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娘娘可真是讨了个好儿媳妇,五王妃这孝顺劲儿,全大安里要数第一份了。”宛如姑姑夸张的凑趣道。
夙思嫣嗯嗯应着点头,一双水眸笑眯眯的看着芳嫔。
芳嫔被两人的一唱一和逗的笑逐颜开,抬了眸子看着二人摇头,“哎哟哟,瞧你们俩这嘴,感情今儿绿豆糕里面的糖都被你们偷吃去了。”
两人就对视一眼,抿唇笑起来。
芳嫔本就因儿媳妇的用心多了几分愉悦,此刻见二人如此用心,更是从里到外的舒坦,也就真个顺了两人的心意,将到手的绿豆糕往唇边送。
却不想,绿豆糕刚沾上唇,连生尖细的声音在芳龄阁的院子里响起,“皇上驾到!”
芳嫔忙放下绿豆糕,看夙思嫣,“瞧,你这绿豆糕的香气把皇上也给招来了。”
夙思嫣撒娇的笑,“母妃。”
与宛如姑姑一起,上前扶了芳嫔起身,三人一同到正殿外迎接圣驾。
顺平帝踏槛而入,看到三人面上都带笑,不由也笑着问道,“什么事这样开心?朕可是许久没从芳嫔你的脸上看到如此纯粹的笑容了!”
“皇上。”芳嫔跪下行礼,被顺平帝弯腰扶起,笑着道,“这要多谢皇上为乔儿娶了一个好媳妇,得了空就来看臣妾,日日变着花样儿逗我开心,这不,听宛如说了两句我不爱吃饭的话,就巴巴做了绿豆糕来与我消暑开胃。”
顺平帝牵着她的手往里走,闻言,看了眼安静的跟在芳嫔身后的夙思嫣,眸底掠过一抹笑意,“她是你的儿媳,孝顺你还不是应该的?你倒拿来与我卖她的好。”
“皇上英明,臣妾这点小心思自来瞒不过您的法眼。”芳嫔笑着恭维了两句,顺平帝心情高兴的坐了上首的软榻,召了芳嫔坐他身边,“自己宫中你还要这样拘束,以后可如何得了?”
又道,“你啊,总是找不好自己的定位!”
夙思嫣就瞧见芳嫔交握在一侧的手微微一紧,恭顺的福了个身,笑道,“臣妾自然是跟着皇上的,皇上有命,臣妾自当学那古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是……”
两人均话里有话,连生与宛如静静立在两旁,垂着头,屏着呼吸。
夙思嫣更是第一次见顺平帝与芳嫔如此相处,生怕自己行差就错,头垂的低低的,决定一会儿两人不问自己话,就绝不主动开口。
不知芳嫔这句话哪里取悦了顺平帝,顺平帝仰头哈哈大笑,一把拉了芳嫔起身,笑着摇头,“你啊,你啊……什么时候学的跟连生一样,也来这一套死啊活啊的?谁都不会死,都会活的好好的!以后可不许再混说了……”顺平帝道。
芳嫔从善如流,就着顺平帝的手半蹲了行礼,“是,谨遵圣谕。”
又换来顺平帝的摇头失笑。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说了会儿话,顺平帝便抬了头问夙思嫣,“阿依秋,老五待你可好?”
夙思嫣忙拎裙跪下,“谢父皇关心,殿下待阿依秋极好。”
是真的极好。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夙思嫣无时无刻不在感激顺平帝的大度,竟能让她嫁乔哥哥为妻。
顺平帝笑着嗯了一声,“那就好,在我们大安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来问你母妃要,得了空,也多替老五来尽尽孝,他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功夫可还不如……”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芳嫔说的,不过是说了一半便顿住不说了。
但殿内的诸人个个都是人精,也都是这桩婚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哪里有不明白顺平帝未完的话中的意思?!
都配合着轻轻笑。
夙思嫣适时的微微红了脸,娇嗔的叫了声,“母妃……”
芳嫔安抚的朝夙思嫣一笑。
顺平帝哈哈大笑。
抓着夙思嫣表达了对大安和南诏联姻的重视,顺平帝问起绿豆糕,芳嫔就将不远处的绿豆糕往顺平帝跟前移了移,笑道,“这就是阿依秋做的绿豆糕,卖相与香气都不错,只还没来得及尝味道如何,皇上要不要尝上一尝?”
