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初抱着狼狈的女子,低声道:“以后,好好保护自己。”
话罢,纳兰初不知不觉得红了眼,不去看女子惨状,眼望天空,将泪水憋回去。
“谢……谢谢。”女子微弱的声音传来。
纳兰初的眼睛红得更厉害。她低下头,正视这张绝望得几近苍白的脸。
绝望,纳兰初知道女子绝望什么,女子清白被那道具已毁,清白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纳兰初不想多说,以顾小姐的情况,恐怕是很难找到相伴一生的男子。
而依照顾侧妃今日作为,她的家,也是回不去的。
此后,顾小姐没有家,没了身子。从一个千金大小姐,一夕之间落得这般,顾小姐的绝望可想而知。
但纳兰初仍是觉得,女子只靠自个儿也能活下去,只是比之男子艰难些罢了。
顾小姐是坚强的,一般女子遇上这等情况,早就寻死觅活,而顾小姐却安静地靠在她怀里,做了偷生打算。
但纳兰初仍旧不放心,安慰道:“日后,你虽不能回侍郎府,但今日之事,我会帮你到底,帮你,直到你有了新的生活。今日的仇,我也会帮你报。”
顾小姐含泪道:“这个样子,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纳兰初又红了眼,“天涯海角,找个没人知道你过去的地方,只要你想,照样能活得肆意。”
到一处院墙,纳兰初唤了几声,暗卫便跳下墙,不敢看纳兰初身上之人,低头等命令。
纳兰初低声吩咐,“清了后面尾巴。”
暗卫颔首,快步朝某个方向飞去,几个瞬间,顾侧妃派来跟踪之人便被擒住。
暗卫老鹰提小鸡般的将那护卫提上来,酷声道:“王妃,如何处置?”
随从一眨眼便成了王妃,护卫这才知晓纳兰初身份,眼中惊恐更甚,慌乱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纳兰初冷冷一笑,对暗卫道:“杀了,顾侧妃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办?别暴露了本妃与王爷。”
暗卫应声。
纳兰初又道:“找个女暗卫来。”
暗卫得令,带走已身软吓尿的护卫。
纳兰初低头,对上那双满是震惊的脸,笑道:“你放心,本妃虽与顾侧妃不两立,但于你,本妃却不会殃及,答应帮你之事,本妃不会反悔。”
顾小姐有些愣愣得,似没有料到般的怔然全然写在脸上。
女暗卫很快便来,纳兰初放下顾小姐,隔了一段距离,以顾小姐不能听到的声音,细细嘱咐女暗卫一些被‘强b’后续处理的注意事项。
女暗卫听得诧异,不明纳兰初为何懂这些的同时,仍是点头。
纳兰初将顾小姐交到女暗卫手上,自己去找孟玥。
依她料想,黑衣人之事应已有了结局。
果然,纳兰初回到侍郎府正厅时,便见一黑衣袭身的男子捆绑跪地,垂着头。
那暗卫长瞧见纳兰初走来,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心里作用一番,准备主动上前请罪,却被纳兰初摆手制止。
她现在的身份是孟玥随从,不是恪王妃,请罪什么的,回家关门再做不迟。
☆、第九十一章尚书之位,功臣帝王
纳兰初径直走到孟玥身边,恭敬地站着,十足的下属姿态。
孟玥看了她眼,说道:“听暗卫说,是你的计谋?”
纳兰初点头称是。
抓黑衣人之事确实是她的计谋,事情回到纳兰初没追上黑衣人,与暗卫对话时。
当时,纳兰初说:“你们护我安危,所以不继续追黑衣人,只留在我身边。那么同理,黑衣人来侍郎府自然不是玩玩,定是为探王爷与顾侍郎的谈话,所以,那黑衣人还会回来。而我们若要擒拿他,只需守株待兔便可。”
说这话时,纳兰初便知道这黑衣人必定正在偷听。
怎么知道偷听的?那是因为,黑衣人既然为探孟玥与顾侍郎的对话而来,就绝对不会空手而回。
而纳兰初的话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是真,而另一部分‘要擒拿他,只需守株待兔便可’则是假的,此话只为掩黑衣人耳目。
没有人的智商低得会让人空手套住,自然,黑衣人也不会。
正厅经他被发现一事后,防备必定加强。黑衣人不会找死地再去正厅探,因此,黑衣人若想知道孟玥的谈话,只能另寻他法。
所以,纳兰初就计划引他去找其他方法,计划的同时,将黑衣人几乎所有可能有的顾虑都考虑了。
害怕孟玥暗卫?
没事,纳兰初亲自吩咐每一个暗卫的行踪,又恰好让他知道暗卫都分布在哪里。
不敢去书房?
