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风稍滞,黑如夜空的瞳底弥漫上薄薄的雾,忽明忽暗越发看不清,就连揉按太阳穴上的指腹也慢了半拍。他并没有回应她,依旧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片刻,见南无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木兮便自问自答着:“我差点忘了,像你这样的富二代,官二代,从小就有女孩子的倒追,得意久了,想来也就习惯了吧!”。
“我先申明啊,我潜意识的并没有追过你,是你在石室里先表白的”,木兮撇了撇嘴,“但就算是我先爱你的,你南无风也不要得意,也不要轻视本姑娘,既然我有胆量把你追到手,同样我也有本事把你甩了,如同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一样,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木兮坚定的吐着每一个字,虽有浓浓的睡意,但说这话时她的思绪异常明了的,或许这是她剩下的仅有的骄傲。
南无风宠溺的看着膝盖上喋喋不休的木兮,眼底尽是柔情。
“我知道,睡吧,话说多了会加重头痛的”低声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喔”,木兮乖乖的应了声。
睡意慢慢入侵了她的大脑,迷糊中她却依旧在断断续续说着,问着。
“南无风,那句‘桃之夭夭’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那时她刚刚穿越在这异世才不到一个月,对他也更不可能有好感,她记得,当时她只是因为置身于落英缤纷的桃花林,翩翩的落瓣,才让她有了灵感,想起了这首‘桃夭’,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睡吧,下次再告诉你”。
南无风将她抱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发丝,静静的听着她睡梦中的片言碎语,细细的看着她,神情淡然的听着她的吱唔,眼底偶尔会泛起一丝涟漪。
直到木兮睡的深沉后,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去了她的内室,将她轻轻放下,盖好被子,起身,淡然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内室,离开了英落院。
幽兰殿。太阳带去了最后一抹霞光,萤火虫亮起了微弱的光,幽静森林如蕴藏著深邃无尽的黑暗,妖藤怪树的毛骨悚然,一身影久久的立在森里的入口,像是溶入了这深黑的寂寥里,直到林间深处的黑影悄然无声的吹来。
☆、94.94 此人非彼人
黑身影定了定身体,对着男子开口道:“王爷,北影回来了”。
这一声划破了森林的宁静。
“说吧”,南无风临风独立在森林树蔓的入口,漆黑的一片看不清他的神情。
“根据调查得知,幻星晨送来的那个舞姬,风舞,是沙城鬼域老教主的护法,自从老教主失踪了,狼仓国俘虏了沙尘鬼域,所以她就背叛来她的国家,跟了幻星晨”。
“她呢?”。他紧接着问道,对方才北影汇报的事情并不意外,也没有多余的思考,而是更在意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北影自然知道王爷口中的‘她’是谁,因为王爷只让他调查两个人,一件是风舞,另一件便是烟王妃。
“王妃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王妃,这件事我和南影暗地里反复调查了的,不过听云府里年老的下人说,王妃的性情的确是和原来截然不同”。
半晌,南无风才开口道:“从何时开始的”,空寂的声音传入了森林里,淹没在了黑暗中。
“以前在云府云香院打扫的老麽麽说,王妃是个懦弱,与世无争的娴静性子,十一岁被送到外面寄养回来后就变的同往常不一样了,隔三差五的扮来男装去集市,欢脱了许多”,又补充道:“慕青山寄养期间也并没有被调包过”。
“还有,王爷,皇上已经派人跟踪我们,应该是对王爷起了疑心”北影担忧的看着南无风,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他抬眸,开口道:“去南冀国边疆把老臣们密密召回江都”。衣袖一挥,手臂反于身后,优雅的走向了木屋,消失在幽暗的夜里。
北影困惑,如果把边疆旧部废弃的老臣们密密召回来,岂不是更加会引起皇上的怀疑,让权倾朝野抓了叛逆的把柄,不过王爷吩咐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回了木屋的南无风并没有入睡,而是走进内部的石室,里面水雾氤氲,热气蒸腾。
