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颂贤笑着应下,挑出好些灰鼠皮,狐狸皮,其中还有些紫貂皮推给伍氏:“这些皮子娘和嫂子们做衣裳,那紫貂皮给爹做个帽子戴,剩下的给大哥做围领,还有那水貂皮够做一件披风的,给爹爹做吧。”
她自己又划拉了几块紫貂皮还有黑色的油光水滑的水貂皮拿个包袱皮裹了,虽没说是做什么的,但是伍氏一眼就瞧出必是要给成怀瑾做衣裳的,虽没说什么,然则到底心里酸溜溜的,只说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过去呢,凡是有了好物件都想着未来夫婿。
后来又一想她自己倒是笑了,心说她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那时候季亿饭都吃不上,她凡是有了好吃的都偷偷的藏一份趁空给季亿送去,又心疼季亿吃不饱穿不暖的,瞒着父母兄嫂攒了钱做了冬衣给季亿,如今到了女儿这里她也没甚么由头去说。
一时又想两个孩子倒是互有情意,这原是好事的,起码比那盲婚哑嫁的,到得成亲之后互相看不顺眼要强许多。
瞧成怀瑾的样子,便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得了好物件都知道送一份来,想来心里倒是极疼自家姑娘的,而季颂贤那等偷偷攒东西给成怀瑾的样子如自己年轻时一样,必是欢喜那位成指挥使,如此,待两人成亲之后才能有商有量的,日子也能越过越好。
伍氏这等女儿要嫁时的心酸和欣慰大约凡是做父母的都经历过,她一时喜一时忧的,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拉着季颂贤又装作不经意的给她挑了一件黑色或者宝蓝色,深蓝色之类的衣料,只说叫季颂贤得闲的时候给季亿做件袍子,其实是想着季颂贤有了这些料子,待给成怀瑾做衣裳的时候不至于再偷偷的寻摸料子。
娘两个又挑了好些衣料和皮毛,季颂贤包了好几包袱皮,到晌午的时候叫几个婆子给她抬到屋里。
待吃过午饭她回去歇着,一进门,季颂贤便叫过绕梁问:“成指挥使这几日忙着做什么?”
绕梁面上看着憨,可却也是个有心眼的,季颂贤想来她去门房问皮子的事情,定也悄悄打听成怀瑾的动向。
果然,绕梁笑道:“这几日忙着训练一帮子小旗,另外,陛下要打猎,成指挥使忙着布置猎场,再有便是……”
说到这里绕梁停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我听锦衣卫那个小哥说江家想和宋家联姻,不晓得为着什么事情没成,江家大爷惹了一个江南极有些势力,家里极富足的盐商,好似是险些将人家的儿子打死,那盐商就只一个独子,哪里又肯算得了,两家这会儿子正斗的厉害着呢。”(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墨宝
季颂贤一惊,暗自嘀咕江家和宋家联姻是怎么回子事,又想这些事怕都是成怀瑾搞出来的,他倒好,不声不响叫江家吃了那样一个大亏,若是江家宋家闹掰了,以后对付江家倒是能省不少事。
不过此时也由不得季颂贤多想,她拿了那些皮子衣料回来,自己挑选了几色的料子,一些交由针线上的人去做,一些自己带着丫头做,另外,又拿那些貂皮配了料子做披风和大氅。
季颂贤和绕梁商量了好一时才相配好,她想着再过些日子天色变凉就该穿披风了,该先细细的做几色披风。
如此,季颂贤在家闷头做针线,却不想她那女儿国游记一行发卖,立时又引起狂潮来。
实是这女儿国游记又有警醒世人的作用,写的又很诙谐幽默,叫人看了忍不住发笑,不管是内宅大院里的老妇人,还是朝堂上的大臣,尽皆以此为乐,不过十几天的功夫,此书竟成了潮流,凡是金陵城里数得上的若是没看过此书都没脸出门,各茶楼酒楼饮酒谈话都是谈的这本书,那当红的头牌竟没有不知道的,盖因不晓得此书与人说话都没话题,会被认为土老冒,跟不上潮流。
因此上,潇湘子的名声更盛,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寻他们心目中的潇湘子先生。
庆丰帝知道这事暗自偷笑,彼时,他正在读那未来游的第三遍,庆丰帝是一国之君,读书从治国考虑,倒也增了许多见识,每读一遍。都会多一些认识,虽然书中未提什么政治之事,可庆丰帝也从书中读书未来之时怕是已经没了皇帝,大约也如先贤时一般行推举制。
