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桐自然开心不已,捧着兔子花灯爱不释手。她见薛简自斟了一杯酒,正打算喝,心头不由得一软,“侯爷!”
薛简正要将酒送入口中,听到她叫自己,便停在了半空,“嗯?”
赵雨桐想起了临出门前,赵夫人对自己的耳提面命,最后还是摇摇头。她极小声地向薛简道了谢,看着薛简带着笑意将酒一饮而尽。
薛简温柔宠溺的眼神,已然让赵雨桐沉溺在其中。如果自己能嫁给这样的男子,名声稍有损又有何可惧。
雅间外的洛水熙熙攘攘,而雅间里的灯不多时便被吹灭了。
第二日一早,赵夫人气势汹汹地带着几个交好的贵夫人冲到了酒馆中,“薛简在哪里!快些给我出来!”
掌柜从柜台后头出来,“敢问这位夫人,找云阳侯有何贵干?”
赵夫人冷笑,“昨日薛简约了我那女儿来此处赏灯,可我在家里等了一夜也未见女儿归家。敢问云阳侯将我那女儿藏在了何处?”
话音刚落,身后奔驰的马蹄声引得众人回头去看。
赵夫人看清来者之后,心里一个“咯噔”。
薛简从飞驰的马上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朝赵夫人行礼,道:“昨日我在和赵二小姐来洛水的途中去解手,被人打晕在巷中,幸而宵禁时被守卫找到。我原以为赵二小姐见我久久不归,早早地就回了家,岂料今早派人去问的时候才晓得她一夜未归。不知赵夫人可知赵二小姐的去向?”
薛简一脸的自责,“若赵二小姐因我而生出什么事来,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赵夫人有些站不稳,她目光闪烁地看向别处,“我刚才问掌柜,他说雨桐已经回去了。我想回府里去等着看看。大概她在路上太过贪玩,所以才回来晚了。”
“哦?果真如此?”薛简摄人的目光射向了掌柜。
掌柜连连摆手,“我方才并不曾这样说过。赵二小姐昨日进了小店之后就不见她再下楼了。”他顿了顿,奇道,“昨天与赵二小姐一道来的,正是云阳侯啊。”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薛简,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看错。怎么这位爷说自己昨天并不曾到店里呢。不仅赵雨桐没从楼上下来,就连这位也没下来过才是。
薛简拉住欲离开的赵夫人,眯着眼道:“竟有人敢冒充本侯,赵夫人与我一起上去看个究竟才是。也好给我做个见证,莫要叫人以为我是那等登徒子。”
赵夫人心里叫苦不迭,被薛简硬生生地拉着去了楼上。
薛简一间间地踹开房,里头大多数都是空着的。偶尔几个,也是几个彪形大汉因酒醉而睡得四仰八叉,就连踹门声都没听到。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赵夫人的薛简看着她越来越着急的样子,心中不断冷笑。
倒数第三间房里,赵雨桐被外面的响动给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入眼的第一幕就是身边沉睡着的薛简。她的脸上不由露出羞涩又甜蜜的笑。
正当她靠在薛简的胸上时,门被人从外面给踹开了。
赵雨桐被一惊,抬起头去看。
薛简面无表情地正站在门口,赵夫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别过头不去看她。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个贵夫人同几个陌生男子。
赵雨桐惊叫一声,急忙拉高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她扭头去看悠悠转醒的“薛简”,两个薛简将她给弄懵了。
昨夜与她春风一度的究竟是谁?!
薛简抽出笛中藏着的短剑,冷笑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冒充本侯。”说罢提剑就刺。
那男子不顾赵雨桐,将被子扯过来围住自己裸着的身体,从床上一个翻身,破窗而去。
“哪里逃!”薛简跟着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跟着薛简而来的侍卫们也纷纷经过赵雨桐的面前,一个个从窗户鱼贯而出。
赵雨桐又羞又怒,因为遮挡的被子已经没了。她只能拼命把自己蜷在一起,尽量遮掩住自己裸|着的身子。
贵夫人们的窃窃私语让赵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原本是想带着人过来抓个正着,威逼薛简把这事儿给认了。替两人速速把婚礼办了之后,一切便稳操胜券尘埃落定。
如今赵雨桐睡错了人,他们连那个人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只能捏着鼻子就这么认下赵雨桐行为不检。
赵夫人铁青着脸,“把衣服都穿上了出来!”
