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见到康定王,容天音想起最初讨厌他的原因,不由嘲笑了下自己。
秦执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来朝他一揖,“五皇兄!”
“不必多礼,”一边走来,一边摆了下大手。
容天音切了声,得了便宜还买乖。
“七弟妹似乎并不太愿意见着本王,”康定王锋利的眸子一扫,落在容天音的脸上。
“康定王看错了,天音可是很愿意见康定王的!”容天音赶紧陪着讪笑。
做得太明显,康定王也不是死揪着不放,冷冰冰的视线又落在秦执身上,淡淡道:“最近天降寒了,七皇弟要注意身子才行,莫要再像那年一样昏迷半年不醒。”
言罢,不再看两人带着一身寒气前走。
警告,绝对是警告!
带着一身火药味言语攻击他们,算什么啊。
容天音朝着那作势的高大身影竖了一个中指,动作相当不雅!
凝视着那道没入风雪的身影,秦执慢慢地眯紧了双目,染上了丝丝寒气。
☆、109.【109】她这是被他调戏了吧?
窗外寒雪飞扬,乌风阵阵刮吹,偌大的凌霄殿上却是丝竹声声,暗午不绝,殿中笑语欢声,无一处是冰冷的。
前段时间冰冷压抑的皇宫,影影幢幢中,也忽觉得绕着温暖,令人不住深深吸了一气逆!
宫宴无一往例的泛味,自然,这是对于容天音而言,还是没有半点的新意。
心里边正想着秦礼那句话的深意,彼时正坐着,不似前面宫宴的随意,也许是因为上首处那道若隐若无的视线,又或许,今夜的容天音心境有些不一样了。
难得看到安分正坐的容天音,旁侧几人都不时投来目光,只是停留的时间短,之后便没有再多瞧一眼,完全将目光放在上首齐国皇帝的身上。
秦执在旁给她慢慢挟着盘中点心,宫宴并没有饭吃的,只有一些充饥的点心和瓜果茶。
“你的病真有那么严重了?”
对秦礼那句“昏迷半年”的话非常的耿耿于怀。
秦执挟点心的动作微微一滞,继尔轻笑道:“原来小音这一晚上竟琢磨着这事呢!为夫甚为高兴!”
容天音有种翻白眼的冲动,高兴个头啊,她问的是正经话。
“爱说不说,”容天音知道他有心避过,哼哼一声撇开头。
正当容天音以为秦执不会说时,只见秦执凝视着她同时向她一勾手指,容天音有点傻傻地凑过去。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正想着要退开他却开口了,“小音若是想知道得更详细些,今晚便在为夫房里歇下,为夫乐意将事情来龙去脉透个仔细了!”
声音如琴弦般华丽动听,话语间尽是暧昧的诱惑味道!
容天音噌地脸一红,猛地退出去,在她差点撞倒身边矮几前又被一只手稳住了手,将她带回正位。
“你,你怎么……”
本来大好的青年,怎么搞得自己被人调戏似的?呃,其实他就是在调戏她。
伸手摸了摸微热的脸,有种无颜见人的措感。
“我什么?小音何时说话也如此结巴了?”秦执温雅一笑,执杯间遥遥与对面坐着的康定王一举杯,那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去。
康定王敛了敛眼神,淡漠地举杯一饮而尽。
容天音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互动,正低头想着以前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秦执,只怕无赖才更适他的形象吧,想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却在秦执这里栽了个跟头。
“秦执,我真是看错你了!”郁闷的声音低低传来。
秦执嘴角笑容更深,“只要为夫没看错小音就好!”
容天音:“……”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重新认识秦执,特别是最近觉得以前自己认识的秦执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秦执。
或许,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秦执。
诸不知,他们在下面的“打情骂俏”被旁人看了去有多么的刺眼!
“唔!”容天音突然捂肚子。
秦执敛了笑脸,急问,“怎么?”
