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门就看到光鲜的大殿里坐着的几人,最上坐的那个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自然就是皇帝无疑,年纪不大,仪表堂堂,此刻面色祥和,见贺庭歌进来微微抬起头打量一眼,也没什么特殊表情。左右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须发有些斑白,虽然满脸笑意,但也难掩沧桑之感,应该是靖王贺渊,也就是他爹。另一个是个青年,儒雅的一身文官衣袍,淡淡的清雅之感,看相貌,面如冠玉,倒是和贺渊有几分像,就是少了那几分战场上磨出来的戾气。
“叩见陛下。”贺庭歌单膝着地,轻声道。
“起来吧。”皇帝随意摆摆手,脸上带着笑意:“许久不见,这孩子倒是又长高了。”
贺渊见来人是贺庭歌,自然也是有几分欣喜,忙道:“孩子么,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皇帝但笑不语,抱着怀里的小婴儿,轻轻逗弄着,嫣然一副慈父的样子。
海堂瞧见了,有些好奇,但又不敢胡闹,倒是有几分急躁。
“庭歌,什么时候回来的?”就见贺庭礼轻声问道,似乎也是好久不见,有些想念这个弟弟。
贺庭歌道:“刚回来,听闻父亲和哥哥进宫看望姐姐,便赶来了。”
“来,看看你这忙着看你的舅舅。”皇帝笑呵呵的抱着襁褓,朝着贺庭歌道。
海堂闻言早就按耐不住的扑上去,好在皇帝没有怪罪的意思。海堂好奇的看着襁褓中的小孩,觉得一个肉肉的小团子,好不可爱,想摸一摸,又不敢伸手。
“庭歌,好像你哎。”海堂看着被皇帝放在摇篮里的小婴儿,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那肉乎乎的脸,傻呵呵的笑道。
贺庭歌也好奇,这可是他生平第一个外甥,听海堂这么说,便认真的看了摇篮中的孩子一眼。那孩子也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身边的两个人,见贺庭歌看他,便一咧嘴,笑起来。
身边顿时一片抽气声。
“呵,这孩子,才生下来就会笑,了不得。”贺渊忍不住笑道,这可是他外孙啊。
皇帝也诧异:“朕抱他许久,也不见他笑,倒是这两个孩子一来,就笑了,看来是投缘啊。庭歌,你这舅舅了不得。”
贺庭歌连忙道:“陛下言重了。”
“他喜欢你。”海堂被那小娃娃笑的萌的全身都顺服。转身轻声问:“叫什么名字?”
“大名还没想,不如你这舅舅给取个小名,也不枉他对你笑。”皇帝端着茶,心里甚是欢喜。
这可难倒贺庭歌了,他还从来没有当过舅舅,更不要说取名字了。可是皇帝开口了,也不好推辞,便回头看海堂,却见那人被摇篮里的小娃娃勾了魂,只好看别人。
“既然见着庭歌笑了,不如取一个‘欢’字。”贺庭礼见贺庭歌求救的眼神,淡淡笑道。
贺庭歌闻言,眉头微锁,犹豫道:“懿欢?”
........
“何意?”沉默半晌,终究还是皇帝打破问。
“懿,美好,聪慧之意,不求他有大才,安乐长大便好。”贺庭歌淡淡道,他就是这么想的,那个可爱的孩子可不要成了皇宫里的牺牲品。
又是沉默。
“好。”半晌,皇帝一拍大腿赞道:“这个好,不愧是亲舅舅。”
贺庭歌听到周围似乎都松了口气的感觉。
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那摇篮中的孩子,很可爱,肉乎乎的,似乎也在看他,不由得露出淡淡微笑,这可是他的小外甥啊。
皇帝说晚上要在宫里设宴,贺庭歌先随着贺渊与贺庭礼回了王府,一回府,贺庭歌就被贺渊叫到书房,没来由的,贺庭歌心里一慌,就像是冒充别人,要被发现了似的。
心里似是揣了一块石头,走进书房,就见贺渊回头问他:“贺冉呢?”
“我们路上走散了。”贺庭歌如实道。
“你受伤了?”贺渊眉头一簇,问:“是谁?”
“我不知道,一群黑衣人,蒙面,不认识。”
贺渊倒抽了一口气,看了一圈贺庭歌,见没什么大碍,又松了口,,面色沉重道:“歌儿,这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绝对不能。”
“为何?”贺庭歌不解,虽然好奇贺渊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他受伤的事,但是,想了想,对方毕竟沙场滚打多年,眼力自然不凡,再说,知子莫若父,毕竟是亲爹。
贺渊思索片刻,摇头道:“此事为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也不要再多问。”随即轻声问道:“在翠谷这些日子,可有凤羽神弓和离恨天的消息?”
