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将高太后真噎在那儿了,要是高太后再抱怨,那便是不顾国家大事无理取闹了。
她也到底是个老于事故的,只能将火气咽下去,黑着一张脸道:“我倒也不是抱怨皇帝不来瞧我,总归我一个老婆子,眼瞧着就要故去的人了,也犯不着再占皇帝的时间,只是,为着江山计,我不得不说一句,皇帝重用成指挥使此事是不是有些过于莽撞了?银龙令此等重要的事物,他竟然敢给他夫人拿着,你说……”
不待高太后说完,庆丰帝就笑着摆手:“都是自家人,这个不碍的,总归成夫人也是朕的义妹,是朝庭亲封的郡主,她拿一个银龙令有什么要紧的。”
“皇帝太儿戏了。”高太后深叹一声:“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在这上头也不能疏忽的啊,难道皇帝忘了前朝那些造反的公主们了么?前车之鉴尤在,万望小心啊。”
“母后说的是。”庆丰帝却并没有由着高太后挑拨:“儿臣以后必然当心,只是不管怀瑾还是汝阳都是妥当人,儿臣相信他们心里有数。”
说到这里,庆丰帝行礼告退:“儿臣还有些奏折未批,改日再来瞧母后。”
说完话,庆丰帝利落的离开,独留高太后一个人生闷气,气的大骂:“都是些不中用的,都瞧着哀家老了、病了,一个个恨不得作贱死哀家。”
吓的那些侍女们赶紧替她捶胸,又劝她喝些水,又有扶她躺下的。只饶是这样,高太后也气昏了过去。
伺侯她的那些人又着急忙慌的去请太医,只过去之后却一个太医都寻不着,打听了许久才知道这些日子时气不好,好些重臣家里都有人闹病,太医们都被请去瞧病,另外,宫中一些妃嫔也都不知道怎的得了风寒,也请了太医,还有皇长子和长公主也都病了。
没奈何。这些侍女只好又去各宫请去。耽误了许久才请了太医过去,只那时候高太后却因着耽误的时间长了些,救回来之后气的中了风,嘴眼歪斜。连话都不会说了。
季颂贤倒也没怎么关注宫中的事情。她回去之后第二日就亲自选了些礼品叫管家送到牛家道谢。何管家回来的时候又带了牛家的回礼,季颂贤看了看,虽不贵重。但也都是用心选的,想来,牛家这是在跟她表达善意呢。
又隔几日,皇后又叫人来召季颂贤进宫,季颂贤情知皇后是要问她兄长的事,本不愿意去的,然到底是皇后相召,她再不愿意也只能登上马车过去。
再度进宫,季颂贤感触良多,她统共进宫那么几回,每一回都能闹出事来,不是被责罚,便是和高太后起冲突,这一回,怕是和皇后也要闹的不愉快了吧。
慢慢踱进坤宁宫,佘皇后一见季颂贤就急急忙忙她坐下,笑着问:“如何了?你可替我哥哥求情了?”
季颂贤点了点头:“求了。”
“如何?”佘皇后越发的着急。
季颂贤脸上多了几分羞愧之意:“说起来,我都没脸见您呢,您不知道我家那位脾气多不好,回去我千小心万小心,本服侍的他好好的,但一提及国舅爷的事,他立时就翻了脸,指着我的鼻子骂的好一通,骂的我眼泪都掉下来了,就这还不算,竟是好几日都不答理我,我亲自做了吃食给他,原是想见着他再求几句情的,可连面都见不着,嫂子,您说这……我实在对不住您的。”
说到这里,季颂贤面红耳赤,眼中多了几分湿意,看样子,在家里应该过的不怎么好,大约是真的被成怀瑾下了脸。
佘皇后一听就有几分怒意:“这实在太过分了,你可是堂堂的汝阳郡主,他怎能如此对你?”
“还请嫂子和皇兄给我求几句情。”季颂贤越发低了头:“不然这大过年的你说两口子都不说话这叫什么事,若是回去给我爹娘拜年他也拉着个脸,我还有什么趣,倒不如索性一条绳子勒死自己的好。”
“可不能这样。”佘皇后此时也吓的忘了佘国舅的事,立时拉着季颂贤哄她:“两口子哪有不拌嘴的,我和你皇兄还时常吵架呢,你别怕,再过几日或者妹夫就好了,再不成……”
“嫂子。”季颂贤犹疑一会儿问道:“您和皇兄吵架都是怎么和好的?你,您悄悄说给我听,我也效仿一番。”
“还能怎的。”佘皇后一摆手,一时没忍住说了出来:“陛下和我吵,我就揍他。”
“啊?”季颂贤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好一时才低声道:“只我打不过他,要不然,倒也使得的。”
她坐着抹了抹泪:“不如嫂子替我揍他一顿可好?”
