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瑾把腰牌交到秀喜手里,叮嘱她:“别慌,找几个妥帖的跟着你,未必能见到六皇子,只找他身边的小太监福鲤就行。”
秀喜接过腰牌,连着点头,她年纪也不大,小姐竟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让她不敢辜负。
一看来的是秀喜,福鲤不敢怠慢,亲自领着秀喜去见六皇子。他也不知道他家主子怎么就这么看重镇国公府的表小姐。
慕从锦难得有大半夜还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经历,又听说是珞瑾身边的丫鬟,心里就不觉得奇怪了,钱珞瑾使唤起他来真一点都不客气。
秀喜面对慕从锦还是会害怕,硬着头皮往下讲,也不知道六皇子会不会答应,万一六皇子生气了怎么办?秀喜心里忐忑不安。
事关太后那个老太太啊,慕从锦手扶着额头,头疼。要是平白无故的,他绝对不参合这事儿,可又关系到谢二爷的生死,要是他没放在心上,他敢肯定钱珞瑾会跟他友尽。
寻思了片刻,慕从锦唤道:“福鲤,更衣。”
大半夜的,太医院值班太医正坐着打瞌睡,六皇子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浩浩荡荡地进了太医院。
三个惊醒的值班太医纷纷跪下行礼:“微臣参见六皇子。”
六皇子也不多话,直说:“拿三根雪参来。”
三个太医面面相觑,为首的太医迟疑片刻后说:“回六皇子……皇上有旨,这些雪参都留给太后调养之用,各宮都不可支取。”
“我自会去和皇祖母说,不会为难你们。”
太医还跪着不动,心里犹豫,皇上的旨意怎么说也比皇子大。
慕从锦晃了晃自己金缕鞋上圆嘟嘟的小元宝,淡淡道:“还是要我半夜三更请了母后来跟你们说?”
太医忙俯下身子:“微臣不敢。”
传闻六皇子性格孤僻,在宫里时便只呆在自己宫里,不知今天怎么突然来太医院,还是在半夜的时候。
待六皇子走了,几位太医才松了口气,重新站起来,为首的太医摸摸自己额头,竟出了一层冷汗。都说六皇子一点都不像皇上,所以不被皇上所喜,但瞧着小小年纪眉宇间就有股威严劲儿,倒有点先帝当年的风采。
秀喜思虑也周全,自己快马加鞭往回赶的同时又派了人往长公主府去,省得嘉裕长公主白跑一趟。
一家人全身心都系在谢二爷的生死上,倒也没人多想,秀喜一回来就马上好几个丫鬟小心接过雪参拿去煎煮。
谢二爷服下雪参,元气果然恢复不少,虽还没有苏醒,口中已经哼出几声呢喃。
“这口气吊回来,那便好了,老太君放心吧。”孟二娘放下药碗,向谢老太君说道。
谢老太君喜得当场就赏了秀喜两个大银锭子。
“要说功劳最大的,还得是表小姐。”
钱珞瑾正挤在谢二爷床边看他均匀起伏的呼吸,话题突然转到她身上,心里一紧,她就想做一辈子傻白甜,锋芒什么的她才不想有呢,马上露出她那副惯用的傻不拉几的商用表情:“有功劳也是六皇子的功劳,他一直说二舅舅是他的半个师父,要是二舅舅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找他,我就是想起他的话罢了,外祖母,也赏六皇子两个大银锭子吧?”
谢老太君嗤笑:“傻孩子,六皇子哪里会缺银锭子,再说更不能用‘赏’字,那得叫‘贡’。”
谢夫人也被逗了:“到底是小孩,都不知该说她懂事还是不懂事,不过有心替六皇子要谢礼,也不枉六皇子跟你的亲厚。”
“六皇子……还真看不出来如此重情重义。”
“是二爷的造化,也是我们家的造化。”
成功把话题引到慕从锦身上,珞瑾松了口气,才不管慕从锦怎么脱身呢。
虽然这次有惊无险,免了被辇出府的罪过,谢老太君还是把谢二爷身边的丫鬟全都训了一遍,只会一味地顺着谢二爷胡闹,大雪天他说出去就出去?
钱珞瑾像个肉球一样趴在谢二爷床边:“二舅舅都多大了还挨祖母教训,羞羞~”
对着外甥女,谢二爷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被你笑话,二舅舅才是真的羞了。”
为了让谢二爷早日康复,镇国公府请了三清观的东流道长来给谢二爷祈福。
小小的道童穿着观主的八卦衣服大摇大摆地迈进镇国公府,没办法,谁让人家出身高,就算修道也要拼爹妈。
身为三清观观主,东流在迷信的都中贵妇圈自然占有一席之地,不管多显赫的家世对他都要恭恭敬敬。
珞瑾见到东流总有点发虚,贿赂修仙之人总是挺羞耻的,虽然对方很无耻地收下了。
东流刚入三清观不久,已经把一应法事都学的有模有样,事关收入的问题怎能马虎,三清观最大的财政来源就是这些贵族们请法事的供钱。
谢二爷是古代难得的唯物主义者,不过为了谢老太君心安,他还是很配合。
没人注意的时候,东流朝钱珞瑾伸手比了一个五。
“啊?”钱珞瑾满脸迷茫。
“你欠我的五十两该还了。”
珞瑾想起上次威国公出殡时,东流曾说一滴符水五十两,这不公平,别人为什么是免费的,只管她要钱!
