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骞煜是有心要把这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虽然时间太紧,有些程序就不那么合规矩了,但该有的习俗还是一个也不落下,他还存心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娶的是双溪楼的东家,一大早大抬大抬的聘礼就往双溪楼里送。
以前宁溪和孟双双住的那个后院地方小,放不下,只好把整个双溪楼一楼的大堂都空了出来摆放聘礼,满满当当塞满了整个大堂,闪瞎人眼的绫罗绸缎、各色珍宝就这样大喇喇地摆着,任人观赏,只是四周站了一圈腰悬大刀的侍卫,即便有人心怀不轨想顺手牵羊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宁溪在屋里倒是不太能感觉得到外面的热闹,她是昨天晚上才让君骞煜送回来的,统共睡了不到两三个时辰,凌晨时分就被拉起来开始沐浴梳妆了。
君骞煜原本安排了一大堆仆妇丫鬟伺候她,但这个地方小啊,这么多人根本就挤不下,最后只留下了紫云和两个惯会给新娘子梳头化妆的喜娘。
君骞煜留下紫云给宁溪,一则是因为当初离开广州的时候,宁溪就曾见过紫云,好歹算是个熟人,相处起来也自在些,二则就是因为紫云有功夫在身,万一有点什么事儿也能保护好宁溪。
如今宁溪正在一桶加了不知道什么香料和药草的水中泡着,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把头靠在浴桶边上,身后一个喜娘正用蛋清给她揉着头发,另一个站在一旁给她揉着手指,顺便修剪指甲。
药水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味道清香怡人,身后揉捏的力度又太过舒服,宁溪差点儿又睡着了过去。
紫云和孟双双在外面帮宁溪准备待会要穿的衣裳,孟双双把她的嫁衣一件一件整理好摆放在顺手的位置,一边还不住“啧啧”感叹:“云想坊的手艺真是好啊,这料子也好,拿在手上跟水一样,稍不留神就滑下去了呢!”
紫云心里有点酸酸的,煜王准备的东西,能有不好的吗?
她不想再看那嫁衣,转身去收拾宁溪换下来的衣裳,刚弯腰拾起一件衣裳,里头忽然“骨碌碌”地滚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紫云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孟双双,见后者还在一脸痴迷地欣赏着嫁衣裳绣着的花纹,轻轻地拾起了小瓷瓶,拔开瓶塞嗅了一下,突然就愣住了,她一个普通的女子,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其实紫云对宁溪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对她来说,所有接近煜王的人都是心怀不轨的,虽然她从来都不敢妄想煜王会喜欢上她,但他喜欢的那个人也绝不应该会是宁溪。
在她的想象里,将来的煜王妃,应该是一个矜贵的大家闺秀,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一个让所有人看一眼就自惭形秽,永远高高在上的高贵的千金小姐,而不是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是,随便扔到人堆里便会湮灭无踪的普通女人。
因此,紫云一直疑心,宁溪能够得到煜王,一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刚刚在宁溪的贴身衣物里发现的这个小瓷瓶,更是为她的疑心增添了强有力的佐证,看吧,普通女人怎么可能会随身携带什么药物呢?
打开来一看,却不是她所怀疑的媚药之类的东西,而是……,连紫云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紫云跟着煜王的时间不短了,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市面上各种不管是上九流还是下三滥的药物都见得不少,是管什么用的她基本上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可是宁溪这瓶子里的,她就是不认识,可是却知道这绝不是在黑市里随便花点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也许是出于多年在江湖中沉浮的直觉吧,紫云一打开瓶子,看见里面那颗无色透明,没有任何味道的药丸,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惧意,哪怕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鬼使神差地,紫云把小瓷瓶塞入了自己的衣袖中。
背后的孟双双仍无知无觉地摆弄着那一大堆新嫁娘的首饰。
宁溪终于泡完药水浴出来,拿柔软的细布擦身子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滑不留手,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像女人,轻柔的里衣穿在身上,毫无阻碍地一滑而下,就像情人的双手轻轻拂过她的身体,想到晚上即将发生的事,宁溪脸红耳热起来,盼了这么久,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吗?
