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学本事么?”青鸢不客气地去戳他的头。
这一次秦暖君没有反抗,反而抬眼看她。
“你收我为徒吧,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略带青涩的俊脸上满是期冀,手不由自主地抓着她的胳膊,看得青鸢好气又好笑:“你小子倒是知变通,方才是谁骂我来着,怎么忽然就改主意要拜我为师了?我可不想收你这么笨的徒弟。”
“不是说你也是我姐姐么,如今我信你了,你教我好不好?”什么叫知变通,秦暖君一直都做得很好。
青鸢又问:“你想学本事只是为了能够自保让别人不再小看你么?”
秦暖君收回手,黯然垂眸道:“我不仅想自保,我还想保护我姐,我知道她一直瞒着我她身子不好的事,遇刺那日在马车里我清池瞧见她吐血了,这并非是一般的风寒小病引起的,后来落到水潭里,她连抓住我的力气都没有,我便彻底明白了。”
“明白什么?”青鸢轻声问。
秦暖君闷闷道:“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她想让我出来见世面,让我以后离开她也能好好活下去,甚至是她想让我跟在惊鸿哥身边,让他护着我。”
“不愧是她教出来的,是有几分聪明劲儿,既然你知晓她的良苦用心,为何不按照她给你铺好的路走,她给你铺的路也更适合你。”青鸢带着叹气说完后,拍拍手自地上站起。
忽然衣袖一紧,她低首望去。
秦暖君抓着她的衣袖,祈求道:“姐姐,你帮帮我,我不要只是躲在她背后,眼睁睁看着她为我流血受伤,我不想让她离我而去。”
青鸢已没有半点玩笑之色,沉默许久,她终于还是点头:“好,我可以教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秦暖君面上一喜,刚要道谢便被她捂住嘴。
“隔墙有耳,切记往后我便是你姐姐,是华朝的青鸢公主,懂了吗?”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交代。
秦暖君点头。
青鸢松开他,凝神听了片刻,确定无人后才开口道:“往后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我们身边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为了你姐的安全,我不能暴露身份。”
秦暖君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她,小声询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姐?”
“过几日便能见到,她这次伤得太重,必须静养几日。”青鸢含笑解释。
她这一笑却是让秦暖君看呆了,喃喃道:“你和我姐真的很像,长得一模一样,笑起来更像,原来你真的是我姐姐。”
“这还用怀疑。”青鸢本性暴露,又往他的头上敲了一下。
秦暖君疼得呲牙,不满咕哝道:“就这点不像,她比你温柔多了,从来都不打我。”
“正是因为她一味地溺爱你,才会将你养成这种怂样,带出去我还嫌丢人呢,也只有她把你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病床上躺着动不了了还在念叨着怕你吃不饱穿不暖,要是我,早把你扔大街上去,历练三个月,也就不怕你无法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青鸢嫌弃地把他推开。
自尊心虽然受伤,但秦暖君觉得心里是暖的,原来姐姐对他的好是众所周知的,都在别人眼中,也在他的心里。
“我是她弟弟,自然是最特别的。”他咧嘴一笑。
青鸢低笑:“瞧你这傻样儿,如今你自然是最特别,待到日后她嫁了人,你猜猜她还会不会把你捧在手心里。”
“当然会。”
秦暖君反驳:“她已经成过亲了,日后怎会再嫁别人,姐夫和她才是最般配的。”
“果然是一根筋。”
青鸢无语摇了摇头便走了,丢下他独自在屋里发愣。
遇刺事件在公主回归之后告一段落,修整了三日之后,一行人又往锦山出发,这一次是三方人马一同出发。
靳寒笙骑着马带着人跟在靳夜阑身后,丰宇轩、玉惊鸿与之并驱前行。
队伍中央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走着,除了公主的车驾外,另一辆也有丰国钰王府的标志。
他们这是要明目张胆去锦山。
“阿池,那日你出事小叔他并非是不来救你,而是我出了些状况,他是为了救我才误了时辰,你别怪他。”靳寒笙驱马折回,来到马车边上解释当日发生的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敢去找她说过一句话,而他也看着她和玉惊鸿出双入对,而靳夜阑只能‘黯然神伤’闷在屋子里假装什么都不在意,这种状况让他更加愧疚。
车内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
靳寒笙继续道:“事后小叔他马不停蹄地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后来他一直不眠不休地到处寻你,他心里……”
这时马车小窗口的帘布被掀开,秦暖君的脸露出来,靳寒笙愣愣住口。
“阿笙,我姐她累了,不想听你说话,你别来打扰她静养。”秦暖君笑嘻嘻地看着他。
靳寒笙黑着脸问:“你为何会在车上?”
