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喜当妈 (豆豆匠)

泺王爷直觉想劝：“永平候，你可曾想过，如钰公主她也许是……”

“没有也许，本侯一定会找到她！哪怕倾其所能。”

狄烨磊说得斩钉截铁，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和对方翻脸的神色。

泺王动了几次嘴唇，再后叹息一声：“罢！此次本王能回京，也是托了如钰公主制福。巡察之事尽管交给本王即可。至于寻找如钰公主之事……凡事看开些，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要太过执着了！”

狄烨磊并没有回答，反而一脸鄙夷的看了眼对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换作是泺王妃出了事，他恐怕比自己还要紧张。

扯着嗓子呵斥着旁边的小丫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知少爷和小姐，让他们准备一下，等船靠了岸就下船。莫要让人久等了。”

“是，侯爷。”

小丫鬟急忙去通知众人了。

果然，时间不长官船便慢慢靠近了万州码头，等官船彻底停稳，众人便随同在他身后下了船。

万州府尹早就等在了这里，赶忙迎上前来拜见。

“原来是永平候和泺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侯爷和泺王万勿怪罪才好。”

“好说好说！我等都是有皇命在身前来，反倒是叨扰了府尹大人，还望海涵，海涵！”

泺王爷打着哈哈，冲着万州府尹微微一点头。

看着旁边眉头紧锁的永平候，府尹明显捞不准对方的心意，只得打着哈哈将二人往府邸里迎。

“诸位，官衙内已经打扫干净了，两位大人请，让下官略备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有劳府尹大人了。”

泺王爷得心应手的抱拳，随同对方坐上了马车。

狄鸿远有些晕船，此刻下了大船脸色也很少不好，等坐上了马车，便直接睡了过去。

狄鸿远自然更喜爱骑马，当他跨上马背时，明显感觉人群中有一道锐利的视线，他猛一回头，那道视线却突然消失了。

真是奇怪，这里自己应该没有熟悉的人吧？

狄烨磊收回寻找的视线，忍不住摇摇头，看来自己最近的心弦绷得太紧，可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直到那一行人逐渐远去，码头上的一道人影才抬头看了消失在视线里的几辆马车，这才将头顶的草帽压得更低，飞快钻进了人群中，东拐西绕，很快便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对方并没有停下脚步，在小巷子里越走越深，最后拐进了另一条更为细小的岔道，这才走进一栋矮小的破烂房屋，推开了旁边一道破旧的房门。

吱呀——

摇摇欲坠的房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被寒风一吹，一阵猎猎作响。

里屋传出一阵沉沉的咳嗽声，那好似要把肺咳出来的风箱声响，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那道人影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揭下自己头上了草帽，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老脸，一转身转到另一边开始煮饭。

“彭婆婆，您今儿似乎回来得早了些。”

里屋里的人好容易止住了咳，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被叫做彭婆婆的人影顿住了片刻，随即又继续手上的活儿：“今天码头上没有什么货船卸货，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码头上有官船停靠，货船都自动避让开了，码头上自然没有多少货船到达。

“是这样啊！倒是辛苦您了。咳咳咳……”

里屋的咳嗽声逐渐靠近，走出一道脸上蒙着面巾的妇人，手上还拿着一叠宣纸：“这些书都已经抄写好了，明儿您顺路拿去书铺，再帮我接份工回来吧。”

彭婆婆愣了片刻，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你的身子不好，往后别这么拼命的抄书。伤了身子可是多少银钱也换不回来的。”

“没事儿，这份工我早就习惯了。”

可不是习惯了吗？还记得当年她初来乍到时，可不就是靠着抄书贴补家用吗？

第952章 挣扎求生

“那不一样！如今你的身上都是毒疮，就连郎中也吩咐你尽量多休息，不得过度操劳。”

彭婆婆仔细将那些宣纸叠好，收进了怀中。这才转到灶台边再度添加了些柴火，又量了些小米和杂粮混合，洗净，倒进了锅里煮着。

这就是他们二人今晚的晚餐。

彭婆婆年岁着实不小了，好在她的容貌丑陋，又黑身材又干扁，混迹在那群做苦力的汉子中挣些辛苦钱，大半的银钱都拿来给她医治身上的毒疮了，唯有少量的银钱才留下买些吃食回来。

“彭婆婆，都是我连累了您！”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面巾，很是难过不已。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得！当初要不是您去向侯爷求情，那皇帝怎么会****我老婆子？”彭婆婆猛一翻白眼儿。

