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十年的夫妻,他不说话,她此刻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正因为知道,她才更觉得无法忍受。
不过是少了几圈肉而已,加上就让他弃之如敝屐,甚至不惜让人连番糟蹋侮辱她,少了,就又露出这种玩玩儿也不错的眼神。
这天下当真是再没有比这人更加恶劣,更加让人觉得厌恶的渣男了。
她上辈子果然是眼睛瞎了,才会相信这么一个贱人。
两个人一个盯着对方猛看,一个不忍直视地低头,但是看着张珍珍的眼里,却是郎有情妾有意,她顿时被点爆了。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珍姐姐,你没事吧?”这个时候,唐浅紫也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张珍珍红着眼睛看着她,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大姐姐你呢?你还好吧?我真担心你出事了。”
她的话在看到了戚小染的时候瞬间消音,一张脸青青白白,也是瞬间怔在了那里。
“张小姐既然没话说,便走吧,以后离卿儿远些。
她不比张小姐自小比男子还要厉害几分,经不起你这般折腾,若再有下次,在下会去向张太妃问问张小姐的家教。”
厉飞云没心思看这些女孩儿家门的小官司,他冷淡地看了张珍珍一眼,将自己的疏离和厌恶毫不遮掩地表露了出来。
张珍珍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哆嗦,既喜欢他,又害怕他。
她咬着唇看了他半晌,忽然捂住了脸,转身就翻身上马,然后飞奔而去。
“哈!”戚小染气蒙了:“她怎么有脸哭?弄得好像是我们欺负了她似的!
明明是她差点儿害了唐姐姐的性命,现在竟然连道歉都道歉,还有脸哭!”
戚小染面色愤愤,转头想与唐卿说什么,却见厉飞云肃着一张脸,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然后站到了自己面前。
不过,他看的是唐卿。
“卿儿今日可愿意与我好好说说话了?”他的声音比刚刚柔和很多,但是里面的霸道却没有分毫削弱。
以往的唐卿很是柔弱,她怯懦且善良,愿意迁就人,也愿意依附比她强大的人。
更下意识地习惯着她眼中的庇护者对她的支配,甚至习惯于听从她认可的支配者的命令。
但是现在的唐卿……
支配者是什么?依赖又是什么?能吃吗?
“厉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唐卿歪着头问道,眼睛里带着好奇。
“你在与我闹别扭?”厉飞云轻笑出声,那张并不怎么笑的俊脸笑起来的时候很是俊朗,如同阳光一样招人。
“怎么会,我一直将厉大哥当做亲哥哥一样的,我们兄妹很久没见,我也很想念厉大哥的。”唐卿认真地道。
厉飞云的神色微微一顿,目光深沉地看着唐卿,半晌之后才笑出了声来:“兄妹?大哥?”
他忽然迈步上前,浑身的气势压得戚小染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等她反应过来在想要去护着唐卿的时候,厉飞云已经一伸手握住了唐卿的手腕。
“挣扎什么,哥哥拉妹妹一把,并没有什么不妥,不是吗?”
厉飞云轻笑一声:“以前我还抱过你呢,你若真这么计较,可计较不清楚。”
唐卿的眸色一冷,手腕被攥得生疼,明知道躲不过,她索性也不躲了,只垂着头疏离地笑着。
小时候的确是抱过,但是那时候他六七岁她一岁,能一样?
冷眼扫过唐浅紫眼中一闪而逝的算计之色,唐卿心中更冷。
厉飞云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果然没有任何犹豫地就选择了最快刀斩乱麻的做法。
在他眼中,自己这么个只有一点儿利用价值的丑逼,花费了他近半个月的时间来试探,已经让他的耐心彻底告罄了吧。
第七十章 掌控,逼她就范
厉飞云向来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他自觉掌控一切。
唐卿的位置再重要,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块踩在脚下的阶石罢了,他当然不会放任唐卿脱离他的掌控。
若非忌惮代表着肃王的宫嬷嬷,他甚至不会等这半个月。
唐卿知道,他故意把话说的暧昧不清,就是为了让唐浅紫听到,已达到他鲸吞蚕食的目的——用名节名声逼自己就范。
如今他的举动还稍显温和,那是因为他自以为自己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旦他觉得自己已经脱离掌控,那么,他一定会有最快准狠的手段来拿下自己!
唐卿垂眼,似乎不好意思的样子,实则只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眼底的冰冷罢了。
“小姐!”
