听说季老太太是季老爷子的第二房妻子，而主子的父亲是季老爷子跟前任妻子所生，前季老太太因为身体孱弱，生完儿子没几天便去了，季老爷子很快给自己续了弦，将现任的季老太太娶进了家门，直接给人当了后娘。听我哥哥打听来的消息说，季老太太与继子之间的关系相处得还算是融洽，至少大面儿上，没给旁人留下什么诟病。不过，随着您父亲渐渐长大成人，母子之间便出现了不少鸿沟，主要原因就是，季老太太希望将自己娘家的外甥女翁氏嫁给您父亲当正妻，可您父亲偏偏在那时遇到了卢州首富之女徐清漪，也就是主子您的生母。”
季如祯点了点头，“你说的那个跟季老太太有表亲的翁氏，是不是将军府现在的那位翁姨娘？”
第292章 令人动怒之事
琼华道：“就是那位翁姨娘没错。当年您父亲不顾季老太太的执意反对，不计代价的将卢州徐氏娶进家门做了正妻，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季老太太与媳妇之间的关系并不合睦。她想尽办法设计您父亲与翁氏扯上关系，皆因为您父亲意志坚定，并没有着了对方的道，而令季老太太和翁氏大失所望。”
听到这里，季如祯已经大致猜出当年的情形。
婆媳不合是千千万万个家庭都会遇到的难解之题，她那个夹在中间的父亲就算再怎么向着自己的媳妇，为了避免舆论的打压，在母亲和媳妇之间，还是会变得有些无从选择。
对于那个与她无缘见面的父亲季遥成，前世的她，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关于对方的传闻和议论。
可以说，前任永平将军绝对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正直人物，正是因为这份正直，面对棘手事情的时候，他才没办法由着自己的心思任性妄为。
季老太太怕是认准了这一点，才会有恃无恐的拼命将季遥成根本不待见的翁氏往他怀里塞吧。
“直到有一天……”
琼华的声音仍在继续，“卢州传来丧讯，夫人的生母，也就是主子您的外婆因病离世，由于路途遥远，加上当时将军有公务在身，您两位哥哥年纪太小不宜远行，所以夫人只带了几个家丁仆从赶赴卢州为母奔丧。从卢州回来没多久，就有人在私下里诽议，夫人借着回卢州给老母发丧之机，与其表兄秘密来往，互通私情。起初，将军是不肯相信这件事的，随着这些谣言越传越疯，将军终于动了怒，并质问夫人与那位表兄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将军迎娶夫人入府之前，夫人的那位表兄就对夫人生有男女之情，虽然夫人无数次解释她与那表兄之间是清白的，但将军根本不信，并在气极之下派人去卢州，想要将那位表兄抓来京城当面对峙。结果将军派去的人并没有找到那位表兄，对方离奇失踪，这件事因此成了一件悬案。因为这件事，让将军对夫人生出嫌隙，一怒之下，休书一封，就这么将夫人赶出了家门。至于与季老太太有表亲的那位翁氏，则在夫人被休出家门之后没多久，被季老太太强行塞到将军的床上，因着没多久这翁氏怀上了身子，不得已之下，将军只能将她抬了姨娘，也就是现在掌管将军府后宅大权的翁姨娘。”
季如祯揉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接着又问，“你哥哥可查到我娘那位失踪表兄的下落？”
琼华摇了摇头，“那倒是还没有，依奴婢猜测，夫人那位离奇失踪的表兄，没准儿已经遭了别人的毒手，毕竟……”
琼华欲言又止，有些难以启齿。
季如祯笑道：“有什么话但说无防。”
琼华这才接口道：“奴婢是想说，当年季老太太大力反对将军娶夫人进府，事后因为夫人回了趟老家，就传出那样不利于她的谣言，所以奴婢想，没准这一切都是季老太太跟那位翁姨娘在背后搞的鬼。事后她们害怕将军真的将夫人的表兄接来京城跟将军对峙，为了避免计划失败，暗中解决掉夫人的表兄，也能彻底绝了她们的后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