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良田 (月月萌)

☆、第427章 三 年

　　在兴哥儿八岁已堪懂事的时候，蒋思言和他聊了一个上午，然后，三天后，蒋天兴就改了名字叫慕天兴，但仍然跟其他兄弟一样叫蒋思言夫妇做父母亲，叫慕子归做爹爹，在锦园和慕宅两头住着。一年下来，倒也没出什么问题，外头还称呼他是蒋府的四少爷，颜小月的二儿子。
　　娘儿俩在房里说着闲话，说着即将要去的南洋，蒋天兴虽还是坐没坐像的歪在那里，可眼里闪过的兴奋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这一路我们估计会花个三年时间，你功课可不能丢，等到十五岁可得给我考个秀才回来。”
　　蒋天兴笑道：“母亲，你要求好低呀，爹爹可是要我考个进士呢，他说最少得考个同进士，就不是当官，做起生意来别人也不敢小瞧你。”
　　“你呀，先别说死话，你以后是做生意还是走仕途都到时候再说，现在先把该学都学上，还有，你的功夫也不能丢，你学的可是内家功夫，不学成可是不能成家的。”
　　蒋天兴睨了自家母亲一眼，虽是三十岁的人了，可脸上皮肤仍如凝脂白玉一般，还有那精致到极点的五官，他真怀疑，这样的母亲哪家女子敢嫁进来，哪个媳妇能开得了口叫婆婆。
　　“母亲，您这个样子若是找了媳妇，您那媳女肯定不敢出门见人了。”
　　颜小月眼睛微睁，“为何？”
　　“这样绝色的婆婆在前，她能开得了口叫婆婆吗？为了不羞愧死，可不得关在房里不见人了。”
　　颜小月捂着嘴笑得眼儿弯弯的，“你个臭小子，排揎起自家娘亲来一点也不留情，还好老大不像你，否则我这当老娘的哪有面子。”
　　“母亲不老不老，我们走出去别人一定说您是我姐。母亲，你说你怎么就看上我父亲了呢，他那么无趣，您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
　　门外猛的传来蒋思言的声音，“臭小子，你在混说什么？”话一落，蒋思言一身天青色银竹纹的锦袍，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蒋天兴忙下了罗汉床，趿着鞋子就往外跑，嘴里嘟呶道：“父亲，回来了呀，正好，您来陪母亲，我去带小妹。”
　　蒋思言作势往天兴pi股上一脚，天兴一个踉跄更是停也不停的往外跑了。抬着看到一本正经的大哥一手抱着小妹，一手牵着乖巧的小弟时，忙稳住身形，摇手打着招呼，接过天麟的小手，“麟哥儿，外面好不好玩呀，四哥正要去接你呢。我那有桃花糕，吃不吃？”
　　蒋天麟点点头，又转过头看了眼大哥和小妹，“三哥和妹妹也吃。”
　　于是大的牵小的一起回了船仓。
　　行船的日子一开始还新鲜，凤姐儿成天的往外跑，可六七天过后，人就怏怏的了，也不出门了，窝在颜小月的怀里，跟自家五哥一起认字。天恩天兴两兄弟刚跟着上午父亲学《诗经》，下午跟着慕子归学《易经》，还是蒋思言说起，颜小月才知道自家的哥哥学问有这般厉害呢。
　　蒋府到天恩这一代加上颜小月生的一共有五个男孩子，排序自然是杨潇儿生的佑哥儿为大，祝妍生的诚哥儿为二，然后才依次是天恩、天兴、天麟排在三、四、五，蒋府子嗣达到前所未有的昌盛，所以蒋忠贤致仕后，也常道“能含笑九泉去告慰祖宗了”，对颜小月这个大功臣更是赞赏有加，每次天恩三兄弟去敬荣院总能带回赏赐物来，特别是凤姐儿，还不到四岁，颜小月就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里给她当库房了，估计就是真正的公主也比不上得到的赏赐重吧，每年的年节日宫里的赏赐都如流水般的进了锦园，蒋天凤的名声在皇城可以说是一时无二。
　　颜小月带着四个儿女远走也有躲风头的意思在里面，希望过个几年回来时那股未来太子妃的热潮能降下去。
　　这一条路是颜小月制定的，跟她当年走过的差不多，这一次身边都没带丫鬟小厮，三个大人并四个小孩，两辆马车就轻装上路了。
　　爬高山，看日出日落，云海变幻，探密林，寻珍稀，下南洋，领阅了各色风情，一行人无不满意，当然，如果能忽视掉颜小月带来的各种搭讪就更完美了。
　　只不过这种搭讪在蒋思言看起来是深恶痛绝，可在蒋天兴的眼中，却是与有荣焉。甚至一再的挑唆自家母亲去尝试那些奇装异服，眼中闪烁着火热。害得蒋思言什么也不敢作成天的盯着自家娘子和二儿子。
　　在外的第三年，看着茫然的繁忙的海港，蒋天兴神色不停的变化，一连守在港口好几天，才回去与慕子归关在房里商讨了好几天，吃饭都不得闲。
　　“兴哥儿与子归哥哥在干什么，这般神密的。”
　　蒋思言没好气道：“只要他不来怂恿你，做什么都好。”
　　颜小月白了一眼，“你都快四十的人，怎么跟自家孩子一般见识，兴哥儿就是好奇而已。”心里还想说的是自己也挺好奇的，上一次来，有金伶约束着，那些漂亮的衣服她也没穿成。
　　蒋思言不赞同的看着颜小月，想起那次不是自己机敏，还真被她们母子混出去了，一想起自家娘子那白皙的小蛮腰，纤长的小腿落入别的男人眼中，就恨不吊打二儿子一顿。
　　至于两个小的，从看什么都新鲜，都想买，演变到如今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都极为平淡了，没办法，谁叫他们有个出手大方的娘亲呢，不管她们看中了什么，只要开口，就手一挥，买了，只不一个要求，谁买的谁收好，哪怕再小的一件物品都要记帐入册的。
　　可是小小的人儿，哪里记得那么多，总是收了这件丢了另一件，放在母亲那里的册子上已经满篇满篇都是叉了，那些可都是遗失的。到后双胞胎发现她们要买的东西都是极平常，上一个地儿有，到了下一地儿还是有的，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只有一个地方才的，慢慢，也知道该怎么买东西了。
　　两个小家伙的变化颜小月看在眼里，心下感叹，还有比这种寓教于行更好的教育方法了吗？却不想，她那小手一挥，挥掉了多少真金白银。

