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拿了俩个铜钱做垫子,上面用碎布垫高,选了差不多长短的三根,固定住。
“大姐,你做的是什么?”阿悦好奇的问。
“毽子。”
到底是雪锦鸡的羽毛,踢起来毛茸茸的,更加给力。
白棠踢了几下,阿悦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就是踢得不熟练,两三下就掉了。
石娃拿着另一个,每次只会踢一下,边捡边笑,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意儿。
徐氏听到笑声,寻过来。
“这个我以前见人踢过,不过要大公鸡的尾巴毛才好看,也踢得起来。”
“那么说,娘也会踢,娘教我。”阿悦献宝似的,把毽子塞过来。
徐氏笑着说踢不好,姐妹俩不依不饶的,她只能接过来,先在手里掂了掂。
白棠一眼就看出娘亲是个踢毽子的好手。
果然,徐氏将毽子一抛,每一下都踢得力道正好,不高不低,不轻不重。
阿悦拍着手数数,毽子像是长了眼睛,每次都能准确的找到徐氏的鞋帮,欢快的上下飞舞。
“六十四,六十五,六十六……”阿悦越数越来劲。
白棠看着娘亲一脸的好笑容,双颊微微发红,简直就像个活泼的姑娘家。
“不行了,不行了。”徐氏反腿踢了两下花式,凑到一百个,把毽子一收,弯腰直喘气。
“娘好厉害啊!”阿悦眼睛都看直了,“最后那两下,娘一定要教我。”
那两下花式,需要翻飞转身,那个要用到巧劲,白棠也是不会的。
徐氏双手把两个小的一牵:“还是没嫁给你爹的时候贪玩学的,好些年了。”
做毽子要公鸡毛,如今整个村子也就保长家有只会打鸣的公鸡,毛色也不好看,就算做出来毽子也不会好看。
阿悦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摸毽子毛,然后眼睛亮亮的看着白棠。
白棠把毽子收起来:“阿悦,暂时别拿出去,让村子里的其他人看到。”
鸡毛没关系,两只雪锦鸡就不简单了。
哪怕这地方民风朴实,毕竟也有心眼特别多的。
平日里,碍着家里有爹这个主心骨,没人敢出手,如今爹受了重伤,就一点都不能马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白家是禁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了。
徐氏脸上才起得红晕,慢慢退减下去。
“大姐儿,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母女俩没有进屋,很有默契的走到墙角。
白棠等着娘先开口。
“大姐儿,三天了,家里头的钱还是不够。”
徐氏开门见山道:“这些事儿本来不应该让没出嫁的姑子来担心,可是也只有娘俩能使把劲了。”
“娘,我的床底下还有点钱。”
“你带回来十两银子,那支簪子能抵一两多点,家里给你爹看腿多少又花了些,总是不够的。”
上次躲过一劫,是明哥一时心软,好事不能成双。
白棠想起藏着的那支灵芝,家里已经有了那一对雪锦鸡,再好的也只能留一样。
“娘,明天我一早就去镇上,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43.第43章 :冤大头
白棠一早起来,没想到阿悦起得更早,把玉米粒都拨好,抓两把在鸡窝前的小盆里,又重新换了清水。
“小白,你先吃,你要孵蛋,体力活,可一定要多吃点。”
阿悦很同情的看看公的那只:”大白,大姐说要先饿着你,你别怪我狠心,只要大姐一松口,我都准备好的,立马给你加玉米。”
白棠在一旁笑着看她,已经连名字都取好了,就是最简单的大白小白,以后真的孵出两只小的,就是小小白。
总比石娃白鸡鸡长,白鸡鸡短的要顺耳。
昨晚上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别扭。
“大姐,我把红薯粥煮好了,你先吃。”
阿悦听到脚步声就分辨出来是谁,转过头来,两只羊角辫,一脸的好笑容。
白棠记得,以前家里虽然不算富庶,也不至于每顿都是红薯,清汤寡水,没点油水。
要说白棠本来对灵芝还有些不舍,这会儿眼睛里只剩下阿悦的笑容。
她是长姐,又要上山,每顿管饱是必须的,石娃是小弟弟,娘毕竟多疼着些,阿悦夹在中间最是吃亏。
可是除了那一次说让牙婆带走抵债,阿悦从来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句。
这个孩子天生太识趣,懂事的让人心疼。
白棠走过去摸摸阿悦的刘海,营养不好,头发黄黄的。
“等我出门,你把大白嘴上的布条解开,小心它啄人,喂饱它。”
“为什么不是这会儿?”阿悦抬头问道。
“它被绑了一整晚,饿了一整晚,但凡有些山里带出来的灵气,一定最恨我,我不在跟前,你放了它,以后它就和你最亲。”
白棠又关照,系住脚杆子的绳子放多长,别让它去窝里踩到蛋,也别刨坏了后院种的草药。
阿悦一点不嫌她说的细,每个字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将她送到院门前。
“大姐,你早些回来。”阿悦突然来了一句。
白棠轻轻嗯了一声,她知道,阿悦心里头没底,害怕。
这么好的妹妹,她怎么忍心让阿悦受到一点儿伤害。
白棠背着的东西不重,脚步很是轻快。
白家在村子中间位置,白棠一走出来,怔了怔,今天白圩村好生热闹,好些人都站在家门口。
她向来不参与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集体活动,走过胡氏身边,胡氏眼珠子一转,刚想要迎上来,被老铁叔一把扯到后面去。
老铁叔是个老实人,白棠只当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保长家的罗氏,却从后面喊住了她:”白家姑子,这是又要去镇上了?”
