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良田 (月月萌)

　　银瓶静了一会，对着颜小月道：“主子，春管事的事你要不要和大少爷去商量一下？”
　　“男主外。女主内，内院丫鬟的婚事我还不能做主？”
　　“可春管事是大少爷身边的人，您总得去打个招呼吧，要是大少爷别有安排怎么办？”
　　颜小月转头看着银瓶羞红的脸。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婚事着想呢？还是想撮合自己和蒋思言？
　　如果是以前，她也就直接和蒋思言说了。可现在，蒋思言一天到晚不见人影的，她找谁说去。如果不是起床时发现身旁有睡过人的痕迹，她还以为蒋思言消失了呢。
　　看着颜小月不说话。银瓶急道：“主子，你这样一直不跟大少爷和好，院子里的人都惶恐不安呢？有好几个人去上院都勤快些了。”
　　“你们说说。这事我有做错吗？他不跟我解释清楚，还不能让我去救子归哥哥吗？我没做错的事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道歉呢？如果他过了自己那一关，那又何必要勉强在一起呢？”说到后面，颜小月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一件在她看来很小的事儿，不懂蒋思言在在意什么，这么多天了还一直躲着她，看来她以前的想法是对的，就不应该嫁到这样的高门大户里来，被重重锁住，失去了自由。
　　银瓶与全秀秀面面相觑，脸色都极难看，嘴角翕翕，却都没有声间传出来。
　　特别是银瓶，心头乱作一团，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和大少爷一直这样冷漠下去吗？那把她指给春景又是为什么呢？胡思乱想，愁得整个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回到锦园，安静的用了晚膳，又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才躺下去了。却不知身后的几个大丫鬟都担心的看着，脸色沉重。
　　颜小月睡到半夜，正糊涂着，就落进了一个暖和的怀抱。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你这小没良心的。”
　　低沉怜惜的口气让颜小月不自主的又靠近了几分。身体一团火似的，想着释放，昏昏沉沉中，似梦似幻。
　　颜小月早上是被恶梦吓醒来的，等翻身子时，才发觉自己被整个儿圈住，动弹困难。猛然睁开眼睛，后才放松下来。
　　心里暗自纳闷，这人怎么又回来了，帐子里熟悉的味道让她臊红了脸，还以为她昨晚是做梦呢，如今看来是春梦亦有痕了。
　　挪了挪身子，却一不小心又落去了。
　　“要去哪里呢？”
　　颜小月稍稍用力推了一把，“要你管？”
　　蒋思言轻声出声，一把抓着抗拒的小手，按在胸口位置。
　　“月娘，”低沉的声音传来，直叫得颜小月酸软了半边身子。
　　看着眼神躲闪的颜小月，蒋思言将人带入怀里，下巴抵在颜小月发顶，“对不起，我不该小心眼的，原谅为夫这一次好不好？”
　　颜小月一愣，随即长叹一声，不得不承认她动心。在这里以夫为天的世界里，她的行为无疑是叛逆的，是不容于这个世道的，蒋思言能这么快就想通，并跟她道歉，真的不容易了。
　　颜小月不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蒋思言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单说这一次的事，如果放在别家只怕家法都能上了吧。可蒋思言却没有一个字的责怪，就是生些闷气，也还是每晚都回来，如今更是能先放下身段来道歉，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呢？
　　“这事我也有错，不该只顾着自己的心情来，忘了去体谅你的难处。”
　　蒋思言眼里含笑，“不，是我一开始没跟你说清楚，明知道大哥对你来说很重要，却还是因为不想你去冒险，就什么都隐瞒了下来，这是我自私了，忘了却顾及你的感受。”
　　颜小月一听心里更是过意不去，“相公，你别这样说，说得我更是无地自容了。”
　　蒋思言笑了笑，“那行，我们都不说了，此事就此别过，我们都把它忘了好不好。”
　　颜小月急急的点头，“嗯。”
　　“那以后，娘子要答应为夫，不可以随意跑出去了知道吗？不管去哪里身边都要带着人，都要跟我知会一声，好不好？”
　　颜小月展颜一笑，“好的，我记下来了，以后不会不打招呼就出去的。相公放心吧。”

