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孙氏王氏几人俱放了心,笑道:“原来这般,亏得我们替妹妹担了好一时的心。”
巴氏却道:“即如此,姑爷成亲之后很该将他师傅接来孝顺,只不知道他师傅脾性如何,会不会为难咱们家小九。”
“倒是该问问的。”伍氏想了一时点头道:“只咱们也不好打听。”
孙氏一笑:“这个好说,待明儿我叫大爷单请姑爷吃酒,之后问上那么几句他师傅有什么喜好,只说他师傅是长辈,咱们小九得给他做身衣裳针线之类的,免得进门叫人说失礼,却不知道他师傅喜欢什么,如此,方能打听一二。”
“很是。”伍氏叮嘱几句:“小老大仔细着些,也莫着了痕迹。”
“娘放心。”孙氏微一福身:“大爷也是当官的,自然也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
如此,婆媳两个又商量一阵,叫孙氏必要好好的叫季纲帮着打探一番。
待查清了嫁妆,伍氏亲自将箱子锁了,又叫人将库房的门锁上,把钥匙交到孙氏手中,孙氏贴身放好,这才离开库房。
这等事情季颂贤一概不知,如今她针线活也做得差不多了,竟每日里过的极为悠闲。
伍氏看着不像,只叫人寻了方子叫她保养身子,又弄了好些美容养颜的吃食每日给她滋补,这么一来二去,倒叫季颂贤补的越发的皮肤光滑细腻白净,且面色红润有光泽,越添丽色。
只说孙氏果然叫季纲去打探成怀瑾的师傅为人如何。
季纲心里想着这有些不厚道了,但为着妹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待这一日下了衙,特特的寻了成怀瑾吃酒。
若是别人相请,成怀瑾必是不去了,只未来大舅哥请他,他怎么都得给几分颜面,少不得换了衣裳跟着去了。
季纲也没选那等极有名气吃食极贵的酒楼,只是寻了个寻常的酒楼要了包房请成怀瑾坐了,一时又换小二备茶,这家酒楼虽没多大的名气,然则他家吃食干净,环境也好,客人倒也多,一时小二忙不过来,店中帮闲倒是极爽利的过去。
季纲见他穿了一件花里忽哨的衣裳,头上又簪了红花,心中就有几分不喜,然则这位帮闲言语便利,说话很是中听,将季纲这份不喜压了下去,待洗了手,季纲叫泡壶好茶来,又请成怀瑾点菜。
成怀瑾只点了两个素菜一个荤菜,都是家常菜式,季纲怕成怀瑾不好意思多点,又点了几个这店中的拿手好菜,叫帮闲只管上来。
且等着上了菜,酒过三巡菜过两味,季纲才笑道:“我家小九这几日做针线,听说你师傅无儿无女,自小将你养大,本该当长辈敬着的,便想着该做几件衣裳孝敬,只不知你师傅性情如何,有甚喜好,怕做了不碰他的心,叫我与你打听打听。”(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柳白二女
季纲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在他心中,这种打听对方长辈喜好以便于想办法应对的事情有些不正道,不过,为着自家妹妹以后日子能好过一些,他也是必得去做的。
只是,成怀瑾脸色怎么那般古怪?莫不是他生气了不成?
季纲看成怀瑾面色复杂,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他却不知道成怀瑾心里有些骂娘,更有些好笑,成怀瑾如何不知季纲的那份小心思,只是,想着他的师傅,成怀瑾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的。
他那师傅无儿无女,孤苦伶仃,会跟他一起住?
若是旁人说起,他恐怕会立时骂上一声放屁。
想及他临走之前他师傅那张喜不自胜的脸,那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的样子,成怀瑾都有些怀疑若是他一辈子不回去,他师傅怕也不会寻他的。
那个人恨不得自己单身过一辈子自由自在的生活,能养他到这么大岁数已经极不容易了,又怎么可能会有跟着他过的想法。
再者,想及师傅的性子,成怀瑾也不保证师傅来了之后会和季颂贤怎样。
也许是季颂贤一怒之下将师傅赶出家门,从此背上不孝罪名,也许是师傅拐带了季颂贤从此以后两个人相亲相爱。
那画面太美,他实不敢想的。
“成指挥使?妹夫?”季纲看成怀瑾良久不语,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叫他回神:“虽说这般思量你家长辈有些不是正人君子所为,然我只一个妹子,这世道又多对女子不公平。我们兄弟想叫妹妹过的好一些,只能多下几分力气,望你能谅解。”
成怀瑾倒是理解季纲这份心思,回过神来之后点头:“我并没有生气,只是你们也大可不必这般担忧。”
见季纲有些不明白,成怀瑾一笑:“师傅并不会叫我养老,也不会跟我一处住。你回去告诉贤儿一声。不必给长辈做衣裳,也省了她的事。”
“怎会如此?”季纲越发的不明白了:“你师傅他老人家无儿无女的,将来不靠你养老要靠哪一个?说句不好听的。他百年之后,难道就不要你做孝子送他一程?”
