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凯琳道:“女儿不该拿话刺激方夫人。”
吴丽梅点头,补充:“还有,你不该提到她跟着我学习的事,她和你四姨跟着娘一块儿学习这是没错,就是你小舅,也是娘从小教导的,你的话。要是你四姨和小舅听了没有任何不妥,她则不然,在她听来,你这话就是在暗示她出身低微。”
葛凯琳恍然大悟:“娘意思是,在方夫人听来,我这是揭她的短?”
“嗯,孺子可教。”吴丽梅欣慰。
“娘。女儿想学功夫。”葛凯琳旧话重提。
吴丽梅劝慰。“你爹爹不肯教你,不是怕你吃苦,是你先天条件受限。底盘不稳,一个不好反倒会伤了自己,想要自保,方法多的是。比如,你二祖母教你认识的药材。”
葛凯琳不放弃:“可是。要是手边刚好没有药草,或是药已用完,难道要坐以待毙,二哥不喜欢练武。爹爹还要他每天练习强身,女儿先天不足,练习强身总行吧。”
葛凯武提议:“娘。三姐不喜欢练武,二祖母教她五禽戏。也是用来强身的。”
“好,”吴丽梅妥协:“娘给你们爹爹讲讲,教凯琳五禽戏试试。”
经葛凯琳三番五次痴缠,葛天俞到底还是担心女儿身体,教她一套五禽戏。
于是,每天清晨,院里的草地上都可见到,葛凯琳七歪八扭,动作怪异,守候在一旁的丫环不时惊呼,那是葛凯琳又一次站不稳摔倒在地。
依然是不准别人帮忙,葛凯琳摔倒后自己爬起接着练。
做完一套动作,葛凯琳要花费多于别人几倍的时间,浑身脏乱,狼狈不堪。
每次她练五禽戏,吴丽梅和葛天俞都要全心守在一旁。
好不容易一套五禽戏练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各干各事,忙活起了一天的生计。
葛凯琳洗漱一番,由水月伺候着开始练习大字。
“六姐,我来找你玩耍,六姐你在干什么?”
一听这声音,葛凯琳就头大。
葛睿豪的女儿葛凯缘,比葛凯琳小一岁,家人都称呼她七小姐。
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闹腾,只要她在,葛凯琳的耳朵就不得清净。
董雁菱今年春天开始给葛凯缘缠脚,小姑娘疼得是哭天喊地。
葛凯琳招呼着丫环扶葛凯缘坐下,埋怨:“七妹,你脚痛还乱跑,也不怕伤着。”
不说还好,一提起脚痛,原本笑嘻嘻的葛凯缘立马愁眉苦脸:“没事可做脚更疼。”
说着,小嘴还煞有介事地抽口气,弄得葛凯琳也跟着心里一紧。
唉,人家好生生的脚要缠小,自家娘亲倒是没强迫自己缠脚,可脚偏偏长不大,葛凯琳搁下手里正练大字的笔,示意水月收走笔墨,自己到屏风后换下练字时专门穿的衣服。
她动作不太协调,尽管已非常小心,每次练字衣服上多少都会沾些墨汁。
收拾完毕,葛凯琳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根红绳,和林缘玩翻绳。
玩了没半刻,葛凯缘就没了耐心,问葛凯琳:“六姐,认字好不好玩。”
这个问题她不知已问过多少遍,葛凯琳再次耐心回答:“认字是为学本事,不是为好玩。”
“可是,娘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娘亲并不识字,爹爹照样爱护娘亲。”
看着一脸迷惑的葛凯缘,葛凯琳无奈,董雁菱羽的想法很符合这里人的思想,自家爹娘倒是有点离经叛道,不过还好,正合我意。
不等葛凯琳回答,葛凯缘又问:“爹爹却说,让我多来和六姐玩,也好跟着六姐学些本事,像大伯娘一样多才,六姐,娘亲和爹爹到底哪个对,我该听谁的。”
“这个——,”葛凯琳卡壳。
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葛睿豪的想法肯定是对的,可自己不能这么说,一来会让葛凯缘更加迷惑,再来,自己现在还小,想法太过脱俗必会成为出头鸟,自己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想惹麻烦,最起码现在还不想惹麻烦。
“六姐,你也不知道?”小姑娘等急了。
葛凯琳敷衍:“哦,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这话什么意思?”葛凯缘满眼的十万个为什么。
“哦,就是说,各人有各人的道理。”
“那到底哪个对?”
