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不要脸,不过另有其人。一个云英未嫁的候门贵女,居然与男子互通私情,私定终身;一个贤名在外的贵妇,心肠恶毒,十年如一日虐待庶女,却要在世人面前装贤慧,做了**还想立贞洁牌坊,见过不要脸的,还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慕容倩你说,这世上还有比这两人更不要脸的人吗?”
打完十个耳光甩甩手,不等慕容倩喘过气来,又甩了十个耳光,“这十个耳光是替我娘打的。”她就不明白了,兰氏死时慕容倩连个影儿还没有,怎么就一口断定兰氏是个贱人?
二十个耳光打完,玉竹心疼得上前为她轻轻吹着手,“小姐,不痛,不痛。”
慕容嫣手一紧,不习惯这样矫情,想甩开玉竹,最终还是生生忍住。
慕容嫣这打人的手法与众不同,被打的人没有过多表面痕迹,甚至连发丝都不曾零乱,但疼到骨子里,所以二十个耳光下去脸上的红肿还不及玉竹的,慕容倩却杀猪般叫起来,外行人只道六小姐身子瘦弱无力,连打个人只见速度不见痕迹,认为慕容倩的喊声太过小题大做。
慕容倩又惊又怒,“慕容嫣你这个贱人敢打我,你是找死,我跟你拼了。”
慕容嫣道:“你打了我十几年,还不许我打你一次?有本事你再来打我。”
拼就拼吧,谁怕谁?
慕容妆急得脸都白了,慕容嫣的醒来让她的心如坐针毡,为怕夜长梦多,她只想快点出阁成礼,只要到了晋王府,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了,妹妹挨打倒没有往心里去,只恨这个妹妹不懂事,搅黄她的事。
慕容倩也算是个有骨气的,冲上来就要打慕容嫣,啪的一声响脸上又挨了一个耳光,这回打她的是冯夫人。
慕容倩不敢相信看着冯夫人,怔怔地道:“母亲为何打女儿?”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冯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别说打,就是骂也少之又少。
冯夫人喝道:“你怎么可以以下犯上打你姐姐,还不快向六姐道歉!”
“娘,你打我?你竟舍得为一个下贱的孽种打我?”慕容倩委屈难过,伤心地哭出来。
冯夫人喝道:“她是你六姐,你怎么可以动手呢?我平日真是白教了你。快向六姐赔罪。”
慕容倩气炸了肺,哪里还看得懂冯夫人使过来的眼色?不满地大叫起来:“要我向她一个贱人生的贱种赔罪?门都没有!慕容嫣这贱人在我们府里连最低贱的丫头都不如,她是我哪门子的姐姐,我姐姐在宫里头。”
慕容候又被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贱人的贱种,这不是在骂他这个当父亲么?
冯夫人声色俱厉地道:“都是我惯坏了你!嫣儿就是你的长姊,你怎可目无尊长?来人,将倩儿送回房内思过,罚一天不给吃饭。”心中那个气呀,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个鲁莽货,连妆儿一个指头都比不上。慕容嫣虽是庶女,可也是正正经经的候府千金,这种场合一口一个贱人的叫,还动手打人,倩儿不要闺誉了?
慕容倩用力甩开上来拉她的仆妇,瞪大眼睛瞪着母亲,气呼呼地大声质问:“母亲居然为了这个贱人要罚我?我又不是第一次打她,以前你不说过慕容嫣就是天下最下贱的女人生的贱种,可以随便打骂,只要不打死就行了吗?”
大殿上人人把话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沸腾起来。
慕容候仰天长叹,他这张老脸,不要也罢了。
冯夫人一个晴天霹雳,脸色顿时失去血色,苍白得可怕,身子摇了摇,似乎就要倒下去。她呕心沥血维持了几十年的贤德名声,想不到被女儿几句就毁了,全毁了。
慕容嫣的话别人可信不可信,她也可以黑白颠倒,将一切过错推到慕容嫣身上。可是慕容倩的话——她的亲生女儿,一句话就能令她永无翻身之日。
在座的贵妇愤怒鄙夷的目光顿时万众齐心指向冯夫人,冯夫人又气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个慕容倩,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多可爱的一个人呀!玉竹笑得露出八颗小白牙,大声道:“夫人可别装晕。”
这是她刚才慕容嫣学的,现炒现卖。
慕容嫣抬眼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玉竹,这小丫头蜡黄的小脸上明显写着,小姐,学得象不象?表扬我吧。
冯夫人一口血卡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只得把满腔的怒火发在慕容倩身上,上前狠狠扇了慕容倩一个耳光。慕容倩看到在场的贵妇都用鄙夷目光看着母亲,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更恨死了慕容嫣,扑上前又要打她。
☆、014.敢娶
慕容嫣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抓住慕容倩的手就往冯夫人脸上招呼,打得又快又准又响,几个耳光下来冯夫人就衣衫不整,珠钗环佩掉的掉,歪的歪,状如疯妇。
这打人的手法,又与打慕容倩不同。
一直在一旁与丫头调笑的慕容钰见母亲及妹妹居然被慕容嫣欺负,也上来要教训慕容嫣,这贱丫头真是要反了。从前就数他及慕容倩欺负慕容嫣最多,每次都打得慕容嫣哭得求饶才罢手。
“慕容嫣你个贱种,居然敢打我母亲,放开我妹妹……”
“你哪只眼看见我打人了?”慕容嫣轻轻一抬脚,慕容钰妹妹两个字还未说完,人已经重重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口中却喃喃骂道,“哪个该死的伸脚绊了你祖宗爷?”
