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捏了捏怀里人的小腰,“嘿嘿”邪笑两声:“阮姑娘,你真不知道本少爷想做什么吗?”
混蛋!死色鬼!
阮墨被捏得浑身一僵,头发尖儿都快绷直了,边寻找逃跑的机会,边跟他讲道理分散注意力:“二少爷,您看,这醉花楼有醉花楼的规矩,您这么硬来,似乎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潘清不屑地呸了一声,大手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区区破规矩算什么玩意儿?小爷我砸多几个银子,还愁那鸨|母不答应?”
“哎!您别……”
那手不安分地四处游走,眼看着那条细细的腰带都快被他扯下来了,阮墨担心再耗下去就真该倒霉了,也不知教主大人还能不能如上回那么及时地赶到……靠人不如靠己,她狠了狠心,当下伸手往发髻上一摸,抽出发簪便往男人腿上狠狠刺去。
“啊——”潘清痛得惨叫,低头瞧见自己腿上深深插着一支发簪,鲜血染得锦袍一片红,而始作俑者却早已挣脱他的桎梏,惊慌失措地夺门而逃。
门外的仆从听见自家少爷的叫声便立刻冲进房来,见他一腿血迹触目惊心,赶忙欲请大夫来看。
“少爷您没事吧,赶紧坐下休……”
“滚!”潘清气极,一手推开想来扶他的仆从,恶狠狠地吼,“把那臭娘儿们给我抓回来!”
仆从被推得在地上滚了一圈,哪敢再逆少爷的意,立马脚下生风地追了出去。
此处位于醉花楼的二层,只有一个楼梯口可以下楼去,阮墨虽晓得这个事儿,可要在迷宫似的大长廊里找到出口,还得留心不被后头的人追上,绝不是件容易的事,绕得晕头转向都没找着,反而去了完全不同方向的楼梯口。
三层的客人比二层更为尊贵,也更得罪不起,可身后的脚步声愈发逼近了,她别无选择,只得提着裙子往楼上奔去。
岂料,刚出了一个迷宫,又入了另一个迷宫。
阮墨不停地往前跑,只觉得这路怎么老长老长了,她的双腿已开始微微发软,那人还穷追不舍,要是一直这么跑下去,就只有被抓的份儿了。
想不跑,便只能躲了。
“你别跑,看我不把你抓住!”
仆从喊话喊得声嘶力竭,阮墨暗道不妙,若把其他客人也引了出来,她就别指望能逃得掉了,于是,赶在他再喊出下一句之前,她咬了咬牙,突然猛地顿住脚步,把手边的一扇门用力推开,然后迅速闪身进去,关门,插上门闩。
那个人似乎追过来了,但显然没发现她躲进房里了,不多停留便匆匆跑过了门前,渐渐跑远了。
“呼……”阮墨额头抵着门,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心悸还未平复,身后却冷不丁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谁允许你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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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与琴妓(二)
这声音……
她贴着门慢慢转过身来,果然看见了预料之中的那张熟悉面孔。
一如记忆中的俊美绝伦,也一如记忆中的……冷漠。
咦,不对。
他为何用如此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他不记得上一场梦境,也不记得她了吗?
阮墨背靠着门大口喘气,对上他沉静如水的黑眸,试探地问:“你……还记得我是……是谁吗?”
“记得?”男人冷声重复,仿佛听见莫名其妙的笑话一般,眼底渐渐浮现与山中初遇时一模一样的不耐之色,“我从未见过你,谈何记得?”
什么?
从未见过……谈何记得……
为何她记得一清二楚,他却如同失忆一般忘却所有?
这……这也太不公平了!
明明吃的药是一样的药,施的法是一样的法……
不对,师父似乎说过,这红线丹是两粒为一对的,一粒为主丹,一粒为副丹,吃下副丹的人会进入吃下主丹的另一人的梦,故经历的是他梦里发生的事。一般人做梦,是不会在梦醒后,依旧清楚梦中经历的,故吃下主丹的人不会记得,但另一人作为入梦者,则会记得经历过的一切。
而她,明显就是那个吃下副丹的人。
阮墨当真欲哭无泪。
这么说来,以后每入一场梦,岂不是都得重头再来?