方才明明是一起驱马前行的,怎么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到马车上来,还偷听了这么多话。
秦暖君无辜道:“骑马累了,我就上来了呗。”
累?靳寒笙满脸黑线,他们出发最多半个时辰而已,这位金贵的曦王爷真是一丝苦也吃不得,怎么舒适就怎么来。
“还有事吗?”秦暖君不明所以看他变来变去的神情。
靳寒笙瞪了眼他,调转马头又跟上了前面的步伐。
“你小子心眼太坏了。”青鸢拿起案上碟子里的瓜子粒朝他扔去。
秦暖君接住放到嘴里嗑了吃下后才道:“我这不是帮你么?阿笙虽然没我聪明但他也是熟悉我姐声音的,他又总是胡搅蛮缠的,要是发现西歌和星月不在,一定会生疑的,我这是一劳永逸。”
青鸢失笑,又赏了他几粒瓜子。
与此同时,锦山脚下已有几人安营扎寨,西歌和星月守在帐中服侍躺在厚厚锦垫上的清池喝药。
而许久未见的青影正守在帐外,四周都是身着黄衫的妙龄女子,手持长剑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主子,那个代替你的人究竟是谁,为何我瞧不出她有易容的迹象?”星月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清池将手中药碗递回给西歌,勉力淡笑道:“她并未易容,只是和我长得一样而已。”
西歌从容听着丝毫不意外,但星月却是惊讶不已。
“这怎么可能?”
清池反问:“为何不可能?”
星月无言以答,动了动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只能叹道:“主子,难怪师父常说你是世间难得一见极其聪慧的女子,今日我算是明白师父的话中之意了,主子年芳十六,却比六十的还要有远见,让同时女子的我无地自容。”
这句实为褒义听着却像是贬义的话让清池和西歌摇头失笑。
西歌打趣道:“星月是想说自己笨呢,还是想说主子聪慧,怎么我听着这话总觉得怪怪的。”
“咳,主子别见怪,星月知错。”星月后知后觉,尴尬轻咳。
清池笑道:“无事,我喜欢你这实话实说的性子,有些事我并非是有意要瞒你,但却是是为了大局考虑,天霞山我是真的没打算回去。”
“可是您与少主的婚约还摆在那里,就算族长和少主都同意解除婚约,但祭主和师父他们四大长老这一关又该如何过?”星月担忧,这段时日她算是看明白了许多事,感情之事勉强不得,但天霞山众长老的固执和手段她也清楚。
特别是自己主子的师父,玉氏一族的祭主更是个狠角色。
清池知晓她的担忧,自己谋划这么些年无非就是想摆脱这些玉女宿命的枷锁,眼看就要成功了,只是尚待些时日。
眼下她担忧的是自己的身子能不能撑到那一日。
手不由得又摸到了右手腕上的玉锁,清澈的眼眸中划过茫然,为所有在乎的人都安排好了一切,那他呢,他又该怎么办?
“主子可是在想先生?”西歌最懂她的心思,每回见到她露出这种神情必定是与靳夜阑有关。
清池无力笑了笑:“是啊,他那个人最是固执,要是我撒手而去谁来管他,星月一心担忧的少主有人照顾,暖君也有了稳固的靠山,你们师兄妹四人要回到天霞山或是自由闯荡江湖可以自己选,可是他却是真的被我舍了,我从未替他谋算过什么。”
西歌和星月心有所感,默默垂头不语。
许久后清池似乎是自问自答。
“他想要的我想给却给不了,这副身子也不知还能撑多久,若是这次能顺利找到解除诅咒的法子,我与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西歌背过头去,星月不掩情绪红了眼眶,哽咽道:“主子您不会有事的,此次好不容易摆脱了师父他们四大长老来到锦山,一定能找到破除诅咒的法子。”
“或许我们从未摆脱过宿命。”清池自嘲叹息。
轻抚着手腕沉默许久,或许是药起了作用,清池侧躺着渐渐睡了过去。
西歌见状,轻手轻脚上前拿了薄毯给她盖上,又对星月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无声息地出了营帐。
当天夜里,便有消息传到清池手中,安君临起兵谋反围困京城,清池只是淡淡一笑便将纸笺随意扔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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