没事,纳兰初让暗卫长去门口跪着,因暗卫长属于孟玥的心腹,孟玥的事情,向暗卫长探知也可。且门口虽说有几个守卫,但防卫比之正厅,可谓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所以,黑衣人即便不敢去书房,也应该有胆子去门口抓暗卫长。
担心暗卫长功夫比他强么?
没事,纳兰初给了暗卫长药,只要暗卫长服下便能失了武功,犹如一个废人,一个废人他还怕么?
这样考虑着,黑衣人能不去门口捉暗卫长?
于是,黑衣人经纳兰初非常‘贴心’的‘帮助’,去了门口。黑衣人想将暗卫长带回去审问,于是,他的手提上暗卫长的肩……
但下一刻,却反被暗卫长擒拿。
不是说暗卫长失去了武功么?这反擒拿的手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
纳兰初看着暗卫长,笑了笑,说道:“你反应不错,挺聪明的。当时,我将药扔给你时,你便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你才没有服药,你虽然知道跪于府门有辱你,却还是按我吩咐,忍辱跪在侍郎府门口。不错,不错。”
暗卫长被夸得尴尬,渐渐红了脸。其实,在抓到黑衣人之前,他并未明白王妃的意思。之所以没有服下药,乃是因为不服王妃惩罚。
当抓到黑衣人时,他才恍然,原来,王妃此举,是为抓黑衣人做打算。
暗卫长羞愧自己的小人之心,却在下一刻,猛然发现,王妃似乎,早就知道他真实想法,之所以如此夸他,不过是因为此时也在正厅的顾侍郎。
顾侍郎并不知道王妃的真实身份,此刻的王妃是王爷随从,随从的身份不高,如何能命令自己?更别说那道命令极侮辱人。所以,王妃便说他是因为明白了她的意思才忍辱下跪,这般说辞,能使抓黑衣人之事更为合理。
孟玥打量几眼纳兰初与暗卫长,便知其中原因。看向纳兰初的眼中,愈发充满着赏识与欣喜。
纳兰初瞧得奇怪,不就是制定个计划么?用得着赏识?
该不会是因为顾侍郎在此,所以孟玥演戏吧?
纳兰初越想越觉得有理。孟玥卖力演戏,她也配合配合,免得孟玥唱独角戏。
于是,纳兰初的神色愈发谦逊,头低的更甚,两眼望着鞋背,数着鞋上那看不见的灰尘。
至始至终,顾侍郎都在观察纳兰初与孟玥。
从现在的情况看,这名随从很是机灵,很得恪王欣赏。这么看来,若要靠恪王得尚书之位,此人还得进一步拉拢。
“顾侍郎,他,本王便带回府了。”孟玥指着黑衣人道。
顾侍郎哪敢不应。
孟玥似抬眼看了下天,察觉时日已晚般地说道:“眼下天色,本王需离府。顾侧妃许久未回侍郎府,便让她多待会,傍晚之前回来便可。”
顾侧妃是妾,恪王能暗中来侍郎府一探已是恩赐,万没有与妾室同回王府之理。顾侍郎点头应声。
孟玥深深地看了他眼,“顾侍郎,别忘了本王的话。”
顾侍郎微低着头,不应,也不拒。
孟玥几人走后,顾侍郎仍旧处于厅中,站了良久。
幕僚林品臣从屏风后走出,对顾侍郎说道:“大人,方才恪王道尚书之位即将空缺,想必有意让大人补上。”
顾侍郎慢慢张开微闭的眼,“靖安的官职,岂是易补的?且不论恪王有没有能耐让我填补空缺,便是有,为何让本官填补?”
“依品臣之见,恪王绝非池中物,他若想在礼部尚书一职上安插自己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林品臣道:“至于为何让大人任职礼部尚书,品臣以为,原因有二,其一,大人为顾侧妃之父,王爷宠侧妃,自然会帮大人一二。其二,大人在礼部任职十几年,对礼部之事早已熟知,故,大人有能力任尚书一职。”
自己的能力,顾侍郎自是清楚,任尚书之位绰绰有余,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升迁,不过是现任王尚书在礼部及吃得开与自己没有机会立功。
但林品臣提出的第一个原因,顾侍郎却在深思。
恪王真会宠爱顾侧妃么?林品臣说宠,恪王那名随从也说宠,但真是宠么。
林品臣见顾侍郎面有迷惘,便道:“大人可是担忧大小姐(顾侧妃)的宠,是真,还是假?”
“你以为如何?”
林品臣道:“品臣以为,此事为真。”
顾侍郎皱起眉头,“若要宠,何必等到现在,她早前嫁进恪王府的四年里,恪王为何不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