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海在旁边听了会儿,插话道:“砌灶头的活,我也会,一天能做好,不要工钱,管饭管饱就成。”
白棠暗暗笑,这一句说的,比她教会的还好,再加上江大海那副天生憨厚相,叫人不相信都难。
“几位婶儿都是明白人,想必都知道孙猴到底为什么要同白家过不去了?”
那几个都纷纷点头,不就是,孙猴在白圩村做泥瓦匠的活计,那是独一份,才漫天要价。
本来就是觉得有些贵,可别人家出的也是一样的价格,谁也不好多说话。
如今来了一个身强力壮的泥瓦匠,一个人管三个人的活,说是只要管饭不要工钱。
孙猴是想把外头来的这个赶出去,所以才故意针对白家,还编造出了谎话,说白家要破院开地。
本来就是白家的地,人家爱开不开!
保长都没出来说半个不字,凭什么孙猴要出来说。
他算哪根葱,算哪颗蒜!
“我们都知道了,这个孙猴真是坏心眼,白家姑子不用担心,今天是我们几个上了他的当,替他白跑了一次腿,当了回恶人。”
“不是,不是,在我心里头,婶子都是自家的婶子,都是孙猴使坏。”
“对,对,都是他使坏。”
“还当着我们的面打了胡氏。”
“我去喊老铁来,他媳妇被人欺负了,让他来和孙猴评评理。”
果真有一个起劲的很,直接朝着胡氏的家去了。
另两个还留下来,齐声安慰白棠。
“白家姑子都说了,把我们当自家婶子,有你这句话,我们也要替你做个主。”
白棠连忙点头道:“婶子们疼我,我心里头都明白。”
三两句话,把这几个都先哄好,哄顺心了,等会儿还要她们帮着说话,做个人证。
胡氏已经把孙猴的脸,挠得像花猫一样,心里头解了气,一抬眼见自家得老铁听到传话,飞奔而来,顿时底气更足了。
从地上一股脑儿爬起来,还想补上两脚,毕竟有点心虚,不敢下狠手。
白棠本来也没想针对胡氏,就当没看出从一开始,胡氏就是同孙猴一伙儿的。
胡氏自己避了嫌,又闹出这么一场,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白棠决定这一回饶过她,让她心里头虚着,以后最好见一次避让一次,远远的就躲开才好。
以后等于手里捏了胡氏的老底,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
孙猴彻底成了众矢之的,那些婆娘七嘴八舌要指责他的时候,李保长适时出现了。
老铁第一次冲上前去:“保长,孙猴当着人面打我媳妇,你还管不管了!”
“我们都看见了,就是他打的,那一巴掌响的,从村口到村尾都听到了。”
李保长心里头有数,知道是怎么回事,装模作样听几个人都说完了。
孙猴心里那个气,你们几个都长眼睛了,都看见他打了胡氏,怎么就看不见胡氏把他抓挠得不像样。
胡氏这个贱货,不但出卖他,还敢动手,回头他要是不治她,就不姓孙。
但是当着保长的面,孙猴不敢动气,这么多人都指着他鼻子。
他明明知道,是白家那个丫头捣的鬼,但是到了这会儿,也没想出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白棠隔着几个人,见他眼珠子乱转,很清楚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孙猴,我做了什么,以你的智商,恐怕很难同你解释了。
“孙有成,老铁家的胡氏,是你打的不是!”
也就李保长还记得孙猴的大名,“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
“是我打的,她乱说话,我心里头气,就没忍住。”
“你气什么?”李保长明知故问道。
“他躲在树后头,是胡氏把他揪出来的,他想给白家姑子穿小鞋。”
有人在旁边嚷开了,孙猴还想瞪那个人,被李保长直接给瞪了回去。
“这么会生事,非但打了人,还跑白家来闹事,白岩摔断了腿,同村的不相帮一把,还落井下石,孙有成,你这是人干的事?”
“保长,你别听这么婆娘胡说八道。”
“她们怎么胡说八道了,说的清清楚楚,白家姑子也在,人证齐全,你最好想想后果,要不要把全村的都召集起来,让大伙儿说清楚,该怎么处置?”