慕容嫣摇头叹息,“二少爷这身子骨……唉,二少爷要洁身自爱才好,再天天到烟花柳巷那种地方,以后你这一房,恐怕要绝后了。”
“够了!”
慕容候大喝一声,怒目圆瞪,今天他的面子里子全丢光了,“嫣儿,你打了妹妹打嫡母,打了嫡母打兄长,你就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吗?”
慕容嫣直直瞧着慕容候,笑眯眯反问:“候爷以为,女儿还有名声吗?”
慕容候噎住,被她清冷的笑意笑得寒意渗渗,半晌方缓缓道:“你将来总要出阁的,你这样哪家人家敢娶你?”
慕容嫣还未说话,只听见席中飞快走出一个俊朗的少年,神采飞扬地快速说道:“我娶,我要娶六小姐。”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众人看到走出来的居然是京城鼎鼎大名的钱齐钱公子,也就不觉惊讶了。
这钱家是百年世家,家底丰厚,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望族。到了这一代,更是出了一位皇后。如今的中宫、永昌帝凌滔的原配正室,正是钱氏女,钱齐的嫡亲姑母。可惜钱氏人丁并不旺盛,钱伯候人到中年,膝下却只有钱公子这正根独苗苗。
这钱公子在京城还真是个人物,当然,他的出名不是因为他有多本事,而是因为他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打架闹事样样精通,其它的一概不通。钱家花了不少金钱为他请先生,结果学文的全给他气哭,学武的全气跑。钱伯候依然不死心,继续花钱请武林高手教他,文的不行就算了,武的总要学几招防身。最后可想而知,名师不一定出高徒这句话应在钱公子身上,钱公子的师尊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师门众多,却连一招半式都没学会,也不是没有学会,只会一招,便是逃跑,据说他逃跑起来,就是武功再了得的高手也拿他没法。
这钱公子虽然一味的胡闹,人缘却很好,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偏偏又喜欢做一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气事情,外加生得一表人才,家资丰厚,出手阔绰,又是皇亲国戚,还是有很多世家都想与他结亲,却被他拒绝,拖到十*了,还未定亲。
钱夫人见儿子居然肯娶亲,高兴得热泪盈眶,也满眼期待地看着慕容候。她不介意儿子娶什么样的女子,更不管什么门当户对,只要是儿子看得上,就算是个乞丐也行。也就是因为有她这样的奇葩母亲一味溺爱,才由得钱齐一味胡闹。再说,候府千金要配钱家,那是绰绰有余。略有遗憾的是,六小姐是个庶出的,身份终是低了一点点。
慕容候当然想与钱家这样的人家结亲,与平阳候府门当户对不说,先不理会钱公子是个什么货色,钱家是望族世家,家大业大,什么都不多,就是金子多。再说当今中宫皇后钱皇后就是出自钱氏,还是钱齐的嫡亲姑姑,就是嫡出的女儿与钱家也是匹配的,何况人家求娶的还是一个庶女?再说跟钱家的关系拉近一步,宫里的女儿更会如鱼得水,哪有不答应的理?
可他看见慕容嫣那寒着的小脸及飘过来的冷漠目光,便不敢出声了。自从慕容嫣立下誓言捏碎杯子,他便知道这个女儿已经不可能由他控制了。
“我的婚姻我做主!”
果然,慕容嫣冷冷地朝慕容候扔了一句话,将慕容候心里最后的一丝期待彻底粉碎。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做主,慕容嫣这句离经叛道之言,立即引来座上贵妇的不满和唾弃。
慕容嫣神情漠然接受着众人轻蔑鄙夷的目光,却视若无睹,只得盯着钱齐肆意打量。
哪有一个女儿家这样直接打量一个男子?
玉竹小脸微微发窘,悄悄拉她的袖子,提醒她注意形象,另外一层意思,当然是叫她应了。这样的好人家,哪里去找?难得的是,看这钱公子痴怔的目光,显然爱极了自家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