顺平帝就笑着点头,有宛如唤了宫女打水进来,为顺平帝净手。
罢,顺平帝捏了一块儿放入口中,咀嚼片刻,接了芳嫔递过来的六安瓜片,饮了几口,笑道,“味道果然清新,夏日多吃几块,确实能消暑开胃,朕这会儿就想多吃几块儿……”
“皇上喜欢尽可多吃,只……”芳嫔顿了一顿,接过那六安瓜片放到一旁,又伺候顺平帝擦嘴角的水渍,笑着道,“眼看要吃午饭,皇上多用了这个,午膳可是要少吃了。”
顺平帝略作犹豫,便与芳嫔商量道,“那我只再吃一块儿,定不会耽误了午膳,你们都要了什么菜?再添上几个,我今儿个就在芳龄阁用膳了。”
芳嫔笑着朝宛如招手,“去吩咐御膳房,做一些皇上爱吃的菜送过来。”
“是,娘娘。”宛如笑的眉眼都看不见了,脚步飞快的溜出了正殿,亲自跑去了御膳房吩咐。
皇上已是许久没在芳龄阁用膳,怎么也要让御膳房多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她还要看着他们做,要做的精致,要做的好吃,要做的皇上下一次还想留下来用膳!
顺平帝便笑着又捏了一块往嘴里送,芳嫔一手捏着宽袖,半起身与他倒了一杯六安瓜片,将收回手,端了要递给顺平帝顺口,就见底下站着的连生与夙思嫣同一时刻变了脸,几乎是惊恐的同时发出叫声,“皇上/父皇!”
几个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则是尖叫一声,吓的噗通一声全跪在了地上。
芳嫔还没来得及去看顺平帝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霍然被人吐了一脸,入眼处,是顺平帝满嘴鲜血,翻着白眼往后倒的慢动作。
芳嫔的心脏几乎瞬间停止跳动,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她脸上的那股温热是什么了。
她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在连生惊叫着奔过来时,已扑过去,一把将顺平帝搂入了她的怀中,想也不想的大声道,“快,快去请莫大夫!皇上,皇上!您醒醒……”
连生脚步一顿,深深看了顺平帝一眼,拔脚就往殿外狂奔!
边跑边喊,“芳龄阁的所有人,皇上没醒过来之前,谁也不许出去!谁也不许再进来!”
立时有禁卫军跑过来,将芳龄阁团团围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皇后及后宫嫔妃悉数被挡在芳龄阁外;
三皇子与六皇子匆匆赶来,一样被挡在芳龄阁外!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本王让开!”三皇子冷喝。
禁卫军的人纹丝不动,“皇上有令,封锁芳龄阁,任何人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入内!请三皇子不要为难小人们!请三皇子退后!”
“胡说八道!父皇已然中毒昏迷,如何下令?”三皇子一把揪住为首的禁卫军统领,“本王命令你,立刻、马上开门,本王要见皇上!”
“皇上有令,封锁芳龄阁,任何人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入内!请三皇子不要为难小人们!请三皇子退后!”禁卫军统领将话重复一遍,伸手拨开三皇子的手,又加一句,“小人们奉皇上之命守芳龄阁,若有违抗皇命者,均以抗旨论处!”
“放肆!你敢假传圣旨!”三皇子大喝,“来啊,将这假传圣旨的人给本王拿下!”
“是,三殿下!”三皇子带来的人齐声应道。
禁卫军统领的双眸落在那些人身上,举起手挥下,“拦下!”
“是,统领大人!”禁卫军的人齐步与禁卫军统领站在一条直线上,手放在腰间佩剑上,与三皇子的人直面对峙!
三皇子的人则握拳相迎!
场面一时静寂无声,落针可闻。
一场打斗似要即刻展开!
连生匆忙从芳龄阁跑出来,看到诸人的模样,哎哟一声,上去摁住禁卫军统领放在佩剑上的手,朝三皇子与六皇子道,“我的三殿下、六殿下诶,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动刀动武的?有什么事皇上自有定论,可别这么折腾了,再给皇上折腾出气儿来!”
三皇子一愣,“不是说父皇中毒昏迷了吗?”
“哪个无良的王八羔子乱咒皇上?给奴才找着非扒了他的披不可!”连生讶然的大声喝骂道,“三皇子是明辨是非的,怎么也跟着那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起哄?皇上不过是肝火旺盛,刚吃了下火的东西,闹的不得安生,偏皇上就喜欢莫大夫,奴才这才急急慌慌的去请莫大夫。”
三皇子半信半疑,斜了禁卫军的人一眼,“那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儿?”
连生干笑,“奴才哪里知道,是皇上让人传的,奴才这也一头水雾呢,刚皇上还说让奴才来看看几位皇上是谁先到的,都做了什么……”
三皇子愕然的看着连生,“你说这些人是父皇故意……”
“三皇子平日是个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反倒不如六皇子会看事儿了……”连生压低了声音,摇着头叹气。
三皇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回头狠狠瞪了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也早被连生口中那一大串话给吓住了,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去注意三皇子的眼神,早低头与身边的人低声说起了话。
皇后得知不过是场演戏,顺平帝并无大碍,便带着各房嫔妃先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