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良田 (月月萌)

　　去敬荣院请安时，蒋老夫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对着颜小月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可看到颜小月恭敬的模样时心里不但没有舒服，反而连胃都开始疼了。本来在宫里就没休息好，成天担惊受怕的，回府竟没看到大孙子夫妇，你让老夫人怎么不生气。
　　虽然衍月居的紫晴过来禀报，说大少爷大少夫人是去护国寺为两老祈福去了，可这话想让老夫人相信？她还没老糊涂呢。
　　这一次颜小月让老夫人以不守妇道又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只不过换了地方，关在衍月居里了。对于颜小月而言，这可是好事儿，又可以躲一个月的懒了。如果老夫人知道颜小月心里所想，还会不会再如此惩罚她呢？
　　在这种时刻，颜小月无比庆幸蒋家一府两设的规矩，谁走仕途，谁伺候老人。单单为了这点，颜小月也会坚决地不让慕子归当官的。
　　不是颜小月不想赡养老人，可这个时代的媳妇，侍候婆婆是要晨昏定醒的，一天两次起得比鸡早，赶在婆婆没起床前去端茶倒水，晚上侍候完晚膳还要服侍相公，也就白天一点点自己的时间还要管着一院子的杂事，太没自由了，而且处处受婆婆制肘，连夫妻之间的事，婆婆都要插上一手，真是没人权。
　　所以从一开始颜小月就想找个身家简单的人家，只差点就跟方雅洁说最好给她找个没父母的孤儿了。之所以如此也就是不想要去处理那种麻烦关系。婆媳不和是夫妻感情危机的导火线，特别是这个重孝道的朝代。
　　媳妇熬成婆，可不是道出了千万封建女性的心声，人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所以我以前受过的苦等我当了婆婆，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并非颜小月冷血，如果只是简单的赡养。哪怕是供吃供喝陪玩乐。这些她都愿意，可非要挑她的刺儿，那不好意思。她可是一身的刺，挑哪哪都戳得疼，所以为了双方都好，有点距离是最好的。
　　因此颜小月对蒋府。对蒋思言是越来越满意了，几乎合了自己所有的要求。甚至要更好。即使老夫人喜欢有事无事的找她的茬儿，在衍月居安了人，还想办法送丫鬟上蒋思言的床，这些她都容忍了。因为她比起许多的媳妇都要来得幸福。
　　只是一个人如果太幸福了，会不会遭天谴呢？为了不让老天也妒忌她，偶尔的一点小麻烦还是忍忍得了。
　　蒋府除了蒋老爷和蒋思琪外。其余的人都开始了往常的生活。颜小月有空就是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去溜溜锦园，还别说。这快一年了，植株都长得特别的好，看着一点也不像刚修的园子，连着府里三个还未出阁的娘子也隔三差五的就邀着一起过来逛逛。
　　颜小月到是欢迎，蒋家还在闺中的几个女孩儿她都挺喜欢的，说来也是奇怪，蒋家不丁不兴，可府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争宠之事，府里规矩严厉，不管出身怎么样，进了蒋府都得听老夫人的，除了颜小月之外。
　　而蒋老夫人不喜欢妾室，连带着二爷的几房妾室颜小月也见得极少，她们都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并不常出来。不过，蒋府极大，二房住的地儿在敬荣院的东边，锦园在蒋府的西边，所以一东一西隔着老远，平日不聚餐几乎是见不到的。所以在颜小月看来二房那边的妾室是极安分的。
　　就说几个姑娘，性格也是很好的，就算蒋思瑶有些过于骄傲，那也是出于她嫡女的身份，蒋家的地位让她有这骄傲的资本。
　　蒋思雯有些心计为人又过于急功好利，这点颜小月最不喜，自她一出嫁就跟颜小月没什么走动了，反到是跟杨潇儿走得近些。
　　三女蒋思雪性子有点闷，也有点小傲气，她的这种傲是她的才气决定的，所以她有种冰美人的感觉，但说话直接，这点也是颜小月喜欢的。
　　么女蒋思霁，人如其名，甜美爱笑，又守本分，对一母同胞的姐姐蒋思雯能处处忍让，包容，不见一分怨气，才十四岁的小姑娘，这么懂事让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就是杨潇儿也很喜欢与思霁来往。
　　自从思霁打趣杨潇儿已来，潇潇都许久没曾单独来蒋府了，一心在家里备嫁。难得的好兴致，趁着阳光明媚的日子，五女又在锦园的长亭里摆了一桌。
　　才坐下没多久，蒋思瑶无端地长叹了一口气。
　　蒋思雪看着思瑶眼光一闪最终还是没开口，反而是思霁问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今天的果子不好？”
　　思雪“呵呵”一笑，“四妹妹喜欢果子就当谁都跟你一样了似的，你二姐姐这是在愁嫁呢？”
　　难得地思瑶没有顶嘴，颜小月问道：“思瑶，可是日子定下来了？”
　　蒋思瑶悠悠地说道：“还没最后确定，不过应该就是这两个月了，母亲都逼得紧，若不是见我实在心烦，今日只怕还出不来呢。”
　　“早嫁晚嫁有什么区别，横竖你嫁去的府邸是早就熟悉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蒋思雪这轻飘飘的话一出口，颜小月就知道要糟，她虽是一番好心好相劝思瑶，可思瑶心里烦听了这话没准以为这是讽刺她的话。
　　果然，蒋思瑶猛地一站起来，“三妹说的什么话，那唐府我怎么熟悉了，唐府巷子朝哪里开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熟悉了？你这话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多不守规矩似的。”
　　“二姐姐明知道我没那意思，偏要曲解，是想要怎地？”
　　颜小月忙站起身来，劝道：“好了，两位妹妹都别说话了，别为了一时气话伤了自家姐妹情份。”
　　看着蒋思瑶憔悴的神色，已然不见昔日飞扬的神采了。走过去拉着思瑶往映月渠边上走去，留下一句话，“三位妹妹先聊聊，我先跟思瑶说说话。”