☆、第428章 回 府

　　本打算三年的游历，却因蒋天兴临时起意，弄了海船，找了手手跟着一只商队跑起了海运来，颜小月有依仗在手，到也放任，慕子归更是全程陪同，选船，挑水手，找船队，却不拿主意，都交给蒋天兴去做，才十二岁的蒋天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让他坐成了。
　　颜小月坐着自家的海船，故地重游，心情却惬意自在得多，一直到船满仓，才开始打道回国，回大周时已是朝晖十五年冬。
　　历时四年半，再一次看到蒋府门匾，众人都有一些激动，看门的护卫听到动静，更是激动万分，一人放了门槛迎了众多马车进去，一人飞快的往后院报信去了。
　　众人见面自是一翻契阔，说不出的亲热，那满满的马车上下下来的东西，还有蒋天兴、天麟和天凤几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让敬荣堂这暖绵绵的冬日里释放了夏日的热情来。蒋老爷子早已致仕闲在家里，平日将天佑和天诚来在身边教导，如今颜小月一家子回归，四个半大的小孩往跟前一站，眼里不由得激动万分，这些都是蒋家的血脉，蒋家终于摆脱最大的缚束，可以像正常家族一样发展壮大了。
　　天麟天凤又胞胎毫无疑问是最受瞩目的，蒋老夫人拉着天凤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脸上的神情也是颜小月极少见过的柔和，“一眨眼，凤姐儿都这么高了，可还记得祖母？这几年在外头可好？”
　　凤姐儿笑得眼儿弯弯，“当然记得曾祖母，您这的凤梨酥最好吃不过的了，孙女在外面吃的都没这么好吃。”
　　杨潇儿也极喜欢，脸上一直红扑扑的，拉着颜小月问个不停。而佑哥儿眼睛一直看着蒋天恩，直到恩哥儿冲着他点头笑，才靠了过来，久不相见的两兄弟也慢慢熟络。
　　颜小月看着一直站在一旁的一男两女，男生俊俏像极了蒋思琪，两个女孩子婷婷玉立，花样年华。
　　杨潇儿对着三人招招手，介绍道：“姐姐，这个诚哥儿，这是莹姐儿和琬姐儿。”
　　颜小月拿出见面礼，一套和佑哥儿一模一样的笔墨，两姐妹则是一套稀奇的莹石头面，“这首饰说不上多贵重，就占了一个稀字，你们两姐妹拿出耍耍。”
　　两女上前接过，皆温婉的一笑，“谢谢婶娘。”
　　杨潇儿笑道：“让姐姐破费了，只怕这些东西都是从南洋过来的吧。于你说是不贵重，但放在皇城里怕是万金难求了。”
　　“哪有这样夸张，只不过少见罢了。莹姐儿和琬姐儿长得好，这莹石首饰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与你们颜色正相配。”
　　两姐妹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摸了摸手里的匣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再次道谢。
　　聚了大半个时辰，蒋思言一家子先退回锦园去梳洗了，在外这么久，虽然身体都好，但精神是疲乏的。
　　第二日，祈安宁就带了五个儿子进了锦园了，别的话也没有，只邀了蒋思言下棋，把儿子们都丢给了颜小月，倒是颜小月很是头痛了一把，四年多了，这人还记着在，不但记着，只怕还时时挂在心头吧，否则怎么会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上带着这么多儿子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