其实对于这个形式上的婚礼,说真的她并不是那么在乎,可是既然他想要,那就当是让他开心吧,再说能在离开之前经历这么一场隆重的古代婚礼,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繁复华丽的嫁衣一件一件在身上穿戴好,头发用干布绞得七八成干摊开了晾着,喜娘开始给宁溪开脸,长长的细线在脸上掠过,卷起脸上细细的绒毛,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痛,在心里蔓延成绵绵密密的喜悦,果真是要做新娘子了呢,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敷粉、上妆,粉上得有点厚,胭脂也有点儿过于浓了,不过没关系,成亲嘛,总要隆重一些儿的。
脸上的妆容画好,头发也晾得差不多了,开始梳头,乌黑的长发用刨花水密密地盘了起来,梳成繁复的妇人发式,各色头饰也一样一样戴了上去,宁溪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重,渐渐地连抬头都要好生费力,新娘子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孟双双端进来一盘切成极小块的糕点:“宁溪,快来吃点儿东西填填肚子,晚上还不知道要饿到几点呢,来,张嘴,当心点儿别弄花了嘴上的妆。”
宁溪一口一个接过她送过来的糕点吃了,再用一支苇管小心翼翼地喝了点儿水,不敢喝太多,怕到时候忍不住,糕点也不能多吃,嫁衣的腰身极是贴身,万一吃撑了就不好看了。
孟双双把剩下的糕点放在一旁:“你要饿了就跟我说,我再拿给你吃。”
宁溪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换下的衣裳呢?”
孟双双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刚刚还在这儿的啊,咦,哪儿去了?”
紫云不动声色道:“我收起来了。”
宁溪着急地站起来:“放哪儿了?”随即眼尾扫见放在屏风后面一个装脏衣裳的篮子,不顾身上繁琐的嫁衣,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翻找,“你有没有看见里面有一个瓷瓶?白色的,不到半个手掌大?”
紫云没有说话,宁溪急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这瓷瓶里的药事关重大,她一直都贴身收藏着,除了沐浴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离过身,她平时都是自己沐浴,换下的衣裳就放在身边,洗完之后马上取出来贴身藏好,除了今天……
宁溪懊恼得想狠狠地打自己一拳,不过就是一场婚礼罢了,至于这样得意忘形吗?
梳妆的喜娘有点着急:“宁姑娘,时辰快到了,这妆还没弄好。”
宁溪充耳不闻,把脏衣篮里的衣裳统统都翻了出来,一件一件匆匆忙忙地找:“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见了呢,到底上哪儿去了?明明刚才还在的。”话音里带着颤音,双手在微微发抖。
孟双双不明所以地走过来:“你到底要找什么?”
“一个白色的瓷瓶,方才我脱衣裳的时候还见过,就在这儿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要不先别找了吧,总归是在这间屋子里,总不会长了腿跑到别的地方去,要不你还是先去把妆容弄好,我留在这儿细细地帮你找?”孟双双劝道。
“不行!”宁溪大声道,“这个东西非常非常重要,我一定要找到的。”
一直沉默着的紫云突然开口:“比婚礼更重要吗?”
☆、第157章 交杯酒
宁溪突然抬起头盯着紫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看见了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瓷瓶对不对!”
紫云移开了目光:“没有。”
宁溪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掌摊开向上:“还给我。”
紫云的脸色变换几下,最终一咬牙,昂起头道:“如果我就是不给呢?”
宁溪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想再留在煜王身边了吧!”
紫云狠狠地瞪着她:“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女人心怀不轨,千方百计地嫁给五爷,还不知道包藏着什么祸心呢!”
宁溪突然严厉起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凭你也能这个和我说话吗?煜王派你过来,是给我做事的,不是让你来责问我的,况且我在煜王面前坦坦荡荡,并没有见不得人之处,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到煜王面前对质,看看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紫云咬着唇,气得胸腔上下起伏,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宁溪放缓了语气:“既然不敢,那就拿出来吧!这件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记住自己的身份。”
紫云就算心中万般不甘,也只能低着头把瓷瓶还给宁溪,咬着牙恨恨道:“是,王妃。”
宁溪淡淡地接过来:“行了,你走吧,往后如果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紫云很快便离开了,孟双双惊疑不定地跑过来:“吓死我了,这女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放肆,还有你这个瓶子,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宁溪摇摇头:“没什么,还要做些什么,快些儿吧,不要误了吉时。”
那两个喜娘原来还不怎么把宁溪放在心上,刚才见了她发怒的样子,这才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份,连忙低眉顺眼地帮她把剩下的妆容化好,依了规矩送了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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