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会女红,可我能挣钱,我能出去做短工,实在不行,去找个小馆子当厨子!”冬至抓着筷子,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柳氏。如今她可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是能不学刺绣,她的日子就好过了。
冬至话音一落,柳氏便打破了她的幻想:“胡说啥?那厨房里都是大老爷们儿,你个姑娘家去干啥?还当厨子,我看我得好好磨磨你的性子,这哪儿是个姑娘家该说的话?”
“娘,我说错了,是我要卖萢脯挣钱。明日我要去镇上一趟,这都好长一段日子没去镇上了,要是在不去,别人都得忘了萢脯的味道了。”见柳氏又要开始训斥她,冬至赶紧服软,再转移话题。
之前忙着收红薯,一直没抽出功夫去镇上,这也有段日子了,该去一趟了。
“也是,那明日你和二郎一块儿去,我和你爹在家将红薯洗了切好晒了,如今日头还猛,过段日子可就没这么好的日头了。”柳氏点了点头,同意了。
一听到柳氏说要晒红薯,冬至急了,“爹,娘,这红薯我想出法子做了吃的拿去卖了。你们可别晒了,往后可能挣钱的!”
干红薯,她是真不想再吃了。对比干红薯和玉米糊糊,还是米饭好吃啊。她如今就想挣钱,然后一家子每顿都能吃上米饭,偶尔能吃顿肉就更好了。
“别胡闹!这粮食哪儿能给你瞎折腾?咱们收麦子前,可就指望着这口粮了,可不能给你糟蹋了!”柳氏一口拒绝了冬至的请求。粮食可是生存之本,不是能拿出来折腾的。之前那刺萢,是山上的,没有了可以去摘,就是没折腾出啥来,他们也不心疼。红薯不同。这是实打实地里长出来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冬至正想劝柳氏,李大柱从院子里出来,远远的就喊道:“小柱,吃饭呢?”
说着,就往李小柱走来。到了李小柱面前,他才站定。
柳氏起身,将自己的凳子放在李大柱面前,笑着说道:“大哥坐吧,吃了没?加点不?”
李大柱摇了摇头,回道:“弟妹不用忙活了,我吃了来的。这段日子忙,也没来你这儿坐坐,今日有空,过来瞧瞧。”
李大柱话一说完,李小柱便将自己的碗筷递给二郎,“不吃了,二郎拿去放着。”说完,他转过头,对着李大柱,“大哥,咱俩去村里转转,有些话也该说说了。”
“他爹……”柳氏担忧地瞧着李小柱,她和李小柱成亲十几年了,自然能一眼瞧出李小柱心里的憋屈。可他这模样,她怕兄弟俩吵起来。
“你带着三个孩子洗了先睡,我一会儿再回来,放心,没事儿。”李小柱安抚了柳氏两句,站起身,不等李大柱回应,他就大踏步向前走。
李大柱见状,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几个孩子闷头吃饭,吃完后,冬至和柳氏一块儿将碗筷洗了,再烧热水,二郎和三郎两人,则在屋子里装萢脯。
等水烧开后,大家都洗了澡,再一起去装萢脯。等装好后,才躺下睡觉。至于李小柱和李大柱说了啥,他们丝毫不知情。
李小柱将李大柱叫出来,就是不情愿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儿和李大柱谈话。所以在离开家不远处,他停了下来,转过身,正对着李大柱。他两只眼盯着李大柱的眼珠子,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口说话。
李大柱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先开口了,“小柱,你盯着我看啥?”
“大哥,从小爹就说你脑子好使,是个读书的料。我比不了你,家里得供你念书,我在三郎这个年纪下了地。这之后,爹身子差了,为了你能供大郎念书,爹去求了主家,让你去顶替他当掌柜的。这么多年,主家对你也满意,大郎也有那悟性,咱家日子过得虽苦了些,可看着大郎,那就是咱家的希望。”李小柱说完,吸了口气。
“爹这辈子的心愿,就是大郎能读出名堂,将来中举,光宗耀祖。爹劳作一辈子,临了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没能耐,只想着帮爹完成这心愿。大郎念书,花钱的地儿多,分家时我也没咋争。咱家的家底,我是知晓的,你拿了起了新屋子,还剩多少我心里有数。”
“还有半个月,大郎就要去考秀才,不管中不中,往后花钱的地儿都多。你将钱都花在新屋子上了,往后你拿啥供大郎?以往是咱兄弟俩供他一个,往后他就指望着你那二钱银子的月例了,到时候你拿不出银钱给他当盘缠,咋办?”
