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额头的凉意消失,耳边同时响起了那道惋惜悠长的叹息。男子干净的声音泛着浓浓的空寂吐道,“我知你看得见我。我不是恶鬼,你——莫要怕我。”
阳光的暖意再一次包围官小雨的时候,她缓缓的张开眼睛,了无睡意的清明表示她将一切听的仔细。若有似无的视线的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屋内。空无一物的屋里出了尚好的棺木之外什么都没有。几不可闻的松口气,她收回视线垂首望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
心中同时扬起困惑,他是什么人?
☆、第三章:饿鬼望食略有趣
日落西山的时辰,金灿的太阳渐渐的收敛了光芒,像个蛋黄一样挂在西边山头。
官小雨正打算关门,可经历过今日一天的惊吓她一个人实在是不想进屋。此时柱子从外面赶了回来。
听到声响回头,官小雨看到柱子跑去抱着挡门的木板正在关店门。心下松了一口气,虽然柱子是个孩子,有个人陪着,她心里还不至于特别的害怕。
抬眸看了一眼柱子,官小雨让自己表情自然一些,免得吓到孩子,嘴角微扬出声道,“柱子,关好了门就过来。”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哦。”柱子麻利的做完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在桌前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官小雨从里面端出一碗玉米棒子粥,和一些腌制的萝卜放在柱子的面前,“吃吧。”
“老板娘……我吃过了。”话音一落,他的肚子咕噜一声,自动反驳了他的话。
官小雨笑着拆穿他,说道,“吃吧。”
“谢谢老板娘。”一把抓过烧饼端起碗筷狼吞虎咽,柱子的样子让官小雨也有些心疼。他这几个时辰是怎么过来的?
柱子吃完之后收拾了碗筷,接着给寄放在这里的棺木上了香之后才跟官小雨打了招呼要去睡觉。
铺子里没有多余的房间,除了官小雨自己用的屋子,柱子每晚都是在店内打地铺睡觉的,这孩子从小在这里长大,也不觉得害怕,是以官小雨也不担心他。
现在她担心的是自己这一晚要怎么度过。让柱子陪着?这里是古代男女有别,男童在年满十岁之后就不得与女子同室而居。
最后一次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实在没有办法拖延进房时间的官小雨才到灶房熄了火,取了些热水准备洗洗。
“我也饿了。”幽冷的男音忽然在空气中响起。官小雨一惊握在手里的瓜瓢眨眼间扔了出去。眼睛下意识的紧闭起来。
瓜瓢落地发出很大的声音,柱子闻声从屋子里探出头来,见官小雨一个人站在灶台前,问道,“老板娘,怎么了?”
“没——没事。你别过来,回去睡觉。”生怕吓到柱子,官小雨闭着眼睛白着没有血色的脸吩咐道。
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柱子哦了一声才回了屋子。
确定柱子回去了,官小雨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不知道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控制住自己纷乱的心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死了就死了,反正她也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不管他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妖魔鬼怪,今天就一并了断了。
鼓起勇气睁开眼睛转身看过去,白天透明的人影在夜晚显的清明起来,这不是官小雨第一次打量这个不知该称作什么的男子,这人身上挂着一件白色长袍,五官清秀,举止儒雅有礼有度。想必在死之前也是位腹有诗书之人。
此时他围着灶台眼巴巴的看着锅内留下的糊糊吞着口水,那样子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一样。鉴于对鬼的基本了解,她自然知道他是饿不死的,只不过一个鬼对着这点称不上为饭的东西流口水的样子也蛮好笑的。
☆、第四章:与鬼谈心好崩溃
官小雨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男子立刻看了过来,眨眼间便飘到她面前,惊喜道,“看得到我了?”
心中懊悔自己没忍住,官小雨想要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也不可能。弯身捡起落地的瓜瓢起身打开锅盖取了个碗将锅内的粥盛了出来放到桌上,接着迅速离开桌子。
男子在她眼前飘来飘去,想要确认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发觉官小雨一直闪躲并且拉开彼此的距离,有些落寞的开口道,“我早已说过,你无须怕我。要想加害于你,你闪躲的了吗?”