他倒也不觉如何,庆丰帝看着似是有些糊涂软弱,实则心中比谁都清楚,他自己也明白。没有千年的王朝。哪朝哪代都不可能千年万代传下去,能传个三五百年就已经很不错的。
即如此,后世没了帝王也并不是什么奇事。
庆丰帝并不太关注后世是哪个王朝。大夏朝到底如何之类的,他只是书中的字字句句中读后世的治国方略,越读,庆丰帝越觉成怀瑾和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极有道理的。怕是该重商重工的。
为此,他又召成怀瑾进宫几回。两人一处讨论,讨论完了,庆丰帝便叫成平安进宫问他香皂做的如何?要怎样建立商会之类的事情。
便是在这种时候,女儿国游记出来。庆丰帝先赌为快,读的时候险些笑岔了气,之后便打听金陵城里凡是识字的都以读此书为乐事。然后听及潇湘子先生如何如何,庆丰帝便暗自偷笑。心说若是那些人知道潇湘子先生竟是个女子,且还是个倾国倾城的貌美女子不知道做何感想。
只庆丰帝虽然这般想,却并不敢透露出一丝一毫,不说季亿现在还是他信任的重臣,便是看在成怀瑾面子上他也是不能的。
这日季颂贤终是做了两件披风,一件宝蓝色绣雄鹰走银线的是给成怀瑾的,一件黑缎面竹暗纹的是给季亿的,将那件宝蓝的收好用同色的包袱皮包好,将黑缎面的拿好季颂贤直接去寻季亿。
可巧季亿刚批完公文,正出来想去菜园帮伍氏收胡萝卜,季颂贤正好和季亿走个碰头,她赶紧过去见礼,口中笑道:“正想寻爹爹呢可巧碰上了,爹试试这披风行不行,若是哪里不好我赶紧改了。”
季亿一听季颂贤费了那么些个功夫竟是给他做衣裳,立时欢喜的笑了:“哪里有不好的,我看着便是好。”
季颂贤也不管他说什么,只管将披风给季亿披上系好,离远几步瞧了好几眼,笑道:“正好合身,爹穿着好看,改日早朝时便穿着去,省的着了凉,这个穿着好,我那里还有水貂皮,再给爹做一件月白的。”
“有一件就成,做这个最费功夫,爹知道你有孝心便好,莫再做了,省的将眼睛瞅坏了。”季亿哪里舍得叫季颂贤再辛苦,抚着胡须笑着劝了两句:“我听你娘说这几日你见天夜里做针线,那油灯底下最伤眼了,小小年纪小心将眼眍坏了。”
“哪里就见天做了。”季颂贤一笑:“不过这几日见天越发的凉了赶的急了些,若是再做,便白天做,晚上是再不做了。”
季亿便也不再去劝,将披风脱下来折好叫丫头拿进屋中,对季颂贤道:“与你母亲收胡萝卜去,你去是不去?”
“一起去吧。”季颂贤跟在季亿身后,一行走一行道:“爹知道江家和宋家联姻之事么?”
季亿有些惊奇:“你问这个做甚?”
季颂贤一笑:“只不过随意问问,爹到底知不知道?”
季亿一抚胡须:“倒是知道,江家如今有些败落了,宋家大郎却在朝中越发的有威望,大有取代江家的架势,江家为着利益,便想娶宋家女儿,说起来,这宋家的女儿有些不着调的,虽然出身世家,也受过许多严苛的闺阁教育,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越长越歪,长到如今竟也不知道怎么就得了个看脸的毛病。”
“看脸的毛病?”季颂贤越发奇怪。
季亿冷笑一声:“便是不管品性如何,她只瞧脸,只要长的好看的,她便对人家好,长的难看的,她理都不理你,据说宋家姑娘屋里使唤的人都是貌美如花,她说凡是见着这种长相好的心里就痛快,看着长的不好的,饭都吃不下去。”
说到这里,季亿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偏生江家那几个小子没一个长的好的,虽不说多丑,可也和好看沾不上边,原江宋两家都是为着利益结亲,并不曾问过儿女的意思,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宋家姑娘偏生就听说江家小子长的奇丑无比。一时吓坏了,竟是跟一个长的很是俊俏的书生给跑了。”
“啊?”季颂贤没想着还有这等事,当真觉得很是奇怪:“天底下还有此等怪事?”
季亿又笑了:“凡是相熟的人家都称宋姑娘为花痴,我瞧着,竟是比晋阳公主都要……”
说到这里,季亿大约是觉得这般说晋阳公主的不是有些不好,便住了嘴。
一时间。父女二人晃晃悠悠到了菜园子。伍氏正在那里带着拔萝卜,季颂贤和季亿也赶紧过去帮忙,拔了好一会儿才将两畦园子的萝卜拔出来。
忙完了。伍氏笑言要做萝卜排骨汤,又说起明日去荣锦侯家赴宴之事,只说本来家中和荣锦侯家并不是太过相熟,走动也不多。季颂贤订了亲的倒不好去,明儿去的话就带孙氏去便成。叫季颂贤在家里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