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家丑不能外扬,说到底,还是白府的二夫人在从中使绊子,想给她穿小鞋。
要是这边闹大了,事实真相难免就会流露出去。
白棠知道老夫人的心,很不喜欢家里头的这些鸡毛蒜皮,被外头人念叨。
所以,她上次选择了给田娘子更多的银钱,直接堵上嘴,料得田娘子以后也不敢了。
用刚才老夫人的那句话来形容,这天底下的事情,如果都能用银钱来解决,那真的都不叫大事了。
菖蒲服侍着白棠穿戴起来,一边惊呼:“大姑娘,这个真好看,比三夫人上次过年时候穿的还好。”
能不好看吗,田娘子心虚的厉害,以为一条命还拿捏在她手里。
千不怕万不怕,还能不怕死。
“大姑娘,我取镜子来给你看看。”
白棠用手摸摸领子,腰头,真合身,这才是真正的量体裁衣,每一寸的功夫都到家了。
“大姑娘,腰带有些难系,要是穿好了,我进来帮忙?”
“田娘子进来便是。”
“真合身,真合身。”田娘子绕着白棠转了一圈,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姑娘肤白如雪,穿这个颜色也压得住。”
她绕到白棠身后,给菖蒲演示,腰带后面要穿两次花,翻出来后的形容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
“田娘子不说,我都没注意到,还真像。”
“这是合了大姑娘的闺名,特意做的。”
“成衣很好。”白棠说了四个字,没下话了。
田娘子还眼巴巴看着她呢:“那上次,大姑娘施针的?”
“对你的身体有益无害,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施针也是一样,疼痛忍一忍过去就都好了。”
田娘子听她说的一本正经,先信了七八分。
“你也是常年做工没有定时休息,肠胃还有肝脏都不太好,要是有空过来,我替你扎几针,好过你常年吃福生丸。”
这句话一出,田娘子算是彻底服了。
“大姑娘如何知道我在吃福生丸。”
“福生丸里头的紫苏,气味特别。”
“那其他药丸就不放紫苏?”
“你的病症在那里,不吃福生丸,还真没有其他放紫苏的药丸适合你了。”
田娘子被白棠堵得说不出其他的。
“福生丸吃着是没有害处的,不过常年吃,药效多少会减弱,你过来找我,我又不收你的诊金。”
白棠说的慢条斯理的,田娘子已经在那边应了。
“大姑娘都开了这个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要来劳烦大姑娘亲自动手了。”
白棠笑了笑:“菖蒲,把衣服换下来,那天再取出来穿。”
“那今天大姑娘不知方便吗?”
“换好了衣服再说,田娘子请外头再坐坐。”
等田娘子仔细关了门出去,菖蒲嘟着嘴道:“大姑娘就是太好心。”
“随手之劳,医者以病患为大,我要是治得她好转,以后你觉得她还能听其他人的话,来陷害我吗?”
“要是真治好了,那就是让她反过来去陷害别人,恐怕她都是肯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我只要她不来害我,就省心了。”
白棠看着铺在床铺上的衣裙,想一想又道:“菖蒲,这个一定要收好,收妥当。”
“大姑娘的意思是二夫人还会来使坏?”
“也不一定是她,我们自己小心些总是好的。”
“我明白了。”
白棠走出来,田娘子赶紧站起身:“方才看了一眼,大姑娘卧房中的窗纱是不是传说中的紫云纱?”
紫云纱是金贵,也不至于来一句传说中的。
“看大姑娘的样子,不知道如今紫云纱已经绝迹了?”
“没有了?”
“是,大姑娘精通医术,却不是我们本行中的,不知道这些。”
原来,紫云纱只有特殊的织机才能编织而出。
十年前,一场大火,将最后一部织机给烧毁了。
☆、314.第314章 :不计前嫌
至于是谁放的火,众说纷纭,也没有个真相。
本来好些达官显贵,名门望族中,有紫云纱的都放在女眷卧房之中,结果消息一传出,人人叹息。
“大姑娘的这一副足有九成新,真是难得了。”
“这种紫云纱能用多久?”
“大姑娘大概知道,好些的窗纱,一般大户人家也就一两年换过全新的了,这个经久些,也不能超过三年。”
“三年以后,风吹雨淋的,颜色就焉了,不是这样的好看了。”
“大姑娘说的是。”
“那么,就没有人想要修复出那样的织机吗?”
