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随他。
眼看那对母子抱在一起又是亲又是玩亲热无限,宣华帝嫉妒的眼都绿了,他把手放在鼻子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崔皇后看都没看他,小皇子倒是扭头瞧他一眼,然后又欢快地投入了崔皇后的怀抱。
宣华帝:“……”
这一次他加大了咳嗽的力度:“咳咳——咳——咳咳咳!”
“皇上嗓子不舒服么?”崔皇后身为皇后,勉为其难关心了宣华帝一下。“要不要臣妾吩咐下去,做道冰糖雪梨?”
得到皇后的关系,宣华帝就满足了,他嘿嘿一笑:“不用,不用。浑姬,朕有话与你说。”
对,第二个让崔皇后受不了的点就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突然开始叫她浑姬,这样亲昵的小名儿,向来只有最亲密的家人才叫,她跟皇上算什么呀,相敬如宾算好听的说法,难听点叫势同水火,各自看不惯。宣华帝看不惯她古板冷淡,她看不惯宣华帝随性放肆,两人在一起就没和谐过,突然张嘴就叫的这么暧昧,崔皇后实在接受不来。
她生性克制而理性,对于情情爱爱的向来不看重,认为在国家面前,这些情感都可以暂时放下。而宣华帝感情至上,两人简直就是南辕北辙,所以少年夫妻也难白头。
崔皇后还很耿直,她拒绝过皇上这么称呼她,叫皇后叫梓童都可以,甚至能叫她的闺名如安,但浑姬她真是敬谢不敏。无奈何对方太过厚颜无耻,屡次拒绝都无效,她也只好随他去,只当他是暂时性抽风,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就跟过去宠爱那些美人一样,有兴趣就宠着,不喜欢了就丢开,反正他也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所以即使崔皇后如今母仪天下,清楚地认识自己的夫君是皇帝,能够接受三宫六院并为他打点张罗,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敬佩和向往着父亲崔恩华那样的男子。一生就只爱一个女子,忠贞而坚定,面对再多诱惑也面不改色。
也因此,宣华帝在她心目中,从得知自己要当皇后嫁给他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她尊敬他,畏惧他,辅佐他,帮持他,但内心深处,却也深深地排斥着他。
因为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给予自己真心,所以她也会牢牢地守住自己的,决不将那颗宝贵而温柔的心交给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
“皇上要同臣妾说什么?”崔皇后将怀里不住蹦跶开始不停叫母后魔音穿脑的小皇子摁在床上,百忙之中抬起头看皇帝一眼。
宣华帝下午的时候在御书房啥事儿没干,全打草稿了,力求每个字都说到崔皇后心坎儿里去,让她点头。“是这样的,朕有件事情瞒着你……”
崔皇后心想,你瞒着我的事儿可不多了去了,不知又是要我做什么。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答应了皇帝,他就不用再在毓秀宫停留,赶紧答应赶紧让他走吧。“皇上尽管说便是,只要是臣妾力所能及的,都会办到。”
宣华帝委屈:“朕不是要你办事儿。”
“那是?”
“朕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其实是朕最近探到民间有一拨反贼,意图谋权篡位,而朝中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此事十分紧急,但现在朕需要你的帮忙,所以不得不说。”
果然,一提到正事,崔皇后立刻严肃起来。她先是把小皇子放到床上让他自己玩去,然后走到宣华帝身边坐下,神色严谨:“皇上可否细说与臣妾?”
宣华帝先是在心底流了面条宽的泪,道:“此事非同小可,除了你之外朕不敢信任任何人。”心里暗忖,看朕如此信任于你,你是不是会感到开心?
可崔皇后的表情只有认真,在她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是这国家的帝后,自然要为江山为百姓殚精竭虑,这种事情不跟她说,难道要跟只会争宠的婉妃说?“皇上尽管说,臣妾自然不会向旁人透露。”
下午打好的草稿此刻就派上了用场:“朕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对方意图谋害朕,后宫朕便不敢踏足了,只得留在皇后的毓秀宫,觉得这儿比较安全。”
“皇上的寝宫岂不是更加安全?”崔皇后奇怪地问,那儿有更多大内侍卫把守不是。
宣华帝不要脸地说:“每当夜深人静入睡,朕心中总是忐忑不安,时刻担心会有人破窗而入,或是从床底扑出来伤害朕,所以想找个伴儿。思来想去,也只有浑姬你最合适了。你出身武将世家,定能好好保护于朕。”
崔皇后还真信了,一来她觉得皇帝没有骗自己的必要,二来他都这样示弱了,自己若是仍严词拒绝,未免显得太过绝情。于是她正襟危坐道:“皇上只管放心,明日起臣妾会暗中排查后宫美人,不会让皇上受太久委屈的。”
不!你不懂!朕就是想受委屈!请狠狠地让朕受委屈好吗?!
