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贵妃穿着素服在勤政殿外跪了大半天,哭着叫着要皇帝主持公道,要查明儿子遇害真相,严惩凶手。
第二天下午,皇贵妃畏罪自缢在咸福宫。
四皇子赫连琮听闻噩耗急忙进宫,皇贵妃早已经断了气,皇贵妃死了,到底保全了儿子。
其实,皇贵妃当初,是想这样做之后,中宫会把矛头指向惠妃和淑妃姐妹,自己的胜出反而更大些,却不想,只要是做坏事儿,就一定会有疏漏,恰好当时秦墨在殿内—
所以逼的自己丧了命
*京城,这是今年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雪大,说落下就落下了,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天了,到处都是雪路难行。
小桃进来,手中拿着拂尘弹灰。
“这冬日下雪之后,姑娘便更懒得动弹,每日除了上朝,回家就是看书看书,也不知道那书有什么好看的,我倒觉得,这冬日来,姑娘的腰身都胖了一圈呢,就是懒了,不爱出去走动——!”
秦墨听见小桃的话,遂放下书,唇角带笑,轻嗔“你这死丫头,就你话多——!”
“既然如此,就出去走走吧,正好这下两个月就是年关,咋们可以一并去看看大街上有什么卖的好吃的,好玩的——!”
反正闷在这院子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小桃听见这句话,欢喜快要飞起来。
秦墨才走出门,便立马迎面一阵雪的气息,两边的青松都压满了雪。
“姑娘,你看,这雪是不是都结成冰了——!”
小桃跑到一盆矮子松的盆边去敲冰。
秦墨含笑在原地看着。
片刻,从大门外进来一个熟悉的影子。
秦墨站在院中,定睛一眼,那可不是连王府的朱管家么。
“哦哟,我的国师大人,你还在院中赏雪呢,王爷刚被派下闽南一带,说是去查视那边的官员政风,王爷临走放不下你,说姑娘喜欢红枣的糕点,雪玲的新茶,让我时不时来国师府中走动,及时送些过来,又说快到年下了,让王府多送糕点,国师府中太清冷了些,一个厨子不够用,节下新制的点心要赏下人,怕国师懒得打理这些事儿,便都叫我送过来。”
秦墨点头,不知道为何,心头忽然万千的感动,似乎,他总是在她这些已经被忽略却棘手的小事儿从不让她难为,他的关心,不浮华,不张扬,但是,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儿,却点点滴滴落恰落到秦墨心头,他知道自己每次一到节下就松乏,怕麻烦,一并连下人都跟着自己受苦,这些皇宫府邸,一到节日里都是要发糕点吃食赏人,所以帮自己打点好。
秦墨站在原地“谢谢朱管家,主管家留下吃茶——!”
那朱管家把食盒留下,赶紧就推辞“多谢国师赐茶,只是王爷不在府中,上下都需要奴家操持,实在是不能多待——!”
秦墨听他如此说也罢了,便谢过,让人送朱管家出去。
“姑娘,你看,这雪都冻冰了——!”
小桃这么大个人了,有时候还小孩子心性,拿了一块冰在手中把玩,拿手指把冰块的边缘用力的磨。
秦墨偏头一看,惊到“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桃傲娇的扬手“姑娘,你说你厉害吧,天底下你不知道的事儿少呢,可是,这东西啊,你可真不知道吧,别说你不知道,这京城,哪怕是宫里,那些娘娘也没见过呢——!”
秦墨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你到底弄的是个啥,那么宝贝——!”
“姑娘,你别急,我不知道行不行,到时候我给你看,你可别惊讶,但是秋鸾是这样教我的——!”
“秋鸾是谁?!”秦墨诧异道
“她父亲是鸿胪寺卿,上次姑娘带我去宫宴,我认识的,她知道我是你的丫鬟,说很喜欢你,说你很了不起,女子可以做这么大官,就跟我格外亲近,她讲她父亲是专门接待外国使臣的,见过很多外邦的东西,家中也有那些使臣用的礼物,她说她家有一片亮晶晶的东西,中间厚,边上薄,像是玉石打磨出来的,把这东西放在纸上,字会变大,如果放在太阳底下,底下放一堆东西,还能引火呢,姑娘你说奇不奇,可是她说这是她家宝物,我还没见过呢,不过她说,听她父亲说,这个用冰块也可以弄出来,用冰块磨了,放太阳底下,能生火,那些野人在冷天放牧时,没有柴火就用这个生火,所以,姑娘,我也想试试——!”