“陪我去个厕所!”言罢,脸色变得难看,颤颤抖抖地伸手过来就要他扶着离开。
“是不是吃坏了肚子?”秦执蹙眉。
“是啊……”所以,赶紧走吧。
秦执扶着容天音悄悄退出了凌霄殿,一路有方拓和戴弦紧跟着。
等出了凌霄殿,容天音贼兮兮地左右一望,呼了一口气,然后没事人一样直起身子。
秦执:“……”
“里边气氛太凝重了,出来透透气!”容天音回头调皮一笑。
秦执无奈地摇了摇头,修竹般的手一摆,方扣和戴弦就自动退了下去,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后面。
秦执并不戳破容天音对那个人的忌讳,只是陪着她漫步走在长长的宫廊上,外面是扑簌簌的大雪,没有风,四周静得只有簌簌的雪落声。
“今天在宴上并没有看到父亲,”容天音停下,伸出白玉般的纤手去感触冰雪的飘落。
站在她的身边,凝视着眼前女子,抬起头,与她看同一片雪幕,“侯爷家中如此遭遇,只怕是不愿意看到欢庆场面的。以父皇对侯爷的看重,不会闹太久的。”
容天音回身,明亮的眼落在他身上,“你就这么笃定?”
现在容天音都在怀疑,秦执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如此笃定?
被她瞅着不放,秦执温笑询问:“何以这般看为夫?”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父亲。”
容侯为她之心,她是明白的。
“那不是你的错,”秦执轻轻捧着她面前的青丝,低语着:“容侯能为你做的,便是这样了。小音,假若有一日我们因为容侯有分歧,如果觉得为难,谁的那边也不要站,只需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就可!”
秦执的话猛地让容天音抬头,“秦执,你要做什么?”
“为夫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想让小音有个心理准备,我们之间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秦执轻轻地说道。
容天音稍微松下的心倏地又为他后半句紧绷了起来。
是啊,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他们互相残杀,对立的关系却是必要的结果,除非容戟完全站在秦执的阵营来,可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得那么悲观嘛!”容天音拍拍他的肩边,爽气地笑着。
秦执深看着少女的眼眸,点点头,伸手带着她朝宫廊缓步走着,手上传递的温度让容天音有些不适地动了动,秦执一直带着她走到宫廊的尽头,再一个拐弯朝着另一个方向深入。
不知道走了多久,踏过了多少宫墙下的冰雪,容天音觉得相握的两手都开始泛了寒,抬头,才发现他们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冰雪,秦执握着她手的力量越来越重,仿佛心中有什么不安,紧握着一个勇气。
他们在一道有些老旧的宫墙边停了下来,因为太久没有住了,没被冰雪覆盖的那一片,正散着阴寒的乌光,夜下,没有灯,只有一片银白色。
站在这道墙外面,容天音突然觉得这里阴森得紧。
容天音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已经旧掉的铜锁,被冰凌粘住的歪斜牌子上写着英华殿,看着秦执的表情,隐隐的猜测到这个地方的作用。
只是,她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何选择今夜将她带到这里来。
手下捏着她的力量正慢慢收紧,容天音仿若没有知觉站在他的身边,等着他推开这扇门。
等了良久,就在容天音以为他要等到大雪将他们覆盖了都不会说时,只见他淡淡道来:“英华殿是我在宫中所居的地方,直到十一岁,才搬出这道宫墙。”
十一岁就出宫建府,算是最早的王爷了。
能够得到这样的允准,只怕少年时期的他暗使了不少的手段吧。
如果容天音知道,秦执是从四岁多时期就已经学会了宫闱中那种阴险狠戾,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四岁的秦执,是另一个开端。
“秦执,你很冷吗?”
“不,”秦执笃定地答着,声音有点暗沉。
“可你在发抖,我们还是回去吧,既然搬出来了就不要再进去了。”容天音回握那只发抖的手,仰着头嫌弃道:“你看,这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收拾了,你都出宫快十年了,我看里边已经长出妖魔鬼怪了!破破旧旧的,没什么可看的!”
秦执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低头看着皱着小眉头的女子,那双微微仰视的黑眸像是黑暗里的一盏明灯,将他黑暗的一部分照得明亮。
“我们回去吧!”他微松着交握的力量,最终还是没能推开那道曾经使他污秽的那扇门。
回途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极静。
宴会还在继续着,他们再回座时,气氛似乎比之方才要热闹了一些。
因为今夜的正主儿全出现了,做为未来的齐国国母,秦玉以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众人面前,遥遥对着上首的那位俊逸年轻帝王,从未动过心的秦玉对他的到来,悸动了起来。
或许,这便是缘份。
以往的秦玉眼高于顶,何曾有过这样的一个男子让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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