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你知道吧,我接受不了你骗我这个,你不能骗我说……你爱我。你骗我说,你不会再离开,我可以一直等你,等到你回来;你要是骗了我说,你爱我,我就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你不能给了我这个我最想要的东西,又突然把它收走。你这样做的话……我会死掉的。”
最后一点犹疑,最后一点脆弱,全部的全部,全都放在她面前。
他是一个伸出小拇指,想要和她拉钩的小孩子。他在向她要一个无形的印章,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但是,只要她肯给,他就死命地信,永永远远地信。
“我不骗你。”
“兰戎,我爱你。”
印章盖好了。
它稳固地盖在兰戎的心上,与花知婉的心上。
张牙舞爪的“触手”以肉眼可以看得到的速度缩小变细,再无法支撑她的身体。
疾驰而过的风拂过耳际、扬起黑发,花知婉从半空中落下。
——怕蛇、恐高,胆小鬼里的中坚分子这回却一点也不害怕。
电脑,代表着对异世界的支配权、代表着她与家庭朋友的联系,代表着她的保护罩。这个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坏了,花知婉理应歇斯底里,但她没有。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新的联系、新的防护罩,她的心中所爱。
——她知道,摔下去也没有关系,他会稳稳地接住她的。
——他总会,护着她,当她有危险时,伸出双臂。
黑发与白发纠缠在一起……
灰色衣衫和湿掉的薄衫堆作一团……
兰戎用脑袋蹭着怀里的人,细细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抓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地舔。
他似乎对于忠犬这个词有些误解,乃至于他兴奋起来会很像一只狗,但只是纯粹的像狗。
“你他妈香得我好想把你吞了……”
花知婉直勾勾地注视着气味越发馥郁的小兰花。
“不过,对我的诱惑力越大,是不是越代表了,你伤得很严重?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们先处理一下伤口啊?你先给我看一看你的……唔唔。”
啰啰嗦嗦的嘴被狗堵上了。
不甘心被单方面压制的人想要反抗,哼哼几声却也没有力气推了。
她以前念他念个没完的时候,他就特别特别想这么做,今天终于可以实践了。——啊,得做个笔记!这个办法,果然很好用!
“婉婉又说脏话,我得罚你咯。”
他贴着她的唇小声说,末了还像模像样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妈了个……你反了你?!
——咳咳咳,不过怎么个罚法啊?
花知婉在心里爆粗,继湿身和触手之后,难道来了野外play和浴血奋战?
——咳咳咳,不是吧?玩这么high?!
感情升温快也不是这么个快法吧?这热得简直要把壶都给烧飞了。
别说现实世界了,小说世界她也没用过这种写法。情节的高.潮点这么密集,读者会被养成性冷淡的!
☆、第 74 章 你听说过幸福吗
宁柔已经后悔了。
长时间接触到过量水汽的皮肤仿佛能搓出渣的橘子皮,窄窄的空间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花知婉过不去,如果她安安分分地和曲暮酒结婚的话,现在就不会呆在这个地方了。
四四方方的墙壁,来自外界的昏暗烛火,永远的黑夜使她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水牢没有设置门锁,因为没有必要。——进来的人,再也不会被放出去了。
之前兰戎对电脑的功能还没有了解透彻,看她有利用价值,他还留着她一条命,叫人给她送饭。
现在她和花知婉见面,估计已经彻底惹怒了他……
又饿又渴,偏偏又没法睡着,宁柔揉着自己的腹部,无比怀念从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
至于花知婉走前跟她说的那句“你会没事的”,她压根就没有相信。
宁柔和花知婉的接触不多,穿越之前也不过是看过她的小说。而“花枝丸”这个大大,常常说自己要加更、日更,十次有八次都是跑票的,可见她说出口的话是多么不靠谱。
看她那副把兰戎宠上天还不自知的模样,再看看兰戎在她面前惊悚的装乖样,这两个人根本是一条心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动动手指把自己杀了……
宁柔越想就越感到绝望。
当初逃婚随兰戎来这,她是觊觎着电脑的;可是,如今想来,没有电脑、没法穿越回去,好好地和曲暮酒过日子不也挺好的吗。身为宁家大小姐,她要什么有什么,一点苦都不用受的。
不知道自己逃婚后,曲暮酒怎么样了。
他那么好面子的人要是沦为了全江湖的笑柄,肯定要怪罪死她的。
“嘎吱——”
玄黑色的鞋底踏上头顶的铁栅。
——是谁来了?