回身又拿起半颗菘菜，仔细洗干净了切成丝，洒在粥里，再加入一点点盐进去，又继续添加柴火。

“哪儿能呀？当初要不是您舍了清水给我家妞妞，妞妞恐怕也挺不过来。当年您救下了妞妞，如今您更是救下了丝丝，两次救命之恩丝丝无以为报，反而还要连累彭婆婆，我这心里……”

柳丝丝用手把面巾往上提了提，努力遮住自己脸上的毒疮。

当时，她趁着左星宇回头取帷帽的时候，直接纵身跳进了黄河。原以为就此香消玉殒也是不错的抉择，不料她命不该绝，被下游捞鱼的渔网网住，给直接拖上了船。

船家见她还有气，便动了心思，直接将她悄悄运回了城里，转手卖给了人牙婆子。人牙婆子并不是当地人，正好收齐了人手，便将众人带上了船，一路南下。

而她则一路高烧不退，人牙婆子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她，之时误以为是被倒卖的人打伤的，后来看她迟迟不见好转，便廉价又卖给了另一个牙婆。

数次辗转，她也被送去过花楼，只是那迟迟不见消退的高热，和时不时流出血水的口鼻眼耳可着实吓坏了那老鸨，尤其是那脸上逐渐出现的毒疮，像极了得了脏病的姑娘，她就命人将她丢到乱葬岗。

她的身子早就被这场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偏偏又遇到丢弃的那小厮偷懒，连她何时掉出了裹身的草席都没有发现，就这样直挺挺躺在路边，被无数过路人指指点点。

恰巧彭婆婆路过，听到了她的声音，这才认出了她，把她带回了家。

这一路过来，柳丝丝觉得自己就是在阎王殿里转悠了几圈儿，又爬了回来一般。随着这些毒疮冒出来，她的高热倒是退了下去。只是那好好的一张脸却烂得不成样子，她只得用面巾遮住，平日里就帮着抄书来贴补一下家用。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得。老婆子我活了一辈子，临到老了还有人陪。赚了！”

彭婆婆等到灶里最后一点火苗子熄灭了，这才揭开了锅盖，一股独属于食物的淡淡香气飘了出来。

“彭婆婆，您总是这么安慰我……让我来吧，您先歇着一会儿。”

柳丝丝试图上前帮忙。

却被彭婆婆按回了原位：“你别动！一看你就不是做这些事儿的人！你就先坐着，我马上就好。”说话间，她麻利的舀起了粥。

“这些事儿也是我做惯了的……”

她不但会煮粥，还会做好多吃食好吧？

“你会这做些粗活儿？上次你绣得那朵荷花如今还在里面摆着呢。”彭婆婆将碗放到了缺了一脚的小桌上，招呼着柳丝丝吃食：“过来坐下，这粥先趁热喝，晚些天就黑了。”

这家里一穷二白，可没有多余的银钱买木炭。

说起那刺绣，柳丝丝的脸颊一红，当即就低下了头：“那是一时不小心……”

那副枕头是彭婆婆绣了很久的，柳丝丝在一开始退烧之后，想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便帮忙着绣了一点儿，不曾想却要全部返工，反而让彭婆婆费尽了心思。

其实她就是不擅长刺绣来着，可是她煮食还是很好吃的。

伸出手抓紧了筷子，看着手背上的一个个毒疮，她的目光黯淡了下去。总不能把手上的脓毒也煮到锅里去吧？

“你呀！好歹你也是……何况你现在还是病人，该休息就好好休息，等你治好了病，你再天天来帮我煮粥，或者请人来伺候老婆子我，也成！”彭婆婆倒是说得简单。

“好！要是我这一身毒疮能解，我一定请人来伺候您。”

柳丝丝开心的笑了，这才端起了碗。

饭后，她才再度回了屋，打算将另一本书再抄写一遍。这抄书的银钱虽然微薄，至少也是一份收入不是？

彭婆婆看着柳丝丝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动了下嘴唇，又咬紧了牙关。

不行！她不能说。她还记得自己见到柳丝丝时那眼神的凄惨模样。

那些大宅门里的弯弯绕绕多得数也数不清，她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事，真的要是将她的行踪泄漏，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还是两说的事情。

柳丝丝就着昏暗的光线努力抄写着，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去，她才停了笔，躺回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