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他。”锦瑟又重复了一遍。诡神医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
而雪流觞的全身更是重重地震了一震，原本早已不抱希望的少年仿佛无法置信她的抉择……冷漠中带着倨傲的双瞳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又瞬间被温暖取代了。
他背对着门，站在锦瑟的面前，樱花落在他和她之间，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美丽弧线。
她手指指向的方向，是他……
“为什么选我？”雪流觞的眼底掠过一抹温暖的惊异。
锦瑟认真地看向他……忽而迈开了脚步，朝着雪流觞走来。
有一些迟疑，雪流觞滞了滞，终于向她伸出了他纤柔却有力的手指。
摊开的手心里有唯美的花瓣驻足。
他冰冷的唇角，第一次，有了奇异的微笑。
章节目录 84.无情抛弃1
你选择我，即使只是一次也好，即使只是同情也好。我心动了，锦瑟，我不想再骗自己，什么兄弟情义，都滚吧。我只想你，只有你才重要。
他只知道，这一生到现在，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选择了他的人。
这样就好了……
那些被抛弃的伤痛，他都可以选择让它们愈合。
只要有人选他，这样就好了……
锦瑟也看向了雪流觞，一步，两步……
她离他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他期待着她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手心的那个瞬间，她绕过了他，与他擦肩而过……
雪流觞的瞳孔忽而放大，仿佛还不能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忘记了抽回。
心脏也好像在那一刻，忽而停止了跳动。
比知道自己被父母放弃时还要更加痛苦的情绪忽而席卷而来，淹没了他的理智。
每一次都是一样。
每一次好不容易敞开心扉，都会被狠狠刺伤。
好痛……
被丢弃，明明一直都被人丢弃，为什么还会觉得这样痛！
*
锦瑟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走到了诡神医的面前。
“我选雪流觞。请你还他一个最健康的身体。”锦瑟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玩笑的迹象，“我既然选择了他，就绝对不会后悔。只求你一件事，等我们死后，请代替我向都迟尉说一句，没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真的很抱歉。”
因为……
我不能离开他。
雪流觞。
我曾答应过迟尉还他一个健康的爷，可是我食言了。
看着你的病不管，我做不到。
所以，这样才是最好的吧。
只是我也不会独活。
夜千魅，你还有我，但雪流觞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不会怪我吧。
*
她说……
等，我们死后……
雪流觞的身体一点点僵冷。
“你，要陪他去死？”诡神医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我曾对都迟尉说过，我一定会还他一个完整的爷。否则，不会独活。我已经食言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好啊，我答应你。”诡神医浅浅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锦瑟读不懂的深意，“带姓雪的那臭小子进来。”
雪流觞的目光彻底冷了，那气氛的冷漠又增加了一些。
“选千魅。”他和她的身后，雪流觞背对着他们站着，他的身体一寸寸冰冷，目光也一点点冰冷，宛若万年不化的冰川，那么那么冷。
“什么？”锦瑟诧异地望向他，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认真地说道：“不要开玩笑，这是唯一一个治愈你的机会，我不会让你放弃。”
不会让我他放弃？所以，就可以放弃他了吗？
端木锦瑟。
如果……
他说如果……
如果他宁愿死去，她会选择他吗？
这种选择，他此生都不会想要。
他，绝对不要！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欢喜而已，到头来，他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没有区别，她和经过他生命的所有人都没有区别，都一样冷漠，那么冷漠……
“没有弄清状况的人是你吧。端木锦瑟！”雪流觞的声音也那么冷漠，比他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还要冰冷，“我之所以会来，是为了救千魅！”
他手中的宝剑被他死死攥在手心，剑鞘上精致的花纹也跟着映在了他的手心里，宛若被拓下了永不会磨灭的印记。
章节目录 85.无情抛弃2
锦瑟唇瓣微微张翕，缓慢地说道：“但你的病……”