宁柔警惕地把自己缩起来。
在黑暗中,她悄悄抬头注视着来人的方向。
“对,就是你脚下这间,把药粉倒下去就能融了铁栏。”
外头有人出声提醒了一句,声音不远不近,仿佛是外头在帮忙望风。
这声音是……阴狗?
那头顶的人是谁?
男人从怀中掏出药瓶,因着俯身的动作,他的脸从斗篷下露了出来。
俊逸的面容比起他们上一次见面消瘦了许多。那时他一身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喜气洋洋地笑着。
不仅是面容,就连当时那股子意气奋发的劲儿也早已在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曲……”
宁柔吸了吸鼻子,想叫他的名字,声音卡了一下,眼泪就先流了出来。
丢开皱巴巴的棉被,她迫不及待地往铁栅那边伸手。
“等会儿过来,倒下去的粉会伤到你。”
男人沉声提醒了一句,熟悉的冷清声线在此刻听来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她赶紧老实地站远了一步,在原地静静看他。
——在牢里的日子,她仔细想过说服兰戎放她走的说辞、想过找花知婉帮忙的说辞,想过自救……她想起曲暮酒的时候,倒不是特别的多。
——如今魔教势力遮天蔽日,正道人人自危,没落的天辰教救不了她、只有钱多却缺乏能人的宁家救不了她,大家躲魔教就像老鼠遇到了猫。所以,指望曲暮酒前来救她,简直是天方夜谭……可他居然真的来了,只身来了。
“曲暮酒,你想清楚,救我出去说不定会给你教带来杀身之祸。”
宁柔抚着胀痛的脑袋,冷静地说道。
她当然想离开这,她不离开是会死的。按照她一贯奉行的自私利己,她不应该在这个关头假装自己是个心怀世人的圣母。但她就是,忽然有点被感动了,于是忍不住为曲暮酒考虑了一下。
男人没有停下拆除铁栏的动作,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虽然没有礼成,但我心里已经把你娶回家了。”
终于,药粉融出了一个可以勉强供人通行的窟窿。
曲暮酒从上面跳下来,抱起了红了眼眶的宁柔。
她把臭烘烘的自己往他宽大的斗篷里拱,安安分分地等待他带着自己脱离囚牢。
——他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她了?
——她记得,曲暮酒有洁癖的啊。
外头的天刚刚亮,空气舒适清新。
有一辆华贵的马车等在山脚,自家的车夫冲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宁柔掀开帘子,和曲暮酒一起坐了进去。
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绫罗绸缎布置的马车,应有尽有的水果糕点,价格不菲的熏香。
车上有两只自家的狗狗,一见她就开始摇尾巴。她家狗和曲暮酒家的狗相处得可比他们俩省心多了,在一起以后生了好几窝的狗崽子。
宁柔在软垫上坐定,摸了摸怀中年老的狗,心情瞬间地平静了下来。
“那个阴狗怎么会帮你救我呢?我记得,你的武功是被他废的,我可是一直把他视为仇敌的啊!”
她不太了解现在的状况,但她知道为了自己的成功脱险曲暮酒必是要付出代价的。很明显,他瞒着她做了某些交易。
曲暮酒往把糕点盒递给宁柔,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别管这个。”
见她不依不饶,还想继续问,他的脸色又冷淡了几分。
“宁柔,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当初怎么求你嫁我,都拖着不肯嫁;最后嫁我也嫁得不甘心,婚礼上头也不回地跟人跑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你看不起我,没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向你证明的,我不是废物。”
这番话,听得宁柔胆战心惊。
她直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想要劝劝曲暮酒,又不太知道要怎么说。
他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
花知婉最后,确实像兰戎承诺的那样,在她表白之后顺利地“尝到”了她肖想已久的手指。
“你回答一下,你怎么个爱我,你只要回答了,手指就给你舔。”
——这句话没毛病,但是某处的主语和谓语,主动和被动位置,需要视情况稍稍变换一下。
身体里像含了一块坚冰,它的温度太凉了,凉得她忍不住地蜷起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