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香农家 (沉默的美伢)

不过眼下秋宁可不会因为没纸，没笑，就不让白家人签订文书，不然白家人到时候反悔了，自己上哪儿哭去。而且对于乡下人来说，他们本能的敬畏这种正式的文书，因为乡下人大多不识字。秋宁同时也意识到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自己不会写古文呀！秋宁心里立马凉了，到底怎么办呢？不行不写个文书，自己怎么放心呢？秋宁打量白家人的衣裳，也看不出他们到底是哪朝哪代人。因为乡下人的衣裳跟本不能代表潮留，他们对衣裳的要求就是能穿暖，还有遮蔽身体。
秋宁想来想去终于还是下了决定，自己会写繁体字，古人的字应该和繁体字差不多了。而且古人书字不打标点符号，自己就照着繁体字写一份试试看。
白家众人觉得老头子说的很对，这里没纸没笔的，小乞丐拿什么来写文书呢？只要没有凭证，到时候指不定还能从小乞丐身上压榨一翻。白老太一脸得意和鄙夷，一个乞丐还想拿乔，装什么会习字，真会习字哪会轮落到做乞丐的份上去。想糊弄人门都没有，“既然你写不出文书来，就先给咱们家干活，等做满十日了，自然让你自由离开白家，你以为我老太婆愿意养一个吃白饭的不成。”
秋宁冷冷一笑，扫了面前的白家老少一眼，眼里浓浓的不信任。“是吗？我怕到时候又有那等子黑心烂肠的人，想把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卖掉吧！当然我倒宁愿是我小人之心想太多了，诸位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那我倒宁愿给诸位陪不是。可是古话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这文书必需要写！”
白老太见这小乞丐软硬不吃，还一套一套的，早就有些厌烦了。心想，你再怎么得意，也就一个乞丐。能说会道又如何，一样得乖乖的给自家白干活。还想签文书，笑话，这三个粗面馒头都不值一张纸的价钱呢？这纸和笔是多贵重的东西，哪是乡下人家该有的，村里除了村长家，还有老秀才家，哪家会放着那玩易儿。白老太一脸鄙夷的看向秋宁，“你若要文书就自个想法子，反正咱们家一没纸，二没笔的。今日你答不答应都得帮咱们家干活，谁让你欠老娘的。”
说完白老太又朝一边木板上面躺着不动的小儿女看去，心里又气又恼，自个咋就一时贪心，弄了个克夫的乞丐回来，怎么就没去合合八字呢？这小乞丐一看就是扫把星，若不然为何晕倒在路边，还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一看就是没人要的。今日就看看这乞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出来，现在想想老头子说的没错，家里马上要收谷子了，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打死小乞丐，或者卖了她都不如给自家干活来的实惠。而且看这小乞丐的倔强样子，怕是想卖她也不容易。
秋宁看着白老太一脸得意的样子，满脸皱眉却一幅刻薄恶毒又阴险的笑，存心就是等着看自己退无可退。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变态，喜欢看着别人痛苦的挣扎，然后从中得到快乐，可是她自己一样在痛苦的挣扎着。所以这样的人，秋宁觉得可怜又可恨，同样又觉得无耻变态。用秋宁的话来说，上了年纪的老女人，都会有这样变态又恶毒的思维方式。以前觉得那些私底下说自己靠身体上位的老妇女变态，现在才知道面前这个白老太，才是真的变态。
秋宁突然优雅一笑，然后顺手从长长的粗麻袖子上，用力一扯就扯下一块布来。这种麻布很硬，可是只要有一个地方破了，就可以从那个地方做为切入口，然后顺势用力撕开，就可以把又硬又粗的麻布撕下来了。麻布不知道洗没洗过，散过着阵阵怪味儿。还有一大团的污渍。秋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就这么蹲下来，然后拿手指血在破麻布上开始书写起来。

