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紫晴,他险些给忍俊不禁了。
而紫晴,眸子分明藏着不悦,却偏偏一副求饶模样,“臣妾知错了……王爷恕罪!臣妾在大理寺被关得发懵,一离开都缓不过劲,才犯下如此打大错,请王爷原谅!”
“原谅?你知不知道昨夜本王动用了全府的人马找你?本王若不罚你,如何服众,日后,本王又如何把王府家务交你管理?”君北月不悦质问道。
紫晴扬起头来,睁大水盈盈的双眸,楚楚可怜看着他,恳求道,“王爷,臣妾初入曜王府,刚刚被册封,并不清楚王府规矩,王妃规矩,所谓不知者不罪,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原谅臣妾这一回吧!”
君北月看着她,俊眉紧锁,“不知者不罪?”
“正是呀……王爷,臣妾自小在相府长大,会都是相府的规矩……”紫晴怯怯道,心下暗笑,看他还不讲理。
谁知,君北月却突然拍案,“来人!笔墨伺候!”
紫晴纳闷着,谁知君北月奋笔疾书了须臾,便将白纸黑字送到面前,竟是家规三条!
第一,曜王的话即命令,无条件服从。
第二,行踪必报曜王,无条件服从。
第三,违者履行夫妻之实。
紫晴一条条看下来,还是很淡定的,可当“履行夫妻之实”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她眸光顿沉,闪过了一抹阴鸷。
这个家伙所谓的“肉偿”是什么意思?
他们本是夫妻,即便有夫妻之实也是天经地义的,她拿他没办法,而他却在家规中写了这么一条,是什么意思?即便她真犯了家规,他也未必会碰她吧!这不是侮辱她又是什么?
别说是古人了,即便是几千年后的现代开化社会,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某个情结,都会非常在意这件事情。
他当然也在意的!
因为同天徽帝拗那么一口气,因为厌恶寒汐儿,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因为她乖顺低调最适合曜王妃,所以娶了来当摆设罢了。
他怎么可能真正把她当作妻子呢?
紫晴看着那“履行夫妻之实”几个大字,想起了他在人前曾经的霸道宣告,心更是冷沉。
双手恭敬接过那白纸黑字,恭敬道,“臣妾记住了。”
“记住了便好,这一回便念在你不知者不罪份上,若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讲情面。”君北月冷冷说道。
紫晴真想反问他一句,他打算如何不讲情面呢?打算如何肉偿呢?
可她终究还是忍了,她最聪明的做法便是少去招惹这个家伙,反正他待在王府,甚至待在帝都的时间都可能不会太长。
有了曜王府为后盾,这家伙一走,她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吗?
“臣妾记住了。”她还是那么驯良,温顺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白兔,任君左右,包君满意。
君北月这才满意,也真没有再为难紫晴什么,只让紫晴准备下,要一起进宫谢恩。
曜王爷的特权,马车轱辘轱辘缓缓是驶入宫门,马车里,君北月一手支着脑袋小憩,紫晴乖顺地坐在一旁,低着头,很安静。
马车缓缓停下,她才抬头,谁知一抬头立马便撞入了君北月审视的双眸,刹那间她想也没想就移开眼,君北月亦愣,也立马别开视线,片刻的沉默,立显尴尬。
她想,他不是在睡吗?看了她多久了呀,看什么看呀?
他蹙眉,轻咳几声,淡淡道,“下车吧。”
她“哦”了一声,低着头急急下车。
他走在前面,她在后头跟着,一路到御书房门口都无话。
一进门,便见天徽帝独坐棋盘旁,琢琢磨磨。
君北月携紫晴双双下跪,同天徽帝行了跪拜谢恩大礼,天徽帝心情似乎不错,连连让起。
“呵呵,紫晴,怪老四了没,昨日都不见人,让朕险些冤枉了你这个媳妇了!”天徽帝打趣道。
“王爷知道皇上明察秋毫,不会冤枉紫晴,才会不来。”紫晴乖巧回答。
喜欢被拍马匹的人终究居多,听了紫晴这话,天徽帝龙颜大悦,还真似乎本就非常满意这个儿媳妇的,笑着道,“老四,看样子朕让你自己选妃是对的,瞧瞧,选了这么个讨喜的!”
君北月似不喜欢如此虚伪吹捧,无聊寒暄,淡淡道,“父皇,儿臣请说楚国使者又推迟来访时间了?那秋猎可如实进行?”
天徽帝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道,“紫晴还是头一回入宫吧?”
“怡妃娘娘宣过以后,到怡清宫赏茶喝,连夜入宫,也都没认真转过。”紫晴答道,她当然知道天徽帝是要支开她呢!