成怀瑾笑道:“这个当真不必的,师傅也不是不能生养,只是不乐意要孩子罢了。当初养我的时候,也是跟放羊一般养大的。她曾与我说过叫我不必管她,她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将来我若是常在她身边伺侯,说不得她还要嫌弃的。再者,师傅一点不老,说不得等我都没了。她还活得好好的。”
季纲点头:“如此我明白了,令师当真是位妙人。”
说完这句话。季纲也不再纠缠此事,只是与成怀瑾说些朝中之事,又谈了一些家务琐事,等饭吃的差不多了,两人才起身结帐离去。
再说季纲回去之后便将成怀瑾的那些话说与伍氏和季亿,伍氏一听立时笑了:“这倒是好,省的我们贤姐儿多少烦恼去,我便是怕她将来得个脾气不好的长辈受许多搓磨,如此我但不担心了,将来他们小两口自在过日子,好多着呢。”
季亿沉思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话虽如此说,然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将来能孝敬的还是叫贤姐多孝敬一些,人家教养弟子也多为不易的。”
季纲跟着点头:“爹爹说的极是。”
伍氏白了季亿父子一眼:“我也没说不叫贤姐儿孝顺,只是不和长辈一处过日子多轻省。”
然后,季纲满脸复杂的看向伍氏:“娘这叫什么话,儿子媳妇可从来没有说过您二老一句不是。”
气的伍氏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们自然说不得我和你爹的不是,你长这么大,眼瞧着儿子都快娶媳妇了,我和你爹可曾花用过你一文钱,你一大家子还不是我和你爹养着,你爹素来是个省事的,我又不是恶婆婆,管你吃住,又管你娶媳妇养孩子,你要再说我的不是,也忒没良心了。”
一番话骂的季纲满面通红,赶紧起身告罪,伍氏骂到最后极得意道:“满金陵城里数一数,如我这般通情达理的婆婆有几个?你们兄弟碰着我这样的娘,你们媳妇碰着我这样的婆婆,真真是积了多少辈子的德。”
季纲连连称是,说了好些话才将伍氏哄了回来。
季亿却道:“我瞧姑爷的师傅比你还要通情达理一些。”
一句话,伍氏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道:“且等着以后走着瞧吧,不过,我倒是想见见他那位师傅,得多豁达的人才能说出不必叫人养老送终的话来。”
季亿也一时心生向往,口中小声道:“倒是个妙人。”
伍氏这边高兴完了,兴匆匆去寻季颂贤,见季颂贤取出许多颜色的布料正在比划,伍氏立时就问:“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衣裳都做得了么?”
季颂贤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旁的衣裳被面帐子都做得了,只我却忘了给怀瑾的师傅做几身衣裳实为不该,趁着有时间,我先将料子备出来,且等……对了,哥哥打探的如何?师傅他老人家有什么喜好?”
伍氏一听立时笑了:“正要跟你说呢,也不知道你是修了哪辈子的好了,碰着这般轻省的老人家,姑爷可是与你兄长交了底的,你们不必给他师傅养老,老人家也不跟着你们过活。”
“这怎么成?”季颂贤一时呆了:“他孤苦伶仃的,好容易将怀瑾养大了,如何能够……实在太不该了。”
说到这里,季颂贤又道:“得了空我亲去问问怀瑾,若是行的话,必得给师傅写封信,不管如何,我和怀瑾成亲也该接了他来。”
伍氏沉默一会儿,又看看季颂贤:“难为你这般的通情达理,旁的不说,你们成亲,倒真访接他来的。”
一时,伍氏又恨声道:“你哥哥这办事的疙瘩,竟连这件事情都没提,实不知他这官是怎么做的,怎这般的不谨慎。”
听着伍氏骂季纲,季颂贤有几分好笑,说了好些话哄着伍氏,又将那些布料排开:“索性我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料子寻都寻出来了,不如给你和爹一人再做一身衣裳。”
说话间,她就拉着伍氏去选料子,一时哄的伍氏眉花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