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女子,也不由得为他的容颜而自惭形愧。
“圆寂大师,何以叹息?”男子张口,低沉悠扬的声音宛若香醇浓郁的美酒,只是听着,都能让人醉了。
圆寂扫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手持棋子的男人,又是低低的一声叹息,却没有回答男子的问话,只是道:“丞相大人深夜到访,难道只是为了与老衲下着一盘棋?”
“自然不是。”男子将手中的黑子放在白子中央,看似自寻死路的做法,却生生的打乱了白子的布局:“在下是来找大师解惑的。”
“阿弥陀佛,在下不过是小小方丈,又怎能为施主你解惑,一切不顾都是虚妄,既然是虚妄,又何必执着。”
男子低笑,圆润的指肚抚摸着手中光滑如玉的棋子:“既是虚妄,圆寂大师你又何苦借云游四方之名,从大相国寺跑到这小小的佛像寺中参禅修道。”
“不过是善缘罢了。”圆寂和尚低眉垂首,语气祥和平淡。
男子不再纠结解惑之事,只是抬头,仰望着此时乌云渐散后的天空,轻声说道:“凤鸾星似乎又亮了一分。”
圆寂握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垂着的眼眸让人窥探不到他心中所想。
“主持方丈,花施主遭到了袭击,护卫尽数死光,还好宇施主及时出手相救,这才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腹部受了剑伤。”小沙弥看着主持房中的灯是亮着的,他想着主持许是也被那声尖叫吵醒,站在门外汇报着他所知道的一切。
圆寂站起身,袈裟长的垂在了地上,他冲着等在门外的小沙弥吩咐道:“去将你鸿偃师叔喊起来,让他去给花施主瞧瞧伤势,再派个人前去花府,告知他们花施主遇袭的事情,让他们尽快派人来接吧。”
“是,师傅。”小沙弥匆匆离去。
男子适时地站起身,一拢衣角,笑着说道:“花府小姐,在下与花将军深交甚好,该去看看才是——”
第二十四章 运气逆天了
“这大半夜的,叫个屁啊!”怒吼声从房中传出,显然被吵了清梦。
小沙弥憋红了一张脸,手僵在半空,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虽然师叔发怒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小沙弥却不得不遵从方丈师父的命令,一咬牙一跺脚,冲着房中喊道:“鸿偃师叔,方丈师傅让你给花施主瞧瞧伤,还有,出家人不应该口出妄言,师傅说——”
“咣当”一声,大力的拉门声吓了小沙弥一跳,小沙弥浑身一个激灵的向后退了一步,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愤怒的抬起头,却在接触到那抹更愤怒的目光之时,没出息的软了下来。
“师....师叔。”小沙弥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被他看得周身阴风阵阵。
出来的和尚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僧衣,狭长的眼眸似是因为没有睡醒而有些微醺,高耸的鼻梁,削薄的唇瓣,若不是因为他没有头发,说他是翩翩公子都不为过。
“恩!?”鸿偃和尚恩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风一吹,香醇浓郁的酒香从鸿偃身上飘来,小沙弥登时就怒了,他直挺着腰,埋怨道:“师叔,你怎么又喝酒了,出家人要六根清净,酒这种害人的东西,是万万不能沾的,师叔,你——”
“闭嘴。”鸿偃狭长的眼眸一瞪,小沙弥立马就蔫了。
“方丈那个老秃驴让我干什么?”鸿偃斜倚着门框,不耐烦的询问道。
“师叔,你怎么能叫师傅他老人家——”小沙弥的声音在鸿偃的目光中弱了下来,他欲哭无泪,怎么寺中就有个这么不靠谱的师叔呢,偏生的师傅还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真是坑惨了他们。
“师傅让你去给花施主瞧瞧伤。”见鸿偃越发的不耐烦,小沙弥哪还敢在想什么,连忙回道。
“又给我找麻烦。”鸿偃嘟囔了一声,“哐”的一下大力的关上了房门,对着愣在一旁的小沙弥道;“等雷劈呢是吧,赶紧带路。”
“哎,哎。”小沙弥敢怒不敢言,垂头丧气的在前面带着路。
寺院客房,虽然知道小姐的伤没有大碍,但秋儿还是一脸担忧的守在床边,刚刚她挥刀刺向自己的动作,真真是吓坏她了。
千宇阳坐在外室,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女人还真是半点都不肯吃亏,不仅将一切都考虑在内,竟然还捎带脚的把自己给算计了,那些笨和尚,竟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将他当成了那个女人的救命恩人。
暗处的影一翻了个白眼,心道,您要是不承认,谁敢往您的身上扣啊,您明摆着就要给那个狠辣的女人撑腰好不好。
一抹身影挡住了门外射入的月光,暗影笼罩在千宇阳的脸上,他抬起头,出现在面前的身影让他眼底暗处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丞相欧阳凌月,他怎么会在这?