天徽帝扬笑,“来人,带曜王妃到御花园里转转,好生伺候着!”
“谢皇上!”紫晴乐于离开,乖顺地看了君北月一眼,便同太监离开了。
秋猎和楚国使者出使,她听红衣提过几回,好奇着楚国使者倒是什么人,天徽帝怎么如临大敌一样紧张呢?
☆、051离歌,一曲离殇(上)
御花园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园,花圃重重,长廊如阡陌交错纵横,紫晴支开了太监,才没走多远就迷路了。
她懒得转悠,在长廊里寻个舒适的位子懒懒倚坐下来,靠在木柱上,仰头看天空,琢磨着那七个小乞丐到底会留下几个,又能有几个通过她的魔鬼训练。
还有两天的时间,生死契约的签订是神圣而严肃的,她必须亲自出面,君北月如此家规,到时候要如何偷溜呢?
突然,一阵说话声打断了紫晴的思绪,有人来了。
紫晴正要躲,身后的人便不悦命令,“前面那丫头,站住!”
紫晴止步,背后这声音趾高气扬,年纪轻轻的男子,能在御花园里如此下令的只有皇子了。
很快,人便走近了,竟冷不防推了紫晴一把,冷声,“愣着干嘛?没规矩的东西,见了本皇子不知道要下跪吗?”
紫晴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粗鲁之人,防不胜防几步踉跄险些跌倒,她眉头微蹙,转身看来,却立马吃了一惊。
只见背后是两个迥然不同,天差地别的男子!
一个金袍华丽,一身佩饰,比宫里任何一个妃子都珠光宝气,却长得肥头大耳,一脸纨绔,一双老鼠眼色迷迷地上下打量她。
紫晴知道,这人正是天徽帝仅次于君北月最有名的小儿子,十皇子君北绅!号称大周第一纨绔公子!
而另一个,竟是紫衣如仙,银发散落,一张素白的脸如出尘仙容,清俊至极,华贵清冷的气质浑然天成,令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紫晴突然有种刹那遇仙的美好,一时间缓过神来。
“臭丫头,你还敢愣?”十皇子又发难,正又要朝紫晴推来,那公子却拦住了,他只轻轻拔开十皇子的手,并没有多解释,彬彬有礼同紫晴作了个揖,“见过曜王妃。”
他居然认得她?
他,是谁?
这话一出,十皇子就懵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紫晴,立马双手藏到身后,惊声,“你是寒紫晴?”
“这位公子免礼。”紫晴淡淡道,这才欠身,“紫晴见过十皇子。”
谁知,十皇子双腿突然一软,跌了,“你……你……四哥也来了?”
这么夸张?
紫晴禁不住扑哧笑出声,都说十皇子外强中干,欺弱怕强,见了曜王爷都退避三舍,绕路走,如今看来还真是真的了!
“王爷正在御书房陪皇上,紫晴闷得慌便出来转转。”紫晴解释道,禁不住又朝那银发公子看去,只见他一脸寂静,对眼前一切似乎都不在乎。
如果说君北月的冷,是冷冽的,是残酷的,那么他的冷便是寂静的,淡漠的。
十皇子立马爬起来,哪里还有刚刚的趾高气扬,连连同紫晴作揖赔礼,“嫂子,四嫂子,我刚刚真不知道是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告诉四哥,好不好!”
“嫂子,你要老十我怎么着都成,你要打要骂也成,你千万别告诉四哥我推了你呀!好不好!”
他说着,也不顾生分,来者紫晴的衣袖不依不饶地求。
紫晴并不着急表态,心下却狐疑,这银发男子和十皇子倒是什么关系,他刚刚拦住十皇子,如今任十皇子如此狼狈,却不帮腔,看似十皇子的侍从,却又像贵宾。
“嫂子,你要什么你尽管说,金山银山我都搬给你,你醒醒好,千万别跟四个告状呀!”
……
十皇子见紫晴那一脸纠结,险些就给跪了,然而就这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老十,你这是把谁给得罪了呢?”
循声望去,竟是七皇子君北耀,一袭锦白宫装,清瘦颀长,五官也极俊,却少了君北月的不怒自威的气场,平易近人多了。
听说七皇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只是不如曜王和二皇子那般高调罢了。
他一来立马打开十皇子的手,训斥道,“老十,还不放手,要是吓着四嫂,看四哥怎么收拾你!”
随即同紫晴行礼,落落大方,“北耀给四嫂问安,四嫂吉祥!”
“七皇子不必多礼。”紫晴连忙道,小脸乖静,很是腼腆。
“四嫂,老十就是这性子,若有无心之过,还望见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恼了四哥。”七皇子劝道,打趣的口吻,剑眉星目,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