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是被熙妃说中了,这药就是从天而降的。”顾初云环顾了周遭一眼,果然见着人人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只轻声道:“那日有小宫女在延禧宫门口清扫落叶,可不过是一转身的功夫,延禧宫大门口就多了一瓶膏药,我想着不如试一试的好,果然一试,这手上的疤就完全好了。”
众人哪里会相信这样的话?若老天爷真的开眼的话,为何独偏爱云贵妃一人?
那熙妃娘娘更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话是骗三岁小孩子呢?就算是说实话又如何?我们都好端端的,难道还会找你讨这药不成?”
她的声音虽不大,但也不小,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众人虽不敢说话,但还是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
顾初云听见了,却也装作没听见似的,就算是熙妃真有一日需要用这药,她也不会拿出来的!
道理很简单,以恩报恩,以仇报仇!她懒得脏了自己的手去收拾熙妃,可也不表示她要以德报怨,除非她傻了,要不然依照她的性子,完全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太后娘娘笑着说道:“如此,倒也算是老天爷开眼了,怕是你不知道,原先得知你手上落了疤,皇上每日也跟着闷闷不乐的,如今知道你好了,皇上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那王安九还说,昨晚上皇上睡觉之前还念了几句老天爷显灵了。”
“原来是之前皇上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念上几句阿弥陀佛,哀家知道了可是哭笑不得,甚至今早上听了还打趣了皇上几句,皇上怕只知道这阿弥陀佛几个字该如何写,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含义?可你们知道皇上怎么说?皇上说,他整日见着哀家拜佛,时常说这一句话,所以也想感念感念佛祖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了,这皇上未免也太在乎云贵妃些了罢!
顾初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道:“这般说来,怕是皇上的祈祷灵验了罢!”
皇后娘娘脸色略沉了沉,站起身来道:“太后娘娘,臣妾身子骨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歇着!”
这哪里是身子骨不舒服?分明就是心里头难受!
太后娘娘自然不会拦着,有一就有二,众人见着皇后娘娘走了,也纷纷告辞了。
顾初云见状,也不想多呆,只怕太后娘娘又说出什么要拉拢她的话来,可谁知道太后娘娘压根就没有留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道:“虽说是手上的疤好了,可到底也该多歇着才是,争取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因为皇上子嗣的事儿,她可谓是日夜烦心。
顾初云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
只是等着她一走,太后娘娘的脸色可谓是彻底沉了下来,苏姑姑见了,忙道:“太后娘娘,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奴婢扶您去歇息?”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扶着苏姑姑的手,刚走了两步,脚下却是一个踉跄,若不是苏姑姑眼疾手快,只怕太后娘娘就要栽倒在地下了。
苏姑姑也慌了,忙扶着太后娘娘就着最近的太师椅坐了下来,这才扬声道:“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孙太医请过来?”
侯在一旁的宫女应声要下去。
可太后娘娘却是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都下去罢,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些个宫女鱼贯而出。
苏姑姑忙捧上了一蛊热茶呈了上去,可太后娘娘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哀家如今连这茶都喝不下去了……”
苏姑姑却有些不解,道:“您这是怎么呢?”
“你可是知道云贵妃那药是谁给的?”太后娘娘淡淡道。
苏姑姑摇摇头,轻声道:“奴婢实在是猜不到。”
“是老七给的!”太后娘娘苦笑一声,只觉得无助的很,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自先帝走之后,哀家成了太后,日日过的清闲,顶多是中宫那位装病的时候帮着搭把手,可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还要操心老七的事儿。”
苏姑姑却有些不相信,“会不会是您想多了?七爷看着不像是个没分寸的……”
“他若是有分寸,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太后娘娘气的拍了拍桌子,厉声道:“正因为他平素太有分寸了,所以之前哀家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想着敲打敲打他,给他说一门亲事,再拉拢云贵妃一番,便也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可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不管哀家好说歹说,老七都不肯娶那英国公府的大姑娘为妻,怕是心里只惦记着延禧宫那位……就是因为他平日里太有分寸了,所以一做出没分寸的事儿来,哀家怕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087 犟驴一般的脾气
苏姑姑一时间发怔,惦记上了皇帝宠妃,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越想越怕,她只试探道:“会不会是您多想了?”