☆、第338章 蒋思雪进宫

　　随后几天衍月居又如往常一般清闲静谧起来。颜小月也将此事抛之脑后，看成一件小俩口的口角问题，和好了就没有再放在心上，每日慕宅蒋府两头的跑。
　　五月初六一早，蒋府众人齐聚敬荣院，为蒋思雪送行。
　　看着一身烟罗紫云纹千水裙的蒋思雪，双环髻，缀白玉嵌红珊瑚给双结如意钗，白玉耳坠，淡点胭脂，神态安详，嘴角含笑，仿佛一株遗世的玉琼，不显目却极为耐看。
　　蒋老夫人，二夫人皆露出满意的笑容，“宫里能打点的我们都打点好了，此去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二夫人在旁边劝了一句，“府里精心培养一翻，雪娘必不会负我们欺望的。”
　　听得几个男人和老夫直点头，显然很满意蒋思雪的神情，能在入宫当日还这么气定神闲，颜小月也不由得对蒋思雪又高看了几分。
　　一旁李姨娘紧锁着眉，站在人群最后头，满眼都是不舍却不得上前一步。
　　蒋思霁拉着思雪的手，“三姐，你，”未语已哽咽。
　　杨潇儿上前，拉了蒋思霁一把，“三妹妹此去一定能心想事成，我们在家恭候好消息就是了。”
　　颜小月也上前一步，退下手腕上的一只白玉刻芙蓉的镯子，套进蒋思雪的腕上，“这是我做姑娘时常戴的一只，送妹妹留个念想吧。妹妹手腕细长，皮如白玉，戴着再好不过，这几日就不要离了。”
　　说完握着蒋思雪的手拍了拍，似安抚又似有所指一般。
　　蒋思雪。低眼一看，嘴角绽出一缕笑意，声音轻脆，“谢谢大嫂，这镯子很漂亮我很喜欢。”
　　又对杨潇儿说道：“谢谢二嫂吉言，家里的事就有劳二嫂费心。”
　　“霁丫头，以后多听大嫂二嫂的话知道吗？”
　　蒋思霁忙含着泪点头。却是敢眼泪掉下来。
　　蒋思雪也慢慢润了眼睛。此去只怕难以再见了。穿过人群，看到那双悲痛不舍的双眼，泪再也止住了。跪在地上，对着高堂连磕三个头，颜小月等几人忙让开身子避了过去。
　　蒋老人掏出帕了，按了按眼角。“好了，好了。雪娘的孝心我们都知道了，时辰不早，该起程了。你放心，你姨娘在府里会好好的。”
　　蒋思雪微微一顿。随即点点头，“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四妹，姨娘，你们保重。”
　　说完就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往那人世间最荣华之地驶去。
　　这一天，皇宫午门前所未有的热闹，车水马龙，却不见一丝喧闹，各府小姐下了马车就在内侍的带领下亦步亦趋的进了那高耸的宫门。
　　也许因为蒋思雪的参选，所以颜小月也格外注意起选秀的事情来。仅仅在皇城的五品及经上的官员，送进宫的秀女就爱两百之数。
　　对这一次的选秀，太后极为重视，下面的人也不敢马虎，初选过后，只留下八十几人，等二选时，太后就亲自出来，最后只留下三十六人，于是这三十六人都住进了储秀宫，接受宫里教引嬷嬷的培训。
　　还好蒋思雪争气，一直留到最后，等第三轮选秀时，陛下亲临，也将蒋思雪留了牌子，封了一个正五品的美人。
　　蒋府大乐，又精挑细选了一个丫鬟送进宫里服侍，只有五品及以上的妃嫔才能自带丫鬟。
　　一时之间，有人喜来有人忧，那些落选的秀女回府后也被媒人踏破了门槛，特别留到最后才落选的二十个秀女，媒人更是趋之如狂。
　　等选秀事毕，端午也到了。
　　今年的端午节是杨潇儿帮着筹划的，在花园的点春堂请了两人个说书的女先生，摆了丙桌酒席，大家齐聚一堂。
　　蒋老夫人不喜欢的听曲，总说那依依呀呀的声音太吵闹，特别出了祝妍的事后，更是不让戏班进府了。
　　点春堂换上蜜合色的幔帐，莲青色的桌布，四周都摆了一束清洗干净的艾枝和菖蒲，散出淡淡的清香。一对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四条屏隔断，后面是说书女先生的地方，前面则是众人活动的地方。
　　蒋府人少，每次有家宴都合在一处，这样也显得热闹一些
　　宴席上的菜色丰富了不少，有颜小月爱吃的佛跳墙，抓炒鱼片，有老夫人爱吃的双色豆腐，琥珀鸽蛋，有蒋老爷爱吃的姜汁扁豆，罗汉大虾，有蒋思言爱吃的白玉竹笋，蒋思琪爱吃的狮子头，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子。
　　蒋氏夫支，二爷二夫人，蒋思言颜小月，蒋思琪杨潇儿，蒋思霁一桌，三位姨娘一桌。
　　各自坐好后，丫鬟捧上雄黄大蒜水，众人在水中净手。丫鬟们又斟上雄黄酒，由蒋政带着小一辈的给两老人敬酒，喝了一盅酒后，蒋忠贤先动筷，大家才开始用膳。
　　一时间只听到衣衫窸窣声和轻微的碰瓷声。
　　颜小月最近味口很好，看到满桌的品相极好的菜色时，早已忍耐不住，等大家都举筷时，她也迅速的夹了一只鲍鱼，刚入口中，平日里清爽软滑的鲍鱼却夹带着一股腥味直冲鼻尖，空荡荡的胃里酸水直翻腾，吓得颜小月不敢咀嚼，就直接咽下去。差点就卡在喉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