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一切所需的东西,苏念指了指初初搬上来的躺椅,笑道:“麻烦九千岁放松躺上去。”
祈高本眸色如潭,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便照着她所言躺了下去,她抽出了根细长的银针,在他的眼前晃悠了一下,半眯起了眸子,话音低低中透露着几分诡异:“九千岁可知晓,若是在针灸之时,施针人一不小心扎错了穴位,会是如何?”
“神经错乱,还是全身瘫痪?”这话自祈高本的口中脱出,像是在道着再普通不过的话一般。
苏念不由笑了,甚为钦佩地说道:“九千岁真是好胆量,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怨不得陛下如此信赖您呢。”
这一点,祈高本向来很懂,身在皇宫,在尔虞我诈中若是没有冒险精神,注定一辈子都只能屈居人下,他既然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便早已无退路,若是想要永葆荣华,只能披荆斩浪地往前走,决然不能回头!
银针扎在肌肤之上,其实并不是很疼,而且苏念的手速虽然不算快,但也没有半丝的抖动,一个施针,一个被施针,两人都表现地极为淡定,反倒是站在一旁看的皇帝极为紧张。
毕竟这可是关乎他的头疾能够彻底痊愈的机会,不论这个几率有多么地小,他也得竭尽一切机会抓住了。
收回最后一枚针,大摸是过去了两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别说是苏念,便是连祈高本都忍不住舒口气。
“九千岁,您现下感觉如何?”眨巴眨巴眼眸,苏念表现出十二分的讨好之意。
无视她的目光,祈高本便想要站起身来,但不过站到一半,身子便是一阵前所未有的酥麻,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便向前栽去,幸而苏念动作够快,搀扶住了他,“九千岁是否感到下半身发软,无法直立?”
“是针灸失败了?”一听到她这般问,在一旁看得紧张的皇帝赶忙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苏念朝着他笑了笑,“陛下且放宽心,若是小的失败了,那么方才九千岁可是连半丝力气都使不上,又怎么可能站到一半才倒下呢。”
“那我为何现下提不上力气,难道这针灸之术有后遗症?”虽然在施针之前祈高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若是真的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他的眸底暗了几分,凉凉地落在苏念的身上。
寻常人若是被杀人不眨眼的祈高本以这般阴森森的目光注视着,想必已经吓得腿软了,但苏念显然又是例外中的例外。
她非但不曾有半丝的恐惧,反而微笑再微笑,笑容简直是温柔无害到了极点,“有没有后遗症小人还真不该说,但即便是不怎么懂医之人也该明白,针灸所扎的每一个穴位,都是与身体各处息息相关的。
毕竟九千岁您身体康健,并未有什么头痛脑热的,所以方才即便小人施针时的力道小了些,但难免还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些伤害,不过想来也不会印象太久,或许回去睡一觉便好了。”
也许?祈高本的眼底泛起不可言喻的寒意,但在表现上还是控制地相当好。
“若是九千岁因为这次施针而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相信陛下绝对是会让九千岁后半生过得衣食无忧,富贵荣华的是吧?”冲皇帝眨巴眨巴眼眸,立马便引起了皇帝的连连点首。
皇帝再三表示若是真有意外,必然会让祈高本后半生依旧享尽荣华富贵,而苏念在旁边听着,显是很高兴的样子,眉眼笑得弯弯。
由于试验的时间过长,等到收工已经接近黄昏了,所以苏念便选择第二日再来为皇帝开始真正施针医治,皇帝自然是一万个同意,临了还送了许多金银珠宝与她。
苏念高高兴兴地抱着一堆的珠宝退出了养心殿,不出所料才走出了没多久的距离,便被祈高本屁股后头的跟屁虫吴皓给叫了住,她应得相当痛快,没有半丝犹豫地便随着吴皓而去。
“九千岁找小人有何要事吗?”进了间富丽堂皇的屋子,一眼便瞧见祈高本躺在一张狐皮长椅上,半眯着眸子,直到她出声也没有撑开眼眸。
“你很有胆量,敢在爷的面前耍手段,还能笑得出来,你真的以为凭着陛下对你的那一点宠爱,爷便不敢杀了你吗?”话音很低,甚至可以说放得相当温柔。
就像是在说着什么甜言蜜语一般,一字一句却又清晰地令人发指。
微笑再微笑,苏念像是不懂装懂一般地眨了又眨眼眸,“可是小人却觉得,九千岁是很舍不得小人死的。”
倏然睁开了双眼,如深潭般泛着幽幽寒意的目光,直射向了她,“你可知晓,胆敢揣度我心思的人,会有如何的下场?”