师父,徒儿好想死啊……
不对,死了也只能重来,无法出梦……
哎,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如何应对这位冷面教主吧。
“额,大人,我……”
“出去。”
阮墨还在斟酌后话该怎么说,男人已经丢过来两个冰冷无情的字,睨着她的目光更是不耐到了极点,仿佛她再不照做,下一瞬便要起身将她直接踹出去。
可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啊,要是真出去了,指不定还能不能遇到呢,不妥。
“大人……”
这“人”字还未说出口,背后的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是有人在大力拍门:“喂,阮姑娘在里面吧?开门!”
靠在门上的阮墨被震得头皮发麻,一听喊话的声音,不是仆从……是潘清的声音!
她眼皮子一跳,心头犹如一阵风儿穿堂而过,凉飕飕的,回想起他那淫邪的眼神,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脚一软便跪了下去:“大人,奴家遭受恶霸欺凌,一路追着要……要辱没我的清白,求求大人了,救我一回吧。”
“臭娘儿们,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就立刻开门!否则一会儿本少爷找人来撞开了,你就甭想有好下场!”
门外粗鲁暴躁的怒骂声嚷个不停,单逸尘微微皱眉,却意外地没有再赶她出去。
虽常年出征在外,但京城里这种披着富家少爷的皮,实则只会仗势欺人的无赖,他倒见过不少,且对这种不学无术,成日只会花天酒地的人极其不喜。
尤其看不惯他们仗着自己的身家地位,便放肆地强逼姑娘做这等龌龊之事。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儿,嗓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沉沉道:“好。”
阮墨顿时心下一喜,又讶异于他为何忽然转变态度,未等她想明白,男人又道:“但,你有什么,值得我救?”
“……”她垂首思索片刻,搬出了标准回答,“奴家可以为大人做牛做马报答……”
“不。”单逸尘却对此并不满意,“我不缺为我做牛做马的人。”
看来真的是位大人物,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多么的霸气。
可阮墨只觉得他纯粹是在挑刺儿,做牛做马都不愿意了,那她还能做什么?
外面的人仍然不知停歇地骂着:“……亏老子花了一千两来听你的破琴……”
对了,不如试试她的老本行?
“大人,奴家擅古琴,不知您是否爱听曲儿?”
单逸尘挑眉,指尖在桌面轻点:“尚可。”
“待此事了结,我便为大人抚琴,可好?”
她的眼里隐隐期待,男人却不置可否,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到屏风后面去。”
这是……答应救她的意思?
阮墨松了口气,连忙给他磕头道谢,然后飞快地钻到屏风后头躲起来,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门闩被人缓缓拉开,接着便是“砰”一声,被推开的门猛地撞到了另一扇门,沉重的脚步声离得近了些,明显是怒气冲冲的模样:“那女人在哪儿?”
她一听,便觉得这潘清真是不长脑子,单逸尘好歹是三层的贵客,他区区二层的一个小少爷,也敢用这种语气质问人家,不怕得罪人?
潘清问了这话后,一屋寂静,也没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开口,阮墨幸灾乐祸,估摸着他是被单逸尘彻底无视了,气焰再嚣张又如何,对方只拿他当耍猴戏看。
不过,以潘清眼高于顶的性格,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待他。
果不其然,屏风外又响起了他火气更盛的吼声:“本少爷问你话怎么哑巴了?说话啊!……啊!”
前一个“啊”是助长气势,后一个“啊”……是惨叫。
“二少爷您没事吧?小的这就请大夫再来一趟……”
“蠢货!先扶老子起来啊!”
“是是是……”
阮墨捂着嘴偷笑,若不是怕被单逸尘嫌弃她碍事,她绝对立马奔出去给他大腿补上一脚,让他直接痛昏过去,省得再不知廉耻地瞎嚷嚷。
“我告诉你,我爹可是定安侯,你得罪我就是得罪了我爹,等我回去跟我爹说了,你就……”
“哎哟我的祖宗啊,你怎么闯到这儿来了?”
又一人走入房内,听这声音,像是花妈妈来了。
“大人,对不住对不住,实在不好意思,这潘少爷喝醉了上来您这儿耍酒疯,楼里的人是拦也拦不住,奴家一听闻便匆匆赶来了,不料还是迟了些……希望没有打扰大人的雅兴,奴家这便安排人送他走。”
这话说得婉转好听,既解释了事情起因,又撇清了醉花楼的罪责,将过错全赖上了潘清,还要将人立刻“送走”,表明她对贵客更为重视和厚待。
单逸尘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一个眼神,花妈妈便立刻让人将骂骂咧咧的潘少爷拖了出去,脸上笑容不改:“请问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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