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燕讪讪地闭了嘴,黑着脸一边哄劝着哭闹得小正太,一边碎碎念叨王荷荷的不是。
忙得焦头烂额的王荷荷也顾不得和他打嘴仗,好不容易喂郭子仪服下解药,毒性也无大碍,可若血止不住,他还是一样危险。
好在前几日她实在闲着无聊,用针线缝补他旧衣上的破洞,床头放着针线包,连忙取了穿针引线给他缝合了伤口,取了锅底灰暂且止住了血。
这暗器细长,血虽然止住了,内伤只怕也要养一阵才能好。
王荷荷洗净手上的血静憩了片刻,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娘亲!”曜儿推开西门燕,扑上来抱她的腿,红着眼睛看着床上的郭子仪,指着西门燕仰头问她,“娘亲,爹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坏人要来抓娘亲,才把爹爹打伤了?”
“曜儿,”精疲力竭的王荷荷蹲下身抱住他,轻拍他的脊背,“曜儿,没事了,你爹爹没事了。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娘亲的一个朋友。”
又累又饿的王荷荷差点晕厥,好在莫言及时端了两碗热腾腾的牛乳。
曜儿不喜欢西门燕,但是格外亲近莫言。乖乖地喝了莫言喂他的牛乳,没一会儿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终于缓过来的王荷荷走到床前,试探了一下郭子仪的气息脉搏。
“燕子,你去买上好的金疮药和生血散来,”王荷荷给他轻轻盖上被子,转身却见西门燕倚着门框无动于衷地编辫子,忍不住催促,“快去啊!”
“教主,这熊孩子真的是你的娃?”西门燕指着莫言怀中的郭曜,不满道:“你什么时候偷偷生了这么大个孩子,瞒得我们一点都不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缩肚功?”
王荷荷伸手指戳他的额头:“缩你妹!教主我那是被你气糊涂口不择言了!你练功练走火入魔了吧!干嘛下死手?他招你惹你了?”
西门燕却梗脖子,一副宁死不招供的模样。
莫言轻轻地拍着怀中的孩子:“阿弥陀佛,教主,这次左护法的确是担心你。昨日我们到的时候,见你神志不清,他哭闹了一整夜呢!”
“教主,你真的是太让我们失望了,”西门燕咳咳两声,抢过话头,抚摸着自己的脸感叹,“堂堂新赤月教教主居然成了禁/脔!这让我这个左护法面子往哪里搁呦!至少让这个老头知道我们不好惹嘛!”
“没面子?那你还有闲心拍黄瓜做面膜?”王荷荷捏着西门燕的小白脸,从他袖子里掏出黄瓜咬了一口,“说!你们怎么找来的!”
西门燕和莫言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缄口不言。
“行啊,我刚离开几天啊,你们就易主了?还想不想吃本教主的新菜了?”
“教主,”西门燕呲牙咧嘴,“您能不能先松手嘞?”
王荷荷拍拍手:“说!”
西门燕揉着自己的脸委屈道:
“是翼先生告诉我们你在这的!教主啊,您看,新赤月教的教花虽然是我,但我对翼先生的美貌都甘拜下风的。翼先生那么风姿潇洒,英俊无双的人你不要,非要和这么个又老又丑还拖油瓶的男人纠缠不清作甚?
虽然您脾气暴躁,阴阳怪气,还总是欺负人,实际年龄也不小了,但也不必自卑堕落嘛!您好歹也是教主,您和翼先生在一起,也算是名正言顺,你放心,没人会嚼舌头说您攀高枝的!”
王荷荷抱臂,冷冷反问:“说完了?”
“哪能啊!教主啊,您的终身大事可得慎重!您虽然服了永葆青春的秘药,但是实际年龄也老大不小了啊!老处女最容易得病!那蛾眉教的老尼姑一个个就阴阳怪气的!您可别变成那样啊!燕子我可是怕怕的呢!
昨天夜里我特意为您打听了一下这个姓郭的,他下属的士兵都说他是断袖呢!我平日就劝您,让您淑女一些,可您偏不听,非要穿男装到处溜达!这下好了吧!被一个断袖盯上了吧!我看您和一个断袖怎么生孩子!”
王荷荷深吸两口气,勉强抑制住自己想抽人的冲动,指着大门:“滚!给我滚!”
西门燕拍大腿:“您看看,这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也是老女人最容易出现的狂躁症呢!”
王荷荷气得转身拔剑:“都给本教主去买药!违令者斩!”
“阿弥陀佛!走吧走吧!”