赵雨桐等人都走了之后,从床上跌跌撞撞地起来,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穿戴好了出去。
赵夫人二话不说,拉着赵雨桐就上了赵家的马车,手劲之大,竟在赵雨桐的手腕上留下一圈淤青。
那些贵夫人本就是来看笑话的,如今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也都纷纷上了车。不过她们已经约好等会儿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今日所见之事。
薛简追着那个男子,一路跑到了洛水边的树林里。他憋着笑,“好了,这儿没人了。”
后面追来的侍卫把一套衣物扔给了那男子。
男子扔了裹住身体的被子,把衣服匆匆换上,嘴上抱怨道:“主子下次可再别叫我做这种事了。我一晚上都没敢合上眼,那赵小姐一个劲地往我身上靠,吓得我都想逃回来了。”
把衣服扔给他的侍卫看了他一眼,“谁叫你长得和主子像,这种差事不找你找谁。”用手肘捅了捅那男子,“昨晚佳人在怀,软玉温香,感觉不错吧。”
男子苦着一张脸,“我的好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压根就做什么。下了药的酒我压根就没沾,全倒在袖子里了。打晕了赵小姐就把人拖床上去了,根本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你俩的衣服谁脱的?”
薛简忍着笑,走到男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就留在这儿好好解释吧。”
男子看着薛简离开的身影直跺脚,“主子!”就这么把他抛下不管了?!
谢凉萤每天数着日子等双珏回来,对于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也没有心思去打听。
薛简倒是饶有兴趣地对她说京中发生的趣事。
“赵雨桐与人私通,被赵夫人抓了个正着。如今送到了京外的尼姑庵里头当姑子,我想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人了。”
谢凉萤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存点好心思?赵雨桐好歹救过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没问题?
薛简并不回答她的问题,随手挑起了谢凉萤落在肩上的一缕发丝在手里把玩。他根本就不稀罕赵雨桐救他,如果不是谢凉萤的闪躲,本来他们两人就不该有任何交集。倘若见不到谢凉萤,他倒宁愿就那么死在海棠楼。
赵雨桐固然对自己有恩,但她对谢凉萤下手,就是触及了薛简的逆鳞。
谢凉萤有些奇怪薛简突如其来的拥抱,她抬头看着薛简,低声问:“怎么了?”
薛简摇摇头,把额头靠在谢凉萤的肩上。
只要是为了你,地狱也是愿意去的。
谢凉萤还在絮叨着,“这事儿就这么打住啊,你再不许找人家的麻烦。我也不是不讨厌她,伤口痛起来的时候真想把她抓到跟前来打一顿。但一想人家到底救过你,想想也就算了。”她两手开弓,在薛简的脸上揉着,“与人为善虽说总不叫人珍惜,但若心里总是怀着恶意,过得也不快活啊。”
薛简怔怔地看着谢凉萤,自己还是别告诉她赵雨桐被送到尼姑庵后自缢身亡的事了。
“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有人告了赵御史吗?那事儿有下文了吗?”谢凉萤还在替那些告御状的人担心,“白相断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吧?”
“是不会放过。不过陛下盯着呢。”薛简把谢凉萤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放在掌心里,他皱眉,“怎么那么凉?是穿的少了?”
“我不冷,你快说啊。”谢凉萤兴致勃勃地问。
薛简把外衣脱下来,给谢凉萤裹上,“打赵御史叫人告了的消息传开之后,顺天府接二连三地收到了其他人的状纸——都是与赵骏有关的。陛下的耐心有限,我想大概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
谢凉萤好奇地问:“你说,陛下会给赵御史定什么罪?”
“怕是会夺官吧。毕竟犯了众怒。本来朝臣以权谋私的人就不少,陛下正想拿人杀鸡儆猴呢,这就有个撞上来的。论罪不致流放边疆,但夺官后没收家财,遣回家乡,应是会的。”
“那……那些百姓原来的田地,还会还给他们吗?”
薛简揉了揉谢凉萤的头,“圣上自来圣明,自然会退还给他们。前些日子南直隶就遭过洪灾,若不还田于民,怕是今年冬日又要难过了。”
谢凉萤一拍手,“前几日长公主和跟我说冬日要摆个施粥铺,不如咱们爷摆一个?就在长公主边上,也好有个照应。”
“都听你的。”
双珏刚从外面回来,“主子,夫人。”
薛简见她一身外出服,便问:“去找老薛了?”
双珏点头。
谢凉萤不用问,只看双珏失落的样子,就知道没找着人。“老薛福大命大,一定能找到的,你们别担心。”
薛简的身子一僵。前世老薛是死在夺嫡之争中,所以重生后薛简只想着到时候让老薛早早地留在府里照顾谢凉萤,却没曾想一只蝴蝶翅膀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老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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