李保长已经把话说得很严重,虽然不是犯罪,但是要把全村的人都召集起来,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孙猴顿时乱了阵脚,想要放软求饶:“保长,这么点小事,还用召集全村的人。”
“怎么是小事了,我媳妇都让你扇耳光了。”老铁在旁边不服气的叫道。
两口子的嗓门都大,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97.第97章 :唾沫淹死
“我是打了胡氏,可是打都打了,她还还手了,保长你看看我,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孙猴恨不得衣服都给扒下来,让那些长指甲留下的印,彻底让大伙儿看个清楚明白的。
“她还手的性质还不一样,你是动手打人,她那是自我防卫,再说了,扇耳光和指甲抓几把,能是一码事吗?”
李保长来的时候,心里头还咯噔了一声。
白家的地契是他相帮着弄来的,当时就知道村子里必然会生事。
没想到,动工第一天,就说打起来了。
他就听了一句,连饭都没吃完,推了碗站起来问:“谁打起来了?”
说的是,有人在白家门口生事打架,耳光打得啪啪响,一里地外都听见了。
罗氏比他还急,拼命使眼色,让他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急匆匆的跑过来一看。
好家伙,白家一点事儿没有,胡氏和孙猴两个窝里反,狗咬狗,咬落了一地毛。
再去看白棠娇怯怯的小模样,那些长舌的婆娘非但没数落白家,反而围着她身边,各种安慰。
李保长放下了心,就说呢,这个姑子胆子大,性子辣,怎么会不是区区一个孙猴的对手。
都不用他出面,已经是一边倒的局面了。
孙猴啊孙猴,你真是看错了人,以为白家是一颗好捏的柿子,结果把自己都给赔在里头了。
李保长乐得做现成的,板着脸问道:“孙有成,这事情,你看着给怎么办?”
孙猴知道,既然保长都来了,不可能一句话给扯平了。
“保长,我是不该打胡氏,要不,我陪一只鸡给她压压惊?”
“一只怎么够!”胡氏直着脖子嚷道。
“一只怎么不够,一巴掌换一只鸡还不够,你也撒泡尿照照你的老脸。”
老铁关键时候,把胡氏往背后一推:“要么,你也让我扇一巴掌,那只鸡也不要了。”
孙猴往后连退了两步:“这,保长不是才说了,同村不能动手吗!”
“还不是你先动的手!”老铁吼道。
“那就赔一只能下蛋的母鸡,两家就算扯平了。”李保长从中调和。
他一开口,两边都不敢再做计较,很勉强的答应了。
“胡氏的事情是解决了,那白家的呢,你煽动村子里的,到白家来使坏,仗着白岩不能出来,欺负白家闺女,要是不惩戒,不足以平大伙儿的心。”
孙猴对着胡氏的时候,还有点心不服。
可是,白家的事情,的确是个没影子的胡诌,他就是怕白家的后院做成了,那个大块头没准就能在白圩村站住脚跟。
同行竞争,白圩村统共那么点活,再来一个,还不就是一个鱼死网破的。
孙猴本来想先下手为强,把白家的这摊子事情,搅黄了。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给胡氏赔了一只下蛋的鸡,白家这边闹得更难看。
李保长嘴巴一张,孙猴是听出来了,保长的一颗心是偏的,往哪儿偏,他不敢说,反正不是偏向他。
自甘倒霉呗,谁让他想动白家来着。
“保长,你开口给个数,我绝对不还价。”
“保长,我有句话想说。”
白棠在旁边看白戏看差不多,既然李保长来了,她说话也方便点。
孙猴这一出,来得比她想得都快,来一场也好,比以后提心吊胆的更省事。
闹过这一次,白家的后院算是成了定数,没有人敢在保长发过话后,再来自讨没趣。
“白家姑子有话要说。”
“保长,先听她开口说说,要什么。”
“孙猴不是个东西,欺负人家半大的姑子。”
李保长轻咳一声道:“白家姑子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了,只要能力所及,我这个做保长的总给你做主了。”
孙猴暗暗啐了一口,要是白家来个狮子大开口,要三两五两银子的,难道还能砸锅卖铁,再吹锣打鼓的送来不成不成。
反正只要说到钱,他一定是不肯应的。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白家这个小贱人,要是敢提一个钱字,他和白家没完。
先是找了外头人来拆他的台,又鼓吹着胡氏同他翻脸,小小年纪就那么歹毒!
孙猴本来好想偷偷瞪白棠一眼,吓唬吓唬,没想到,白棠也正在看着他。
白棠虽然还没有及笄,身量却秀丽颀长,两人要是并肩站,还比孙猴高了半头。
孙猴心里头那些鬼主意,她不用扳手指,都能猜得透透的。
三两五两的银子,不是她吹牛皮,还真的就没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