他褪去了身上白玉长袍,狂荡而不凌乱的发髻随至于肩上,不扎不束,露出了健硕的背脊,他直接跳入了水池中,水珠四溅,他沉入了池底,药水沁入心脾,闭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他早就料到,府里有南月明的密探,加上前几日自己放风出去将那两座城池的地契和军令拿了回来赏给烟王妃,南月明肯定早就知道了,就算是他舍弃了两座城池,也不能打消南月明的猜疑。
不禁心中冷笑,嘴角的弧度放大,如此,他就换种方式和他玩玩。
石室里一阵寂静,良久,南无风睁开了眼睛。
他腾空而起,立在了岸边,肌肤上隐隐的水泽流动,顺着湿漉漉的青丝流下,长臂一挥,石榻上的浴袍稳稳的披在了他的身上。
走到门口时,无意间瞟向角落那架檀木吉他,眼睛里闪烁着千种琉璃的光芒,那是她的乐器,就连见多识广的他也是从未见过。
种种迹象说明,此时的云木兮绝非云木兮。
他也未尝没有想过,一个人就算隐藏的再好,身上的胎记也是不可能磨灭的,可是当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来报,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又是什么让一个人可以变化如此之大,或许只有她才知道。
南无风收回了视线踏出了石室。
☆、95.95 计策
翌日,天还未亮,木兮被院子里叮当声吵醒了,她貌似睡了很久,揉了揉脑袋,她差点忘了,今日是出货的日子,木兮披了件敞衣,穿上了鞋子便急促的出了房门。
院子里排着整齐的酒坛,只见鱼儿和青梅,还有几个工人陆陆续续的从酒窖里抬出来了酒坛。
青梅看到木兮站在门口,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小姐,怎么不多睡会,我们把上个星期酿好的酒全都搬了出来,一共五大坛”。
木兮拢了拢衣襟,走到了院子中央,屏退了搬运的工人,对青梅说道:“留下一坛,酿出的酒,不能全部让他们搬走,以后我们速度提高了,每次就可以多留几坛”。
青梅明了的点了点头。
鱼儿却是一脸不解的表情,“为什么啊,小姐,让他们都搬走,我们可以多赚一点”。
“小笨蛋!”,木兮敲着鱼儿的榆木脑袋,“你前些天还把我们铺子里的酒坛擦干净了,今日就忘了”。
“额”鱼儿揉了揉脑袋,惊喜道:“小姐的意思是,我们铺子也要卖酒”。
“不卖酒,我买个酒铺做什么,过家家吗?”木兮白了眼鱼儿,推搡着,“快去酒窖里干活,我一会就来”。
鱼儿很听话的,屁颠屁颠的跑向了酒窖。
看着鱼儿,青梅捂嘴偷笑着,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木兮看向了憋笑的青梅,捏着她的脸蛋,瞪着她,“还笑!去房里,给我梳头去”。
小姐怎么总是捏她的脸,她的脸都越捏越胖了,青梅苦着脸跟着木兮进了房。
青梅熟练的摆弄着手里的墨发,试探性地问道:“我们酒铺要卖这酒,小姐定的单价肯定低于50文吧”。
木兮抬眸看着镜中身后的青梅赞许着:“聪明,那你是怎么想的”。
“小姐过奖了”,青梅谦虚的低下了头,思虑片刻,开口道,“昨日,小姐将50文每升卖给那些商家的时候,青梅真被吓到了,50文卖给他们,他们必须要比进货价高的价位卖出,才能赚到钱,可是50文每升,买的人都少之又少,这样一来,他们的酒会卖不出去,导致我们的酒窖就会有许多囤货,可方才听小姐说要在自家的铺子卖酒,青梅就放心了,也就不会把全部希望放在那些商人那里”。
言毕,青梅将一根桃木簪插入了发髻,稳稳的固定好了。
这青梅还是个经商的料子,以前都没怎么发现。
木兮笑了笑:“嗯。说对了一半,我们不能只在店铺买卖,我们要成为老商户长期的供应商,利用他们,才会有更广的人脉,更大的知名度。对于他们一开始就轻视我们,所以我要用这铺子同他们竞争,不出一个月他们还会再来找我们重新商谈酒价的问题,到时候他们就处于被动的地位”,木兮满意的看着镜中的发髻,随即起了身。
青梅小嘴微张看着木兮,“还是小姐想的周到”,十分敬佩的说道。
可转念一想,难道小姐要把酒铺做大?
忧虑道:“,小姐,青梅觉得,开个小铺子只要平日银子够用就好了,而且每月府里都会发月银,小姐是女儿家,怎能在外抛头露面,多不和礼数,这都是男人们的事情,要是让旁人,让王爷知道了,又要笑话了”。
☆、96.96 猪不会上树
还未等木兮开口,青梅又补充道:“小姐你见外面做大买卖的哪有我们女子的,小姐只需好吃好喝就行”。
木兮压了压嘴角,抓狂道:“方才还夸你聪明,怎么又成了老古董了,礼数能当饭吃吗?现在男人靠的住,猪都能上树了”。
青梅一愣,“小姐这都说的什么烂七八糟的,猪怎会上树?又开始说胡话了”。
“拜托,我没说猪会上树”,这都什么逻辑,木兮白了眼青梅,率先踏出了房门,朝屋后挥手道,“去酒窖”。
对于封建思想深根固柢的青梅,只有使用不解释!不理睬!强制性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