素云快速地冲到了唐卿的身边,身形有些狼狈。
唐卿对他点了点头,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素雨正被人纠缠着,他一个人拦了四个人,比素云看起来更加狼狈,甚至连身上都已经带了伤。
攻击素云素雨的人唐卿认识,那是厉飞云的手下。
剑茹和冥灵看出不对,快步走到了唐卿的身边,宫嬷嬷也跟着上前,苍白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些怒意。
“厉大哥最好叫你的人住手,素雨如是再受伤,有人会生气的。”唐卿慢吞吞地说道。
“卿儿这是在威胁我?”厉飞云神色微沉,攥着唐卿手腕的大手猛然用力,薄怒中带着几分失望。
他当然知道素云素雨是谁的人,早在他找到那间书局,与那位曾经做过帝师和凤九离老师的老者聊过之后,他就知道。
凤九离已经盯上了驸马府,更盯上了唐卿。
“厉少帅太过了!”宫嬷嬷盯着唐卿被攥住的手腕:“还请厉少帅自重!”
“宫嬷嬷,这是我与卿儿的事情,我并不想肃王府也牵扯进来。”厉飞云看了一眼宫嬷嬷,动作没有改变分毫。
“我是小姐的人,与肃王府何干?”宫嬷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更好,卿儿是嬷嬷的主子,嬷嬷是做不得卿儿的主的,我还是那个问题,卿儿,你当真非要与我这般生分,与我说话也不肯了?”
厉飞云的声音里冷意加重,握着唐卿手腕的手也缓缓地用力。
这一路上人来人往,这么纠缠着拖下去,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
唐卿很快下了决定。
“五妹妹还要与我一起爬山吗?”她转头问唐浅紫。
唐浅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必须让唐卿受这一趟累:“我与三姐四姐在一旁等着大姐姐。”
大厨房那边进行了那么久的计策,即便是中途夭折了,没能把唐卿留在公主府,她也必须借着这个机会。
让唐卿累得至少四五天没力气折腾,这样,她们才能放开了手去收拾唐肃。
唐卿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戚小染:“小染先去吧,不用等我了。”
戚小染有心要说什么,却见唐卿对着她张了张嘴,说了张珍珍三个字,她登时悟了,点了点头,很快就往山上去了。
今日张珍珍之所以来这清水庵,是因为张太妃来了。
张珍珍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告状,她一定要赶快去,别让张太妃以为卿姐姐真的是个坏女孩儿才是。
唐卿交代完了,这才转过了头来。
“厉大哥可以放手了吗?你抓痛我了。”
厉飞云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声音很柔和,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一种自己被他放在了心尖子上的错觉。
“卿儿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过出征半年,一回来,你却要将我们的过去全部都否认了吗?”
“我们过去是很好的兄妹,日后也是很好的兄妹,并没有什么需要否认的。”
唐卿打断了他的话,脸色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她已经对厉飞云的恨意已经悉数压了下去。
“卿儿,别自欺欺人。”厉飞云伸手摸了摸唐卿的头顶,他的动作又快又霸道,根本没有给唐卿拒绝的机会。
“你已经拒绝了我很多次了,卿儿,不要让误会耽误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他的大手握住了唐卿的肩膀,缓缓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哪怕他心中充满了厌恶,充满了凉薄,这一刻他看着她的眼睛,也让唐卿产生了一种被这人深爱宠溺的错觉。
然而错觉终究只是错觉,唐卿永远也无法忘记。
那一日孩子被迫剥离的痛苦,更无法忘记,这个人用数不清的乞丐,将她整个人,连带着魂魄,都染脏了。
“我没有在别扭什么。”唐卿仰头微微地笑,又黑又大的眼瞳中仿若满是天真,又仿若盛满了邪恶。
“我只是觉得,语儿和厉大哥才是天生一对,又有婚约相衬,我们以前是兄妹,日后,还是兄妹就最好。”
“你明明……”
“厉大哥!”唐卿慢吞吞地打断了厉飞云的话,缓缓挑着嘴角,脸上露出温顺乖巧的笑容,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野得让人心中一缩。
“妹妹怎么能对哥哥下手呢?我可不像是语儿只是嘴上说说。
兄妹之情就是兄妹之情,与厉大哥站在一起,别说是成亲了,便是暧昧,都让我觉得仿若乱了伦理一样呢!”
三纲五常,天理昭昭,她与厉飞云,便是站在一起,都让她觉得比乱了伦理更加让她觉得恶心和不可忍受。
虽然她这几十年都是借着对他和唐浅语的恨意保持清醒,压抑着没有让自己疯了,可是恨这东西越发酵越浓郁。
她,光是看着这两个却不能动,已经烦得有些耐不住了,再撩拨她,她发起疯来,自己都怕呢。
“我与妹妹也是这般说的,厉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破坏你和语儿的大好姻缘!”
唐卿在厉飞云开口之前,就仰头打断了他的话,也瞬间打断了厉飞云被她诡异笑容震到了的不舒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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