“下官参见七皇子殿下。”欧阳凌月微微垂首,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甚是赏心悦目,虽在向另一个人低头,但身上的风采却丝毫不减,依旧清贵优雅风隽秀逸。
千宇阳站起身,虽然接受了他的行礼,却没有半分倨傲,他虽身为皇子身份尊贵,可在这个人面前他却不敢称大。
欧阳凌月,衡南国最为年轻的丞相,运筹帷幄,足智多谋,非一般的将相之才,他不仅仅深得父皇的爱戴,还被百姓奉为天人,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父皇皇子甚多,想登大位的皇子更是数不胜数,能有一争之力的人哪个不想拉拢他,可到现在他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将所有人的动作都看在眼中,不做任何的回应。
这样许多皇子都无能为力又不可奈何,金银,他不缺;女人,他不要;权利,他如今已经到了极致,人,都有弱点,可他偏偏没有,若不是他还会进食,真是像极了那些没有感情,没有喜怒,不知道疲惫的神。
而他在百姓的心里,就是神。
“丞相,这是....?”千宇阳对于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表示出疑问。
欧阳凌月轻笑,解释道:“今日全本是来找圆寂大师参禅的,夜深了却被叫声惊醒,打听之下才知道是花府的嫡女出了事,在下与大将军同朝为官,自然要来看看。”
千宇阳眉头微扬,依旧迷惘,这些年他虽然不在京都,可听到的消息却是不少,欧阳凌月虽然温润儒雅,可看似好说话的表情下,却是一颗坚硬冷酷的心,别说是花影魅受了伤,就算是花俊阳受伤了,若没有必要,他都未必会多给他一个目光。
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因为花俊阳来看花影魅!?
“哐!”的一声,内室的门被人从里面大力的推开。
“卧槽,耍着我玩了是吧,把我喊起来就是为了这连轻伤都算不上的伤,圆寂你个老秃驴,你真当老子很闲是不是。”骂骂咧咧的声音后,一抹虽然身着僧衣却依旧不羁放荡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看着等在外面的二人,鸿偃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后宛若无事人般,斜了二人一样,宛若推开内屋门一般撞出大门。
千宇阳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刚刚离开的那个不羁和尚,他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是,错觉吗?
欧阳凌月嘴角一直啄着淡笑,鸿偃和尚的出现也只是让他的眉眼稍稍上扬,若不是紧紧的盯着他,根本就发现不了他这细微的变化。
“哎,师叔——”小沙弥只觉得头疼欲裂,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追出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鸿偃的身影,目光扫到等在外室的两个男人,一个贵气逼人,一个温润如玉,在二人的映衬下,小沙弥有种自己此时不是身在寺院客房中,而是置身于最奢华的庭院赴台的错觉。
“两位施主,花施主并没有大碍,歇息几天就好。”小沙弥回过神来,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丞相,夜已深,是否——”千宇阳的话刚刚出口,欧阳凌月的手已经抵在了内室的大门上,因为他开口而转头望着他:“七皇子想说什么?”
“........”千宇阳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面前之人决定后的做法,与其如此,他不说也罢,于是摇头笑道:“没什么。”
欧阳凌月没有没有纠结此事,得到答案之后,头也不回的走进内室。
“秋儿,别哭了,我——”花影魅拗不过秋儿,无奈的躺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安慰着惊吓过后才想起来哭的秋儿。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音,花影魅抬起头,目光所及中的男人,那一身的风华让她心中滑过一丝惊艳。
惊艳过后,花影魅望向来着的目光却完全变了模样。
“是你!”
秋儿这才惊觉身后有人,转身望去,一望之下似是失了魂般愣在原地,半响才缓过神来,痴迷的神色转变成惊恐,她害怕的向后倒退着,却固执的将花影魅护在身后。
主仆二人的举动显然取悦了欧阳凌月,让他低低的笑出了声。
跟在后面的千宇阳眉头紧皱,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这样的想法竟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快,就像是自己发现的宝物其实是别人放在那里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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