这倒是真的。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人,要想害死她,根本不会给她躲开的机会。话是如此,任何一个人看到鬼都不可能不怕吧?
官小雨咬牙鼓起勇气看过去,正好看到他站在灶台前眼神渴望的看着还泛着热气的玉米棒子粥。见他这副模样,官小雨忽然想起,如果没有人唤他们的名字,这些东西他们是吃不到的。
“你——你,是谁?”用力吞了吞口水,官小雨干涩的喉咙发出颤抖的声音。一出声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她的喉咙像是被黏在一起一样,每一个字眼说的都异常的辛苦。
没有回答她的话,男子反问道,“你愿意开口是否表示,已经承认你能够看到我?”
非常不愿的,官小雨点点头。心中已经决定,了解了他的来处,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离开。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男子举止优雅的撩袍在桌前坐了下来,一双清幽无波的眼睛定定的瞧着她,许久方开口道,“你可唤我长青。”
除了点头,官小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好半晌之后,她才小心的问道,“你——不是人——”她可以肯定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长青沉默了会儿,方轻轻的点点头。
看到官小雨身形一颤,双脚不自觉的想要移动,却因为心里极度的恐惧而无法行动。他顿了顿,接着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人,也不能称之为鬼。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官小雨崩溃了,失控的惊叫,“那你缠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你的?”
她苦着脸心中暗骂,她是前世造了多少孽才遇到如今这样的境遇。换做以前她一定会认为这是其他人装鬼吓她的。可经历过穿越这种不靠谱的事之后,她不由得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怪这种生物。
他深深的看着她,道,“我只能告诉你,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够看到我的人。”
“所以,你是要我替你完成什么心愿吗?”
“不知道。”
“什么意思?”
“有人告诉我,找到能够看到我的人,她可以帮我。”事实上,他对于能够看到他的人是个女子,颇有微词。可如今这般,也是没了办法。
“所以呢?”
“这么多年,只有你能够看到我。”
“所以……”
“在你想出办法帮我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长青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明确的告诉她,他不可能会离开。
☆、第五章:生意上门有异样
不管官小雨愿意不愿意,长青就这样留了下来。用长青的话来说,他会在夜间保护他们,他留在这里对她有利而无弊。
白日长青几乎不出现,只有晚间官小雨做饭的时候他才会出现。等到官小雨和柱子吃过晚饭之后,他才会让官小雨给自己也弄一些吃的。
几次下来,官小雨忍不住问道,“你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应该不用吃东西吧?!”几日下来,对于他不定时出现,她也稍稍能够接受。
对着食物深深的吸一口气,原本热气腾腾的食物瞬间变凉,而长青也满意的站起身回答她的问题,“原本是不用的。可是腹中的空旷感让我很不舒服,既然你做了,给我一份也无过吧?!”
“……这样很浪费。”被他吃过的东西,她自然是不会允许柱子再吃的。每日又要多做一些,这对于仅靠入不敷出棺材铺过日子的官小雨来说,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
脱离人类生活许久的长青忽然意识到,钱财对于人的生活相当重要。
“你很缺钱吗?”他记得官府每年的死刑犯需要的棺材都有不少,她的这个生意是没人抢的。
这种事很明显好吗?官小雨别过脸不打算跟一个饿鬼一般见识。
长青眸光微闪,很快便淡出灶房,不见了踪影。
回身没看到他,官小雨也没在意。他每次都是忽然出现忽然离开。她已经渐渐习惯了。
卯时,夏末秋初的天气有些微凉,官小雨被敲门声惊醒。没一会儿柱子便来敲门,听到她应声后,柱子的声音传来,“老板娘,有生意上门了。”
“知道了,等一下”官小雨一边应声一边穿衣。伸手拢了拢长发,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迅速的挽了个鬓就开门走了出去。
官小雨一进铺子就瞧见长青已经站在门口回头望着她。铺子外头被火光照的通亮,适应了光亮之后她才看到,门外站着不少举着火把的大汉,这些人一个个面容肃穆,铁血无情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柱子躲在她的身后,被吓的不轻。
壮着胆子出了铺子,官小雨才看到他们的手上抬着一个死人,她之所以知道是死人是因为那人被白布盖的掩饰,相信没有一个活人愿意被白布遮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