贺庭歌心里一惊,原来,他在翠谷的目的真的是为了那把弓!
心里一思索,皱眉道:“没有,谷中弟子根本不习射术,从来没人提起这两样东西。”
“怎么会?”贺渊闻言自言自语道:“按理说,他没理由骗我。”
“父亲?”贺庭歌见贺渊低头思索什么,问:“您说的是谁?”
贺渊似乎也在苦恼,摇头道:“不知道,那人没有露面,只是留书道,只有你去了那里,才能知道凤羽神弓和离恨天的下落。”
“父亲为何信他?”贺庭歌不解。
“不是信他,你可知凤羽神弓和离恨天埋着什么秘密?”贺渊沉声道:“《双武奇录》。”
“双武奇录?是什么?”
贺渊皱了皱眉,叹道:“那是一本奇书。”之后便再没有开口。贺庭歌原本想问,却又知道,要是贺渊想告诉他自然会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言多必失,贺庭歌岔开话题:“父亲,急着唤我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翠谷现在怎么样了?”贺渊答非所问。
贺庭歌一顿,道:“一夜被屠。”
贺渊却是料到一般,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道:“此事到此为止,贺冉我会派人去寻,但我估计没错的话,他已经遭遇不测。对了,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少年?”
“恩,他叫穆岚。”贺庭歌点头。
“凶医穆岚?”贺渊一惊:“是他救得你?”
“恩。”贺庭歌心下微微诧异,贺渊居然认得穆岚:“父亲认得他?”
贺渊苦笑一声,似乎感慨似的:“凶医穆岚,神医活菩提霍千古亲传弟子,却是和他师父截然不同的人,说是三不医,看不顺眼,不医;一心求死,不医;本就该死,不医。”
贺庭歌闻言眉头皱起,怪不得。
“好了,既然人家是客,就好好招待,切莫怠慢。晚上的宴席,据说有柔然使臣,可不要闹什么事才好。”贺渊说完就示意贺庭歌可以离开了。
贺庭歌怀着几分疑惑,退出书房,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渐渐从云层后露出来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
这么快就要面临是非了吗?
傅清城,这都是你所料到的吗?你现在又在哪里?
面对这一切陌生的是非,贺庭歌突然感觉很无力。这一切原本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但却被迫参与,似乎一切都是他该明白的,但事实上,他什么都不了解,只能去猜度,去适应。就像那天离开梨园时傅清城说的‘离开这里,熟悉外面的事,学会应付随时会出现的变故。你明白我的意思。’
贺庭歌苦笑着低头叹了口气,他该明白的,他也在试着去明白。
回到卧房,就见一席红衣的海堂正趴在桌子上转杯子,一脸郁闷的样子。
“怎么了?”
“唔......”见贺庭歌进来,海堂一下扑过来,搂住贺庭歌脖子就蹭:“小外甥好可爱啊,我们抱回来玩吧?”
“.........”贺庭歌扯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形大狗:“你去和皇帝说‘把你儿子借我玩几天’看他怎么说。”
(有话说:最近一直努力更新,希望各位客官喜欢这个故事,最好留下大家的评语哦。)
晚宴
海堂撇着嘴,郁闷的趴回桌子接着转茶杯。
“今晚的宴会会有柔然人?”贺庭歌坐在海堂边上,淡淡问道。
“恩。”海堂点头,下巴磕在桌子上:“是前几天来的,带着一个柔然美女。”
贺庭歌没出声,看海堂坐直身子,面色不复之前,有几分认真:“柔然那群蛮子,显然是想和北齐示好,皇上又不是傻瓜,自然也不会拒绝,还当场就封了美人。”
“说起来。”海堂摸着精致的下巴道:“柔然自从上次被王爷打退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再出过幺蛾子,边关一带半年来甚是安稳,倒是真的要休战了?”
贺庭歌看着这个平时不正经,此刻却一脸认真分析事情的人,倒是生出几分好感。
海堂是靖王贺渊手下老将海辛忠的独子,海辛忠算是良将,可就是早些年受过伤,近年来年纪大了,受伤的腰椎痛风,就在家修养,海堂可是他年近四十才得的儿子,说是老来子,老头子却是严厉的很,又因为贺渊第一眼看到海堂就说这孩子骨骼惊奇,倒是练武的好苗子,就亲自教授武艺,又因着贺庭歌,两人打小就一起练武念书,一个淡漠一个活泼,倒也还相处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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