见季颂贤一双眼睛直瞅自己,似乎是当了真的样子,吓的佘皇后赶紧摆手:“不成,不成,我也打不过的。”
季颂贤叹了一声:“倒也是,这世上能打得过他的有几个?唉,也是我命苦呢。”
越说,她脸上愁容堆的越多,到最后竟是哀哀而哭,又觉得在宫中哭到底不好,只能脸带愧意的起身告辞:“今儿多麻烦嫂子了,我……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拜见嫂子。”
佘皇后也被季颂贤给哭怕了,立时摆手:“且去,且去,过几日咱们再说话。”
一直到季颂贤走的没影了,佘皇后才省及今儿叫季颂贤来是问兄长之事的,怎的竟然拐到了夫妻相处上头?(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劈死你
季颂贤坐在马车上一边往回走一边感慨佘皇后要比高太后好应付多了,不过几句话,哭了好么几声就把她给哄过去了。
一时又觉得佘皇后也不是什么性子不好的,她性子爽直,又有些憨实,倒也是难得的实诚人,哄这样一个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为着不给成怀瑾添麻烦,她也只能这般。
“太太,外头起风了。”绿绮掀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又皱了皱眉,推了推季颂贤道:“说不得一会儿就要下雪呢,年节底下的,要真下了大雪,不定有多不方便呢。”
这倒也是,年节底下,不只庄子上要送些节礼银钱来,就是府里采买东西也多,真下了雪,路上不好走,都有些不太方便,幸好成怀瑾置办的几个庄子,还有季颂贤陪嫁的庄子都在金陵附近,路不远,虽说不方便,但也不会耽误什么事,若是像旁的府里一样在北边置办庄子,那还真就得耽误事了。
“昨儿柳家庄的庄头才送了东西来,咱们家本就没几个庄子,就是晚了些也没什么。”季颂贤一时想一时说:“待回去就叫何管家安排人赶紧采买过年的物件,省的耽误了。”
绿绮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季颂贤又看了看外头天色,叫车夫快些走。
才走了没有一段路,眼瞧着再转弯过一条街就要回家了,却不想斜刺里出来一辆马车,直接将季颂贤的车给拦了。
车夫本来赶的就快。好悬没撞到那辆车身上,再仔细一瞧,那车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竟像是故意拦路一样,这车夫脾气也是爆的,一时没忍住骂了起来:“乌龟王八蛋,怎么赶车的,有你们这样的没,这可是汝阳郡主的车驾,惊了郡主你们吃罪不起。”
他脾气爆。然则另一辆车上的车夫脾气更爆。立时也回骂起来:“谁王八蛋,你他妈的才王八蛋呢,你丫老婆给你戴绿帽子,生个儿子没屁眼……”
正骂人的当。那辆车后头又有几辆车过来。那车夫顿时更有了主心骨。一指季颂贤这边的车夫:“呸的汝阳郡主,我们这里可是晋阳公主的车驾。”
季颂贤在车里都听着了,心里有些恼怒。可还是对车夫道:“风平,绕路走吧,犯不着在大街上争吵,没的叫人看了笑话。”
季颂贤既然发话,风平自然不敢不应,只能忍下怒意挥鞭子调头要走。
谁知道,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指着风平骂道:“怎么,一听着是晋阳公主的车驾,吓的调头就走么,果然是乌龟王八蛋,真是有什么主子养什么下人,主子就是个怂货,下人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这话一出口,不说风平,就是季颂贤又如何能不生气。
只她到底是朝庭册封的汝阳郡主,又是个女子,在大街上不好与人对骂,更不好抛头露面,只能咬牙对风平吩咐一声:“还不与我撕了他那张嘴。”
风平得了令,整个人从车上跃起,一瞬间就到了那车夫面前,伸手一拽,将车夫拽下马去,一脚踩在他胸前,俯腰低头,几巴掌扇过去,那车夫顿时被扇的嘴角流血,牙都落了好几个。
风平踩着他恨声道:“嘴里没干没净的,你主子没教好你规矩,我替你主子好好教教。”
说完,又是几个耳光扇过去,只是,这一回他才扇了两个,便有几个侍卫过来阻拦,一个高壮侍卫一边拦风平一边道:“晋阳公主驾前休得放肆。”
“放肆?”风平冷笑一声,你们家这车夫着实不懂规矩,竟然仗着主子的势敢辱骂汝阳郡主,叫人听了去,不说他不懂事,反倒说晋阳公主太过刁蛮任性,没的败坏了公主的名声,我也不过教训他一二,叫他以后出门小心一点,他自己就是死了都没关系,但是公主的名声可坏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