☆、第八章 血书

白家人看到那个小乞丐居然拿血写文书，咬破手指时居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而且蹲在那里写时，还一幅认真的样子，立马惊到了。通常写血书可是有莫大的冤屈，就像城里唱大戏时戏文中唱的，那些受到莫大冤屈的人，最后不得不写血书告官。不然谁会拿血写东西，那样多吓人，多恐怖呀！而且乡下人迷信，不愿意轻易见血，见血就是不吉利。白老头和白二妞心里更是微微有些受惊，白老头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乞丐正是料准了自家人不好对付，老太婆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才会坚持要写文书，哪怕用血写写，她也心甘情愿。这小乞丐真的只是一个要饭的吗？
听她说话的样子，真不像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乞丐，再有她居然会写字，乡下人对读书人有一种特别的敬意。通常一个村子里面，能有那么几个识字的，就算是村里比较受敬重的人家。乡下人家每每遇上红白喜事，就必需请一位会写字，会识字的人做文书。帮着记下宾客们送的礼金，或者送的物品。这些东西记录下来，就是为了将来还礼时，可以清楚的知道该还多少，该怎么还，要还哪些人家。
在乡下人家人情往来可是大事，若人家送了你家礼，等到人家办喜事时，你家没有随礼，或者随的礼太少了，就会让人看不起，或者让人说没规矩什么的。总之那难听的话一套一套的，而且一时之间就能传遍十里八乡。乡下人爱面子，若哪家让人说成不懂规矩，还人情时还少了，那家人就要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到处让人指指点点。所以乡下人对会识字的人，就特别的需要，而且相当的敬重。
这小乞丐一不是傻子，二居然识字。也许这小乞丐真是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家，最后轮为乞丐吧！那么自家老太婆就真是骗婚了，给人家三个粗面馒头，就稀里糊涂的让人家与小儿子成亲，又没有三媒六聘的。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呀！
白老太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了占不成小乞丐便宜了。同时白老太本能的朝那血书看去。总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倒霉，捡到的乞丐居然还识字，指不定是这小乞丐胡乱写的吓唬自家的呢？白老太分明记得自己在路边捡到这小乞丐时，她还迷迷糊糊，问什么都只是发呆，根本不会说话。不然自己哪敢弄回家里来，哪敢轻易就许给小儿子做媳妇。难不成当时那小乞丐只是饿傻了，肚子吃饱之后，立马就翻脸不认账了。
秋宁看着白家人脸上精彩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一招用对了，现在只需要白家人按上手印，就可以产生法律效力了。秋宁有些苦恼，可惜自己不懂古代法律，历史知识也不丰富，这要是白家人真认真研究起来，还真让人捏把汗。秋宁强打精神，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一些。然后朝白老头看去，“还请您按个手印，这样大家都放心。”
白老头现在倒觉得无所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这小乞丐不好欺负，见好就收吧！再说也确实是自家不占理字，倒不如全当做好事得了。十日就十日罢，至少也算是帮到家里了。小儿子的死也是命，这么多年虽然活着，可是没一日离过苦药，没一日不在病痛中度过。也许这样走了，也是一种解脱吧！
秋宁把那块破布拿到白老头面前，然后一脸认真：“老人家您请看看，若您不会看我可以念给您听。您确认没问题了，就可以按个手印了。”
白老头朝秋宁干笑一声，然后又咳嗽了几声。终于含糊不清道：“丫头，还是你念吧，老汉我可不识字。”
秋宁倒没露出一丝鄙夷或不满，反而拿着破布，认真的念起来。“今有秋宁欠白家三个粗面馒头，一身破布衣裳，秋宁愿给白家干十日活，偿还白家三个粗面馒头一身破布衣裳的价钱。十日还清之后，两边互不相欠，白家不可以任何理由让秋宁留在白家，更不得对秋宁动粗。秋宁也不会懒在白家，或者要白家一针一钱。但是这十日做活期间，白家必需要供秋宁三餐吃食。秋宁不得提任何要求，白家也不能对秋宁有任何不轨的举动。”秋宁大声的念完，还好以前自己跟广东人做过生意，广东人的合同都是繁体字，所以秋宁也会认繁体字，会写繁体字。
白老头和白家人皆点头，没错这文书写的没问题，本就该如何，给自家干十日活就不能提任何要求，给三餐吃的已经是自家仁慈了。不过想到十日之后，这小乞丐就与自家无任何关系，自家也不能拿这小乞丐如何，白老太还是觉得肉疼。可是瞧这小乞丐认真的样子，破布上的血书离的不远，白老太睡着确实跟村里秀才家写的字差不多，好像不像是胡乱写的。
白老太朝白二妞看去，黑着一张脸：“二妞子，去把咱家人情往来的册子拿出来，娘要好好对对，看看这小乞丐可有胡乱写字。指不定这小乞丐存了坏心思，要害咱们一家呢？你爹是个心软的，可别让那小乞丐骗了去。”
白老太说完，朝秋宁恶狠狠瞪了一眼。白老太就不信了，明明自己救了一个傻子，怎么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就能变聪明了。早知道这小乞丐如此不好对付，当时就不该让人救她，直接死了才好。给自家小儿子办冥婚岂不是更好，死了也得伺候自家儿子。儿子这辈子没沾过女人的身，这么走了又是一人，孤苦无依的，想想白老头心里就难受。然后就怪白老头，怎么就帮着一个小乞丐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