“怎么，你以为我活不了吗？”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冷意，打断了锦瑟的话语。
“不，只是……如果错过了……”
“我再如何错过，也不过只是错过一次治疗的机会而已。但如果千魅错过了，那便是死。”雪流觞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眼神依旧倨傲而冷漠。
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忽而遗落在了那笃定的字句里，再没有办法找寻。
他知道她会选择自己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没有资格毁灭他也许是生命中唯一一次康复的机会……
可就是因为太过明晰，才觉得自己更加可怜。
他，不喜欢任何可怜的姿态。
诡神医轻轻笑了一下，绕过锦瑟走到了雪流觞的身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对他说道：“臭小子！你若知道这驱毒的第一步是叫那臭丫头与他洞房，你还会这般抉择么？”
雪流觞忽而抬头看向了诡神医，他苍白的脸庞，一根根青筋暴跳着，犹如不安分的蛇，浮游。“洞房……”他的声音比死亡还要冰冷，“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自然是救那臭丫头想救的人。”诡神医哼了一声，有些轻蔑地说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知道那臭丫头服用过冰心醉吧？反正现在那姓夜的臭小子只是个半死人，即便是死了，也只能怪他造化不好。你既治好了病，还抱得美人归，可以和那臭丫头白头偕老，不是很好么？”
雪流觞顿了顿，内心掠过一抹异样的触感，抬眸，他忽而冷笑了一声，说道：“休想蛊惑我！他们本是夫妻……我不信，我的病，唯有你一人能医，你既能，也定然有其他人能！”
“冰心醉数百年一遇，既然已经被那臭丫头吃了。你以为，还有谁救得了你。”
“那么，你又如何救得了我？”他冰冷反问。
诡神医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因他的顶撞而生气，“不要硬撑，臭小子。你中的毒，不比那半死人浅。若我此番救了他，你……就算不死，也会终生残疾。”
“哼！即便我现在就死了，又如何？！”
看雪流觞这样固执，诡神医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莫不是念在你还算有几分骨气的份上，我才懒得与你说这许多。既然你不肯听，那便算了，就在这门口等着臭丫头和那半死人洞房花烛罢！你连横刀夺爱的勇气都没有，还装什么清高倨傲，你这般软弱，此生注定不幸！”
说罢，诡神医挥了挥衣袖，朝着双修阁内走去。
“警告你！我就在外面，你若敢乱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面对雪流觞的警告，诡神医冷淡地说道：“既然不听我的话，那么，你也不必知道我要让她做什么！”
雪流觞的瞳孔猛地收缩。只听见诡神医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见他们说完，但情况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锦瑟欲言又止。“雪……”
雪流觞回神，看向锦瑟冷然道：“你快随他进去，不要耽误了治疗的时机。”
听他还在固执，诡神医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章节目录 86.无情抛弃3
“可是，你如果错过这次……”
“不必管我！千魅自然会想办法救我。”他说的那般坚决，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锦瑟一样。
是啊。夜千魅如果好转一定会救他的。她也是这样想的。
锦瑟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还是顺了他的意思，“那么，我进去了。”说罢咬了咬牙，拖着昏迷的夜千魅进了房门。
他那般倨傲，她说的再多，他也不会听的。她其实，一直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
她带着夜千魅迈进房门的那个瞬间，微微闭了一下眼睛，颤抖的睫毛如展翅的蝶，无法紧握。
对不起雪流觞，我终究还是要先救他。
“关门！”诡神医的声音冷冷的。眼神也冷冷的。
在关上门的瞬间，诡神医看了一眼依旧愣在原地的雪流觞，唇角勾勒出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漫天樱花，在那孤单的身影旁不断旋转，飞舞……
唯美了一地的寂寞。
*
锦瑟将夜千魅扶到冰床之上，帮他躺好。
万年冰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她的脸庞也变得毫无血色。
“我要为他做什么？”锦瑟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