东流肉嘟嘟的脸蛋一脸无辜:“只有你在我手里有把柄。”
珞瑾扯了扯手绢,对秀喜说:“回我屋里拿五十两银子过来。”她屈服了,虽然她在卫陵是县中一霸,在都中,珞瑾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在孟二娘精心照料下,谢二爷的病情稳定恢复着,到春节前夕已经好的差不多,镇国公府总算能过个安稳年。
临过节的前几天,珞瑾就亲笔写信给远在卫陵的钱老爷和钱夫人写信问安,其实她在都中玩的可开心了,信中却要不断倾诉对家中二老的思念之情,穿越前她就是满嘴跑火车的销售小公主,这种场面事儿她最会做了。
今年春节,按谢老太君的意思要大办,给谢二爷冲喜。
整个镇国公府都重新漆刷了一遍,连府邸附近的街道都挂满了大红灯笼。厨房又进了几只新猪备用,把谢谡元高兴坏了,他可算又找到新的对手。
谢梦华已经很有半个女主人的样子,帮着谢夫人指挥下人洒扫,谢梦瑶则亲手绣了新的荷包给谢老太君和谢夫人。
毫无才能的钱珞瑾以为谢梦曦会陪着她,没想到谢梦曦也有一技之长,和谢二爷两个一起攥写春联。几个孩子里反倒只有珞瑾无所事事,虽然谢谡元也只是忙着和新来的猪较量身手,好歹也有目标了吧。
无聊的珞瑾就想念慕从锦,可慕从锦不知在宫里忙什么,最近都没来镇国公府。
一个皇帝有那么多儿子,慕从锦肯定也要趁着过节好好表现一番争宠,珞瑾能理解……但是慕从锦嫌烦就把花逸文打发来缠着她算怎么回事?
自从在慕从锦那里学会了五子棋,花逸文就沉迷了,但慕从锦最近都不得闲,其他人又都不会下这种棋,花逸文只好来找珞瑾。
“大外甥女,来陪表舅下棋。”
每当花逸文这么说话,钱珞瑾都有种从雪地里滚两个雪球糊花逸文脸上的冲动。
要是慕从锦在,一定有办法把缠人的熊孩子都支走,钱珞瑾心里想着。
依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扎了这么深的根。
慕从锦很给面子,趁过节给镇国公府的孩子都赏了东西,给其他人的都是寻常的金银之物,只有赏给钱珞瑾的是个活物。
慕从锦赏珞瑾的是一匹外夷进贡的汗血宝马,因慕从锦最近功课表现好,皇上一高兴就赏给了慕从锦,慕从锦当场就觉得这样的好东西一定要给珞瑾也长长见识,马上派人牵到镇国公府。
珞瑾看见这匹“宝马”笑得都岔气了,神兽啊神兽,果然走到哪里都拉风,可羊驼分明是羊,怎么能说人家是马。
珞瑾抱着羊驼的脖子不松手:“笑死我了,你们皇宫里果然稀罕东西多。”
“宫里御马厮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养,我想着还不如给你,你都比他们懂。”
两个人一起看着高傲吃草的羊驼,脸上都露出极富内涵的笑容。
秀喜和福鲤都看傻了,两个古代人怎么想不明白一匹汗血宝马有什么好笑的?虽然这马是长得奇怪点,可也不至于到好笑吧?
福鲤小声对秀喜说:“我从小伺候六殿下长大的,怎么你家小姐比我还了解六殿下似的?”
秀喜也一头雾水:“我还不是一样,我也是伺候我家小姐长大的呀,就想不明白小姐在笑什么!”
珞瑾给这匹羊驼起名叫韩梅梅,跟慕从锦抱怨:“外夷也够小气,哪有送动物就送一只的?还少只李雷来配它。”
“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再给你只李雷,你又会说少只吉姆。”
珞瑾吐吐舌头,心满意足地摸着羊驼柔软厚重的卷毛。
珞瑾不知道慕从锦得到这只羊驼的过程多不容易,宫里的皇子可不是只会养尊处优,尤其是最近皇上暴露了自己身体渐虚的情况,各个皇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慕从锦当然没有夺嫡的打算,他就想糊弄到长大封王,可慕从锦他亲哥三皇子不干了,皇上偏心二皇子偏心得厉害,给了三皇子很大压力,得有个左膀右臂帮他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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