“罗婶儿,去买点家里要用的。”白棠不想生事,指了指背后的竹筐。
罗氏还真是不客气,走到她身边往竹筐里头张望,嘴里还念叨着:”不是说,才挣了大钱,又急着要往外头跑了?”
白棠的脸一下子愁苦起来,与这些长舌的妇人辩解,不如用另一个更有效的法子,上前小半步,双手抓住了罗氏的胳膊。
罗氏以为她会避着让开,没想到还紧贴上来了。
“罗婶儿,你是知道我家的困境,讨债的都堵着我家的门,每天晚上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着,饭都咽不下,如今吃了上顿都没下顿了。”
罗氏看着她眼泪汪汪的,反应不过来了。
“罗婶儿,谁不知道你们保长家手头富裕,我爹没那个脸来开口,我知道罗婶儿心好人善,今天当着乡里乡亲的面,不如我来张这个口。”
罗氏已经想到白棠接下去会说什么,脸色涨的猪肝颜色,白家的困境,她听家里的那个说过,十几,二十两银子,哪个肯沾手。
那天,保长喝多了两口,还叹口气说,没准白家要把小女儿卖了抵债,到底住在一起这许多年,看着那个小丫头呱呱落地,倒是有些不忍。
罗氏生怕他心软要去借钱,借出去的钱,多半就是打了水漂,谁愿意!
当心哭着嚎着,拉扯住自家男人的耳朵,要他满口答应,绝对不沾白家的这摊子烂浑水。
没想到,今天的架势像是自己贴上去,要给白家做冤大头了。
“我怎么给忘了,家里灶上还煮着黄豆,煮豆子最容易溢出来,到时候收拾起来可是麻烦,我这记性真是……”罗氏用力要把白棠的手给掰开。
白棠不肯轻易放过她,心里头憋着笑,别说是罗氏这副德性,就是主动说要借钱的,她还不肯轻易答应。
就像她对石永言说的那几句诚恳的话,借谁不是借,与其将债越欠越多,多赔了几份的人情债,还不如自己想办法,都还清了才好。
但是,罗氏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来挑事,她就是要给点教训!
“白家姑子好大的手劲,我才同你说了两句话,灶头上要生火了。”
“罗婶儿,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罗氏就怕她当真说出来,好歹他家是保长,不能直接回绝,到时候,万一那个死心眼的男人答应了,十多两银子,白花花的就给出去了。
“别说了,我这头晕得很,怕是昨晚受了寒,要回去歇息,歇息。”
“等我把话说完。”
旁边那些人,见两个在那里拉拉扯扯都过来看热闹。
罗氏愈发的紧张,看得人越多,到时候落下的口实也越多。
当下顾不得羞臊,用另一只手捂住肚子,大声喊起来:”哎哟,哎哟,我的肚子怎么又疼了,哎哟,莫不是吃坏了东西。”
“罗婶儿,你到底哪里得了病,又是受了寒,又是肚子痛的,不如我去镇上给你寻个大夫来。”
罗氏一听,这个死丫头,别真的去镇上找个大夫过来,又是出诊,又是赶路,张口就是银子钱。
赶紧连连摆手:”不用大夫,不用大夫,我回去躺一躺就好。”
“要么,我扶罗婶儿回去,遇上保长,我也好说话。”
罗氏总算是把胳膊给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逃得比老兔子都快。
村里头看热闹的,都是心知肚明,冲着罗氏背影指指点点,她平时不肯吃一点儿亏的,今天也是顾不得了。
☆、44.第44章 :查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