☆、第215章 被羡慕了

　　两人漫步在河堤上，颜小月问道：“思瑶不想嫁唐公子吗？”
　　蒋思瑶惊愕的看着颜小月没出声，颜小月微微一笑，只要不是想毁婚就好。
　　“唐公子神明爽俊，丰采高雅，为人仗义，又是世家出身，虽家中势力不在皇城，可看唐家态度，再加上唐海峰如今已有官职在身，你们成亲以后定居皇城是必然的。”
　　蒋思瑶脸上一红，随即问道：“真的吗？我们不会回直越老家吗？”
　　“回肯定是要回的呀，今年过年时你们可能就要回直越，不过一到上任时间不还是要回来的。”
　　“那如果唐家要我留在老家侍候公婆怎么办？”蒋思瑶小声地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颜小月被思瑶这小心冀冀模样逗乐了，不过也能体量这小姑娘的担心，才十七岁，花季般的年纪还来不及挥洒青春就要去做嫁做人妇了。
　　“唐家没那么糊涂，你是谁呀，皇城里蒋府也是能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做为蒋家唯一的嫡女，你嫁给唐海峰几乎可以说是下嫁了，她们怎么敢像对普通媳妇那样地对你？不说祖父的地位，就是二叔也够唐家震住唐家的了，更何况你二哥如今进了吏部，那上升的势头可是锐不可挡，有这么多人为你护航你还担心什么？”
　　“我，我就是怕吗，母亲只给我说嫁夫随夫，可没大嫂说的这般仔细，我怎么能不担心呢？直越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一想到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颜小月理解的笑了笑，她能体会这种担忧。与嫁的人无关，那是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对未来不可控制的事感到害怕。只不过蒋思瑶的感觉要更强烈一些，想想她一个皇城贵女却要嫁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一开始时只想着唐海峰这个人，对别的地方反到忽略了，等到临近嫁期。她想得多了。才开始感到害怕起来。
　　“你呀，看来二婶还是太宠着你了，新嫁娘子还有时间胡思乱想。你可真是够闲的了。”
　　“什么闲呀，我一天到晚呆在屋里绣东西，你看看我眼睛都通红一片了，还打击我。”
　　颜小月看着蒋思瑶神色舒展开来。便劝道：“刚才雪娘也是一片好心，想劝你来着。你那样一顿凶，可吓着她了。”
　　蒋思瑶轻轻一笑，“大嫂尽哄我，你当我不知道三妹那性子。说起好话来都要带上几根刺儿，就准她扎别人，还不准别人刺她一下了。哼，大嫂就是偏心。”
　　“好。好，好，算我偏心好了，你们姐妹的事儿反正我是不参与了，反正你在家也呆不了多久，以后和三妹回来都是姑奶奶了，我呀，谁也得罪不起。”
　　蒋思瑶将颜小月胳膊一挽，笑呵呵道：“那到时候回来还请大嫂赏口好吃的呗，你这鲜果子可得给我留着些。”
　　颜小月轻拍了一下，“得了，合着就看中我这的吃食了，你个小没良心，这一年多已来吃了我多少银子你可仔细算过。”
　　“哎呀，我的好嫂嫂，谁让您是出了名了大财主呢，给小姑子我吃点儿就算是巴结巴结我了，我可是在祖母那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呢，就拿这些鲜果子当谢礼得了。”
　　颜小月也只是打笑，并不会真与思瑶算这帐，可则说出来只怕真要吓着她了。当然这话也就只能跟蒋思瑶打趣，她要是拿这话打趣蒋思雪，只怕隔天屋子里就能多出一大包银子来。如果是霁娘，那她以后只怕是不会再收一个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