☆、第28章 〇二八
崔皇后说到做到,第二日起她除了每日都要做的事情之外,便开始暗中排查后宫美人是否和前朝有所勾结,每排除一个,她都会记下来,然后呈给宣华帝,意思是告诉他:这个美人没问题,今天晚上你可以到她那里去,不要来烦本宫了。
但是宣华帝以朕胆子小朕不敢冒险为由,死死赖在毓秀宫不走,没把崔皇后烦死,倒是把小皇子给烦的够呛。
小家伙是真不喜欢他父皇,一开始宣华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自己哪几件事没做好,惹了小皇子不高兴,毕竟这小家伙是真记仇。可后来他做了很多讨好小皇子的事情后才发现,这小东西是真的看不顺眼他!
他给的玩具,人家欢快地收下,抱着抛高高,也笑得比谁都大声,但只要一离开他身边就立马翻脸,要是崔皇后在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基本上是拿宣华帝当空气。发现了这个规律的宣华帝鼻子险些气歪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漫漫忏悔路上的第一个大阻碍竟然是斐儿这臭小子!
好歹也曾经共用过三个月的身体,如今这算怎么回事儿?要不是知道小皇子是个还不到两岁,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娃儿,宣华帝一定抓住对方的肩膀猛烈摇晃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朕!朕做错了什么?!
皇上一连一个月都在毓秀宫过夜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一开始众佳丽还敢怒不敢言,可是这都一整个月了,她们实在是坐不住了,尤其是刚把身体养的差不多的婉妃。这一个月来皇上扎自己这儿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这样下去,她拿什么在后宫立足?
但话又说回来,幸好是去崔皇后那,若是去的哪个新人那,这才叫打脸呢。如今婉妃遇到品级比自己低的宫妃,都要摆出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样子,硬是不叫人看出她的心虚与没底气,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毓秀宫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吸引皇上。然而自己为了养身体,足月不能侍寝,也不好说什么。直到她身子爽利了,养得跟小产前差不多了,才跟崔皇后提了这件事。
于是这一日早上到毓秀宫请安,婉妃便旁敲侧击道:“皇后娘娘,这都满一个月了,皇上未曾踏足后宫,您看,这算不算不大好呀?毕竟您是皇后娘娘,应该为皇家绵延子孙,开枝散叶呀。如今皇上膝下就只有一个小皇子,皇后娘娘您看……”
这言下之意就很明显了,只是如今后宫不知哪个是细作,皇上亦被吓成那个熊样,每天晚上还经常哭醒,崔皇后也不好把实话往外说,只道:“这事儿本宫会与皇上说道的,尔等不必操心。”
“皇后娘娘真的同皇上说了吗?那皇上怎地一个月都不踏足后宫呢?”
这个娇柔的声音是前段时间宣华帝很宠爱的一个昭仪,生得娇艳如花,美貌非常。崔皇后看了她一眼就明白了,宣华帝特别喜欢这种妩媚娇艳的款,婉妃韦才人都属于这等范畴。
她淡淡地看了对方一眼:“你是在质疑本宫说的话么?”
那昭仪一听,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她这一跪,引得其他佳丽也纷纷跪了下去。到底意识到了眼前这位不是个好相与的,这可是坐稳了一国之母位子,素来有贤后之称的崔皇后,她们这样当面质疑,分明是在怀疑崔皇后的品德,人能不生气么?
崔皇后有心给她们点厉害瞧瞧,因此一个也没叫起来,只是冷淡地说:“本宫说了会与皇上说,自然会与皇上说,你们不必操心这些不该你们操心的,只将自己日子过好便是,不要整日都想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皇上喜欢谁,爱上哪里去,那是他的自由。本宫以前这么说,如今依旧这么说。”
她的表情和神色都十分严肃,连带着妃子们也都严肃起来,大气不敢喘一下。
突然有太监尖声报皇上驾到。崔皇后微微皱了下眉,这人不应该在上朝么,怎么又来了,早上还嫌闹得不够?
她今天心情之所以不大好,就是用早膳的时候,宣华帝不知犯什么病跟小皇子杠上了,一盘芙蓉豆沙饼只剩下一个,两人都要吃,偏偏谁也不肯让谁。她就是转个身进内殿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小皇子红着眼圈,宣华帝则负气坐在椅子上背对小皇子,两人都是一脸大写的不服,而最后一个芙蓉豆沙饼被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