小姑娘还拗住了,葛凯琳头痛。
“大夫人,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还有绪少爷。”
门外刘勤家的禀报,葛凯琳就像听到了天籁之音,哥哥回来的真是时候,只要打个岔,这小孩子的问题就不用回答了。
至于那位绪少爷,则自动被她忽略,这家伙每次回来,直接跟着哥哥就来家了,他自己的家倒成了客栈,来了又不爱说话,算是可有可无之人。
跟刚搬来镇上时相比,葛家的院子扩大了一倍,一进院住干粗活的下人,马匹以及一应家什都搁在一进院,主人家住二进院。
葛凯文三人进大门前先下了马,步行往二进院来。
先进来的是十三岁的葛凯文,样貌和葛天俞更加相像,身量拔高,男性特征已很明显,虽在变嗓期,声音倒也不难听,身着蓝色劲装。
葛凯赋紧随其后,葛凯文高了一头,和葛凯文纤细的身材相比,葛凯赋粗壮许多,相比三年前跟着谭柳儿外出时,现在的葛凯赋稳重了许多,也在变嗓期,声音粗噶,着灰色劲装。
绪祥和葛凯赋拉开一段距离最后一个进来,这家伙原先和葛凯文身量相仿,现在倒比葛凯文高了一头有余,身着黑色劲装,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紧致。
三人向吴丽梅问过安后,坐下来闲话,葛凯缘睁着大眼,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好奇得很。
她从小被董雁菱娇养,很少出门,稍大一点,葛凯文和葛凯赋又去了盛城读书,两个月回家一次,小姑娘即使见过,印象也不会很深,自然感觉好奇。
忽然,葛凯缘小脸一变,明显被吓着了。
葛凯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碰上绪祥也看过来,原来是这个没事摆酷的家伙惹的祸。
见葛凯琳瞪视,绪祥一愣,旋即扭开头,等他重新扭回头来看,葛凯琳已牵着葛凯缘的小手,和两个哥哥有说有笑,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说笑了一会儿,葛凯赋告辞,去找他爹娘。
葛凯文抱起葛凯琳掂了几掂,笑道:“妹妹身子壮实了些,是不是每天还那么调皮。”
“我哪里是调皮,我天天练习五禽戏,才有这样的成效。”葛凯琳反驳。
“妹妹下盘不稳,岂不是吃了不少苦头?”葛凯文皱眉。
葛凯文这话一出,葛凯琳郁闷,怎么认人都当她是玻璃人。
吴丽梅笑道:“你妹妹缠着你爹爹说是要练武防身,你爹爹就教了她五禽戏强身。”
“可妹妹先天条件有限,伤了自身怎么办。”不出葛凯琳所料,葛凯文也是这句。
半天没吭声的绪祥出声:“大夫人,六小姐想要防身,小子倒有个办法。”
☆、第0220章 豪言
“七少爷,针盒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是我送了人。”
“见针如见七少爷,这针盒怎么能送人呢。”
“这事不用再提,林管家你下去吧。”
泡过药浴后的绪祥,黑发披在肩背,发梢还在不停滴水,他也不管,随头发自然风干。
此时的他,不像在人前那样,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而是满脸平静,似乎还偶现温和。
来到书桌前,绪祥打开堆积着的书信,一封封展开看过,有的搁置在一旁,有的在上面圈点几下甚或写几行字,然后放进书橱上一个小匣子里。
待书信处理完毕,绪祥问:“奶娘,有没有有舔羹?”
门外有人应声:“有,老奴这就端过来。”
没一刻,奶娘敲门而进,把一碗甜羮放在桌上,一边嘱咐:“七少爷先少喝点,否则该吃不下饭了,要实在想喝,饭后过个把时辰再喝。”
“没事,”绪祥端起碗,用勺子搅动舔羹,和奶娘说着话:“我在葛家已吃过饭。”
“七少爷,恕老奴多嘴,”奶娘斟酌道:“七少爷是不是把针盒送给了葛家六小姐。”
绪祥叹气:“奶娘,这事已然这样了,多说无益。”
“老奴不管江湖事,老奴记得,当年王妃将针盒交给七少爷时,嘱咐过此针传男不传女。”
“奶娘,要是当年将此针传给八妹,就是她双腿残疾,也能拖到我和大哥赶到,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七少爷将针盒送给葛家六小姐。是不是将她当做了郡主?”
“我也说不清。”
此时的葛凯琳,正翻来覆去看着手里小巧的针盒。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针呀,江胡神器原来就是这副摸样呀,不就是一个方铁盒子,周身刻着龙不像龙,蛇不像蛇的东西。似乎还有点壁虎影子的怪物。也没什么神秘呀。
按下机关,盒盖无声地弹开,里面整齐码着足有上百根细针。看起和绣花针没什么两样。
葛凯琳拿起一根针对着灯光仔细看,这才发现,这针和绣花针还真不一样。
针尖处有倒刺,就像她前世见过的膨胀钉一样。钉进去容易,拔出来可得费一番功夫。这针扎进人身,要是像一般针那样拔出,非得硬生生扯掉一块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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