莫言背着睡熟的孩子,拉着西门燕出了门,临出屋还特意宽慰她:“教主您真不必如此灰心,虽然您上了年纪,我们都相信你能嫁得好,真的!再不济,您不必委屈自己给别人续弦嘛!”
西门燕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王荷荷捂着心口,喷出一口老血。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终于打发走了两个手下,王荷荷脱离地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人,轻轻掀开被子,摸着他右臂上的一处狰狞的伤疤,倏然鼻子发酸。
阿翼和这个人截然不同。
众人口中的翼先生,不但武功高强得可怕,还生了一副美得令人发指的脸,是武林中无数男女的梦中情人。
因此,王荷荷这么不好色的人都为之沦陷,从穿越成为王家大小姐的第一天起,就见到这张脸,无法自拔地迷了十五年。
当时,他男扮女装是她的侍卫兼侍女。她装做不知道,装了十五年。
十五岁时,她本想抛下世家贵女的身份跟他私奔。
他却不告而别,扔下她不管不顾,眼看着她嫁给旁人。
几年后,当他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却已经成了江湖霸主。而她也血洗了赤月教,成了邪教教主。
天羽宫乃当今武林霸主,纵然她不愿,也没办法和他抗衡。他是大腿,自己就是小指头,只好无奈地在他手下小伏了十年。
事到如今,她断了心思,他却要来逼婚。
“就算给他续弦,也不嫁你!”
☆、教主蒙圈中
“娘亲!”
王荷荷低头看着剑身映出的自己眉眼正在发呆,忽然闻得童声响起,刷地一声收了剑,折身藏在床头,拥抱住向她扑来的小正太:
“曜儿,谁给你买的糖人啊?”
“光头叔叔给我买的!”小正太举起糖人,“娘亲你吃!”
王荷荷接过糖人,咔嚓嚓两口吞进了肚,“谢谢曜儿!”
小正太看着光秃秃的竹签,眼泪汪汪地仰视她:“娘亲……你给曜儿留一口啊!”
王荷荷甩手将竹签插入木桩,指着三米高的竹签儿道:“曜儿,你在换牙,吃多了糖,牙会坏的。娘亲吃了你的糖人,补偿你更好的!你若是能将这木柱上的竹签儿取下来,晚上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小正太吸了吸鼻子,“真的?”
“真的!只是别吵了你爹爹休息,”王荷荷起身落下蚊帐,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去吧!”
“嗯嗯!”
门外,西门燕与莫言一左一右如门神一般,一动不动守着房门,见女子推门出来,齐齐拱手:“教主!”
王荷荷走到院中,背对着二人站了片刻,回身凝视着二人,“大叔,劳烦您回教中,暂时代我执掌碧血印,安定人心。教主出行的缘由……恩,就说峨眉山的老尼姑孤单寂寞空虚冷,请我去作客便是。”
“谨遵教主令!”莫言上前,恭敬地接过她手上的玉印。
西门燕急忙上前抱她大腿:“教主,您不能因为我说您上了年纪嫁不出去就对我使用冷暴力啊!”
王荷荷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怎么会让你闲着呢?我有重要任务非你不可!”
西门燕眼睛亮了:“什么任务?”
“你的九阴白骨爪也别白练。药王谷杏林坡有一孤坟,挖出来尸首,你带来给我。”
“挖坟?!”
西门燕嘴巴转了三百六十度:“您让如此美丽的我,去挖坟?还说不是难为我?”
“对。只有如此美丽的你,才有可能让坟墓里的人诈尸,不是吗?”
“……”
莫言微笑:“教主英明。”
西门要气到抽搐:“秃驴你落井下石!起什么哄!”
“教主若是让我去挖坟,莫言必无二话。”
“说得好听!”
“你们这次若都办得好,”王荷荷举起手中的牛乳,“我就做披萨给你们吃!”
“教主保重!我等去去就回!”
王荷荷还没撂下碗,一红一黑就已经消失在眼前,不由地会心一笑。
“教主我就是喜欢吃货手下!”
如今的新赤月教早已洗净了往日阴诡恶毒的名声,留下的只是一群武艺高强,却一门心思挂念着下一餐吃什么的吃货教徒。
太平盛世,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她颠颠勺,没想到颠出一个吃货江湖来。
“娘亲,你做的红烧肉和笋汤真好吃!”郭耀抓着她的裙摆,指着床上的人,“可惜爹爹吃不到。”
“曜儿不用担心,爹爹服了药,病很快就好了,到时候……”王荷荷缄了声,将一大碗红烧肉交给他,“你刚刚喊来吴叔叔帮忙,骑着他才够到了那竹签儿,要谢谢他,将这个给他送去吧!”
“是,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