李小柱说完,将视线转开,看向路边的一块石头。李大柱是一直是当家的,他说啥是啥,李小柱从来没出过声儿。家里的银钱都是杨氏管着,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老实的弟弟不知道家低,今日李小柱这番话,竟是说得他心惊肉跳。
“小……小柱,你不懂。”李大柱结结巴巴说完这句,突然想到李小柱个乡下泥腿子,能懂啥?这么一想,他底气也足了,“大郎是读书人,往后打交道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家子弟。到时候他要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会让人瞧不起。你瞧瞧村长家的有根,吃的穿的,哪样差?还有那屋子,那可是青砖瓦房!咱家大郎一样是读书的,住着啥?几十年的老屋子!”
此时的李大柱越说越大声,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了。
ps:男主已经出现,不过现在还不是王爷,大家猜猜是谁?
☆、95.第95章 谈话2
李小柱眉头皱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劝说李大柱:“大哥,你咋一时糊涂了?村长家几个儿子?有根是他三个哥哥供着他,他有那条件,咱家就那点儿家底,你跟他比啥?再说大郎,如今还是个童生,今年就是中了秀才,那也离结交达官贵人差得远。你如今是要将钱攒起来,供大郎念书,往后他高中了,会有屋子的。”
“你懂啥?连好屋子都没,人家凭啥看得起大郎?不止屋子,往后我要给大郎吃好的穿好的,我要让他在他那些同窗面前抬起头来!”李大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已经处于爆发状态。
李小柱难以置信,面前这个陌生的人竟是自己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哥哥!
“大哥,穷秀才穷秀才,人家掏空家底,就为了科举,你咋就这糊涂?这新屋子能说明啥?你家不比村长家差?且不说在村里的地位,就说咱家这家底,也比不过他家。就是这屋子,你也比不过人家啊!再说,你就是比过了村长家,能咋样?有根和大郎一样得考科举,谁有个好前程,谁家就起来了,比屋子、比穿的,有啥用?”
听了李小柱的话,李大柱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李小柱。这人,就是个乡下泥腿子,啥都不懂!“小柱,地位?家底?以前这整个李家庄都是咱家的,就是村长,他也是租咱家的田地的佃农,要不是咱家家道中落,他能爬到咱家头上?”
“大哥,你糊涂了!前人那些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别的咱不说了,你要想将咱家恢复以往的光景,就好好供大郎,大郎出息了,咱家就起来了。你也别一心盯着村长家,他没碍着咱。大道理我不懂,我就知晓,你要是想大郎出人头地,眼界不要老盯着咱们村!”
说完这话,李小柱也不想再开口说啥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李大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李大柱了。这次他还能拿出银钱给大郎去考秀才,下次咋办?大郎往后咋办?爹的心愿咋办?
这些事儿压在他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早知他大哥是这样的,分家时他就该多争些家产过来,之后再送给大郎,也比被他大哥这么糟蹋强!
“大郎的老师说了,他如今的才学,考个秀才是稳当的。我供他读了这些年书,他也该拿出些成果给我瞧瞧了。大郎比有根强多了,咱家迟早能将村长家踩在脚底下。往后中举了,咱家苦日子就到头了!”李大柱见李小柱不再说话,他面带向往地说道。
借着月光,李小柱瞧到了李大柱那飘飘然的表情,突然一阵无力。此刻的他,突然觉着李大柱想得太美好了。文采有了,也不定能考上秀才,这也得看运气的。就说李大柱他自己,不是连着考了这么多年,也没中个秀才吗?要不是李老爹开口,全家供大郎,他怕是现如今还在考秀才。
摇了摇头,李小柱转了身,往回走去。李大柱见李小柱竟不跟他打声招呼就走,心里更是气愤。他刚要开口训斥李小柱,便听到背对着他的李小柱说道:“你明日回镇上吧,请了这些日子的假,东家怕是不喜了。至于接客,我去就成了。”
说完,不等李大柱应话,李小柱大踏步离开了。
回到家时,柳氏带着三个孩子已经睡了。听到他回来的声响,柳氏抬起上半身,借着月光看清人。见是李小柱回来了,她提醒道:“锅里还有热水,你盛起来洗澡吧。”
“家里还有多少银钱?”李小柱没接柳氏的话,直接问道。
柳氏起身,从床底下掏出她的大木箱子,拿出家当,细细地数了一番,“家里有二两八钱三十四个铜板。”说完,柳氏顺口问了句,“你咋突然问这个?这段日子咱家没啥要花钱的地儿啊?”
“拿二两出来,明日将二郎和三郎送到村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