“小人不敢,九千岁的心思是如何,小人从来不敢妄加猜测。”低眉顺眼,看上去没有半分的狂妄之意,可吐露出来的话却又是大胆至极,“尤大人为陛下所配置的神仙丸作用已越来越小,陛下头疾发作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
九千岁日夜陪王伴驾,想来比小人要更加敏感些,自上次祭祀大典中百名孩童掉入地洞再无痕迹之后,陛下似乎对九千岁的信任有些大打折扣了。”
这句话无需苏念提醒,祈高本自然清楚地很,而这也恰是为何今日在接到苏念如此挑衅他地位的举动之后,他会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反而照着她所说而做。
“若是九千岁肯相信我,我定然会做得比尤大人更好,九千岁待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对您的信任自然不会因为这一件事而觉得您不够忠心,但对于无法彻底治愈他头疾的尤大人,陛下怕是不会这么好心肠地想了。”
走近,直至他的跟前才缓缓停了下来,与他冰凉刺骨的眼眸相撞,没有半丝的畏惧,“说句大不敬的话,小人对于医理掌握地尚可,所以对于陛下的身体状况也算是比较了解。
即便我能够治好陛下的头疾,依照陛下而今的身体,怕是也撑不了几年。这不仅仅是我看到了,朝中上下的人心里都很明白,尤其是太子与端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不知为何,在与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之人对视,他平日里威慑众人的气焰竟然完全起不到作用,随着她话音的娓娓而起,他竟然升起一种被此人完全看穿心思的念头来。
这种念头另他很不高兴,他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能够看穿他的心思,若是放在平时,他定然会将这人给铲除,但……他忽而觉得,或许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带给他意想不到的结果。
“对于皇位之争,九千岁一直处于置身事外的状态,不过小人却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太子与端王争了那么多年,都无法将对方彻底地打倒,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她的话中,隐含着呼之欲出的答案,但她的表情却又看着如此地淡定自若,像是方才那些惊人的话并不是出自于她之口。
见祈高本的眉头越蹙越高,苏念反是笑得灿烂,“太子好色,难有一国之君的典范,但他的背后站的却是纳兰皇后,有纳兰家族庞大的势力支持,若是太子继承了皇位,想来九千岁您的富贵日子也到头了。
端王虽未有太子这般的背后势力,但他显然要比太子有手段,而且他的手段还相当地高明毒辣,这一点与咱们的皇帝陛下十分相似,也难怪即便他只是个亲王,这些年来陛下对他的宠爱也不少于太子。”
一条一件,苏念都极为清晰地摆在了他的跟前,这些方面,浮在表面,对于在朝堂后宫中翻云覆雨的祈高本又如何会不清楚,但是……他着实是低估了眼前之人,不曾想到她对于朝堂中的势力竟然如此地清楚。
“依照端王的性子,若是他登基为帝,九千岁您往后的日子,怕是会比太子登基还要来得辛苦。如此一来,太子与端王这两个当今朝中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都被排除在外,那还剩下谁呢?”
随着苏念的娓娓道来,祈高本的眸底越来越冷,气氛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似乎只要她报出名字来,他便会让她血溅当场。
“五皇子,姬致城。”无视他眼中浓浓的杀意,苏念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地报出了那个名字,立马便叫祈高本为之色变。
霍然站起了身子,提手便要掐向她的脖颈,却被她一把给反握住了手腕,笑意斐然地说道:“九千岁这般心切作何,难道是小人方才的胡言乱语,正中您的下怀?”
“一个人若是太聪明,知道了不该知晓的事儿,可是会掉脑袋的。”森森然的话音响彻在她的耳畔,但他却仍有她抓着手腕,并未有下面的动作。
“但九千岁若是要因此而杀了我,恐怕会错失一个绝好的机会,看如今陛下的身子,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九千岁美梦成真的那一日。”
即便皇帝现下很宠爱祈高本,甚至放任他掌控着东厂为所欲为,将许多的朝政大事交与他批阅,但其实际的大权却牢牢掌握在皇帝自个儿的手中,对于一个将屁股下的王座与怀中的女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皇帝而言,其实祈高本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太尽兴地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皇帝已年老,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但他祈高本至今也不过三十而立,有大把的精力可以用,若是皇帝驾崩,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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