秦墨心中却想,叨叨絮絮了半天,不就是一个透镜生火么,谁说她不懂。
秦墨一抬手“只是你那冰太薄了,而且,就算你做出来,那今日天上也没太阳啊——!”
秦墨环首,朝头顶一看,这雪下的这样大,哪里去找太阳…
太阳。太阳…忽然,秦墨脑袋一个灵光。
那天天上可是有太阳的,会不会。会不会。她想了这么多天的难题。
突然间,秦墨快激动的心就要从心房跳起来。
皇上连日来,虽然还没恢复太子的名分,却已经解了大皇子,也就是目前慎王的幽禁。
皇上心里,还顾忌什么,秦墨知道。
那日贵妃去殿内闹了一天,这事儿的真相再也包不住。
皇上连日来不上朝,也都是因为这件事儿,
皇贵妃殁了,那灵柩停在宫内数天,皇帝没有任何旨意,后来只吩咐把皇贵妃的尸首拖出去胡乱埋了。
*
秦墨驱车来到慎王府。
慎王今日一身素服,这些天,在家深居简出,经过这事儿,人也瘦了一圈,秦墨看着,竟然有些心酸。
自然那慎王是很感激秦墨的,至少是秦墨找到当日真相,救出自己。
而两杯茶后,秦墨又细细问他当时马惊的详细情形。
一如赫连壁告诉自己的那样,“一开始,在马背上,什么都没有察觉,前两支箭也未发觉马有任何异动,只是第三支箭刚要放箭时,突然马一下子被惊,马惊前蹄,我整个人便朝后仰,可是我手已经松了,那个时候,整个人仿佛要摔下去,箭朝后面看台飞去,我也一点办法也无——!”
慎王喝着茶便叹。
秦墨回想着话回想了久久。
“那犯了事儿的马还在么,我想看看那马——!”
赫连璟一听秦墨如此说,中肯的点头,道“在的,还在马圈里,他闯出这么大的祸,府中人都不愿意留它,可是它毕竟跟着我这么多年,我舍不得杀它,事情已经这样了,杀了他又如何呢,于是,我一意孤行,还是留下了它的命——!”
秦墨点头,“王爷心慈——!”
许久,赫连璟扬起侧脸“倒不是心慈,畜生也是命,跟了我这么多年,已经算我的好兄弟般,哦,国师,跟我这边来——!”
于是,那赫连璟一边前走,一边张臂为秦墨领路。
秦墨跟在后面,留心看着两兄弟,一母所生,性格却迥异,赫连璟为人谦卑,警敏,仁厚,而赫连壁,却能给秦墨一种安心感。
沉稳,庄重,大气。
“这就是养马的地方——!”说着,赫连璟将秦墨引倒一个地方,这里却是马场。
每个马槽有一匹马,大多都是良驹。
一路上,秦墨见过几匹棕红的汗血宝马。
“雪驹,就是他了,它现在被隔开,单独关在这里——!”
赫连璟引秦墨倒一处马槽前,然后,秦墨抬头看那马。
赫连璟靠近时,那马似乎还记得他,主动过来,将头低到他手里,伸长鼻子去闻。
赫连璟便顺着它的毛抚。
秦墨走近,也用手去抚摸了那马头,结果被它甩头弹开,后面,赫连璟亲自教导她,从有毛的地方抚起,轻轻顺着它的毛抚。
“雪驹是匹好马,只可惜…!”
秦墨低头,手在马头上到处看,可是并不见痕迹。
许久,她的视线集中在马的一支左眼,发现有些擦痕似的痕迹。
秦墨轻轻上前,隔着马槽,凑近,细看,随即问道
“这马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
赫连璟也视线移到那处,凝神看了两秒,随即道“不知道,似乎就是从那次之后,便有了,但是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秦墨不语,随后便默默的退了出来。
又回到那亭里,秦墨便不多留,喝了半盏茶便说要走。
那慎王也不多留
回来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秦墨只是想。
不管怎么说,马受惊的原因终于弄清楚了。
没错,就是借用了凸透镜。
这个朝代没有这玩意儿,这东西是从西域或者海外传进来的,焱国上下的人知道这里面奥秘的并不多。
甚至连皇帝可能都不知道。
那日太阳高照,虽是下午,却日头不小,有人知道用凸透镜可以令的太阳聚焦的办法,可以引燃凸透镜之下的东西,那日,恰好太阳偏西,比赛在台上,可是高台之下周围却是布满了人,偏西的日头,角度很好寻觅到。
角度对着马的眼睛,这样,既没有外伤,灼热的疼痛会让马惊厥,何况又是眼睛,所以马的反应尤其的大,而事后,也根本无人从中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