她在顾家的时候乃是太后娘娘的贴身丫鬟,可以说是与太后娘娘、谢七爷一道长大的,只觉得依照谢七爷的性子万万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太后娘娘只苦笑一声,无奈道:“那你可还记得多年前哀家才进宫的时候,曾被兰贵妃‘不小心’泼了一杯热水在腿上?当时给哀家看诊的乃是孙太医的师傅,医术比孙太医更甚,可也说哀家的小腿上落了疤,得亏老七四处寻医问药,最后在嵩山的一位老道手上找到了那去疤药,因老七当初与那有几分交情,那老道才能将手中唯有的两瓶祛疤药给他,更说这药是世上唯存的两瓶,便是华佗在世,也再没有了。”
“当时哀家也是用了不过几日,那小腿上的烫疤就消的一干二净,若是哀家猜的没错,老七怕是把那第二瓶去疤药给了延禧宫那位了……延禧宫是什么地方,可是寻常人说去就能去的?也就老七身边养着的那群暗卫怕是有这个本事了。”
苏姑姑的脸色变了变,轻声道:“那,那这该如何是好?”
她很想过不如偷偷处置了云贵妃的好,可转而一想,若云贵妃没了,皇上那边倒是好糊弄过去,只是谢七爷那边怕是有些不好交代了,这天底下的事儿,但凡是谢七爷想查,就没说查不出来的。
太后娘娘扶额,叹了口气道:“若哀家真的知道,也就不会如此烦恼了,如今这英国公府大姑娘还在延禧宫呆着,哀家瞧着她也是个不错的,她每每瞧见老七的时候,眼里也透出几分爱慕来,若她能嫁到谢家去,哀家是一万个放心,就连羡姐儿那边也有有人照顾了……只是老七那边,哀家实在是劝不动。”
“还记得当年要老七娶章氏为妻的时候,老七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还是四婶以死相逼,后来老七才不情不愿娶了章氏为妻,章氏入了谢家,虽有些小错,但大错却是一样都没有的……可两人成婚了多年,这才有了羡姐儿,要知道他也三十出头了,一般这个年纪人有些都抱上孙子了,可他倒好,如今羡姐儿才三两岁,如何叫哀家能不愁?”
这些话以前她是不会与苏姑姑说的,就算是她极其相信苏姑姑,可在她看来,这乃是谢家的辛秘,是谢家的丑事,哪怕苏姑姑在她身边伺候再多年,也终究只是个外人!
苏姑姑想起之前时常进宫请安的章氏,原先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时候,看起来都像是与太后娘娘一样的年纪了,与风流倜傥的谢七爷站在一起,若是不说,只怕没人想到两人会是夫妻。
更别说章氏病了之后,更是苍老的厉害,这双鬓的发都已经白了,和那娇俏似花儿一样的云贵妃娘娘实在是不能比……看样子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好色的!
太后娘娘虽看着和善,但却不是个没主意的,如今却是难得发愁起来了,“你说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苏姑姑琢磨着说道:“要不您就要皇上给七爷赐婚?就算是到时候七爷不愿意,只怕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主意,太后娘娘不是没想过,但终究只是叹了口气,道:“可若是这样一来,就会让他和哀家离了心啊!他是哀家父亲一手带大的,更是谢家最有能力的一位,若真的离了心,哀家只怕他会连哀家也一并怪上了。”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只有从延禧宫那位身上下手了。”
“可这样一来,若七爷知道了,一样会和您离了心的!”苏姑姑还是有些担心。
太后娘娘苦笑一声,道:“这件事哪里需要哀家动手?方才哀家那一番话说出去,只怕延禧宫那位早已成了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就连皇后方才都借口身子骨不舒服走了,只怕她也痛快不了几日了。”
“说实在的,哀家也不愿意除掉她,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没了亲爹,被接到顾府之后,就算是有顾大人照顾,可到底是个外人罢了,后来又入了宫,屡次被人陷害……若真的要怪,就怪她生的太好了些,连老七都惦记上她了。”
顾初云的美,从来没有一个人怀疑过,这宫里头能与之媲美的也就是日日礼佛的舒太妃了,可舒太妃的美是倾国倾城的美,带着几分侵略性,特别是那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一看便觉得妖冶。
可顾初云的美却不一样,是那种沉鱼落雁的美,不管是浓妆也好,但是素面也罢,只叫人觉得越看越好看,更是带着几分仙气,这份好看,在她最初入宫的时候,就连宫女都愿意多照拂她几分。
太后娘娘不敢保证,若自己是个男子,会不会对顾初云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