“有那样能耐的话,谁不想,紫云纱当年没绝迹的时候,也是十两银子一尺的价格,到了年前,但凡还是五六成新旧的,有人喊一百两银子一尺都没有地方买去。”
白棠听了田娘子的话,在心里头大概算了算。
她的卧房不小,两面带窗,分别是八扇的六扇。
好吧,还真是几千两银子的开销。
难怪田娘子都忍不住要多问几句了。
“以后你过来扎针,就说些这个给我听,我喜欢听旧闻往事的。”
“那是小事一桩,我们东家西家的跑,多少知道些趣闻轶事的。”
白棠已经让菖蒲打来洗手水,又取出鹿皮卷来。
她故意炫耀一下,本来四针足够的,给田娘子直扎了十六针,就见着她一双素手翻飞,像两只粉白蝴蝶。
一炷香后,收了所有的针,田娘子又说道:“大姑娘收放银针的这个鹿皮卷,我瞧着有些眼熟,能不能让我细瞧瞧?”
白棠本来就预备着另外打造一套齐整的,听她一说,觉得有门路,收好银针,递给她。
“鹿皮卷虽然稀少,还是能够弄到,但是大姑娘的这个看起来像是哪里不同。”
“这个鹿皮卷是别人送的,说是侵泡过各种药物,百毒不侵的。”
“大姑娘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就说看着眼熟呢,这个纹理,我曾经见过,就说什么鹿皮长这个花纹,原来是药物浸泡出来的。”
“如果还想求一样的,田娘子有没有门道?”
“大姑娘除了你手上的,还有其他哪里有这个?”
“送我的人手上有一卷大的。”
田娘子大致比了比长宽。
“差不多就是这些。”
“那么整幅制作的话,应该还留下一块大的,我替大姑娘留心就是,肯定不便宜就是了。”
“价格不论,只要一样的。”
“好的,我记下了。”
田娘子站起身,觉得一身轻:“下次大姑娘要做什么,希望不计前嫌,再来找我。”
不计前嫌四个字说的真婉转。
菖蒲在旁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你今天过来,那个就没找你?”
田娘子低下头来笑笑:“我来的时候,挺低调的,没准她不知道我今天就来了。”
也就是个没准,方氏下了本钱的事情,没可能不盯盯牢。
再说了,她又不用亲自上阵,留个丫环婆子看着,等她回来一回话都知道了。
二叔不是才说她和阿芍一起出去上香了。
赶着的都是好时间,要是老人家真缺个床头服侍的,还就不用指望她们了。
“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会给大姑娘捎信的。”
田娘子倒是挺会做人的,想想也对,白棠又不计较她做的事情,还另外搭钱给她,最关键的,还能治病。
三管齐下,没道理不心服口服的。
“特别是鹿皮卷的事儿,有劳田娘子留心了。”
白棠让菖蒲送客出去,这一趟的事儿处理的差不多,就一边陪着老夫人养病,一边等及笄礼的日子。
她还没过及笄礼,礼物倒是已经收了不少。
菖蒲给她重新做了个荷包,她没想到菖蒲的女红极好,那荷包又扎实又好看,简直就是爱不释手的。
薛婆婆送了双千层底的鞋子给她,不是那种灰扑扑的颜色,特意选的是水粉的棉布。
她套进去试试,大小正合适。
“婆婆怎么知道我的脚寸?”
“看一眼还能不知道,这个留在屋子里穿,图个舒服,出门可不许啊。”
“多谢薛婆婆。”
白棠穿着就不想脱下来,那就是一双纯棉家居鞋,脚丫子在里面都舒展开来了。
麦冬到底年纪小,做不来这些,急得团团转,最后还去找了她干娘,让干娘代劳编了根系衣服的绦子。
“颜色搭得很好。”
麦冬不禁夸,小声道:“就是请干娘动动手,材料都是大姑娘屋子里的。”
“你干娘的手真巧,烧得一手好菜,还会弄这些。”
白棠手下每一件礼物,都是用了心的,她另外封了四个打赏,里面各是一两银子,麦冬得了两份,怎么都不肯收。
“大姑娘给你的,就收下来。”菖蒲笑她没见过世面。
“我没做什么,只收干娘的这一份。”
“都已经给出了,没收回来的道理,以后要劳烦她的地方还有。”
麦冬机灵,一听知道是要两个干兄弟外出做事,笑着收了,差点说要给白棠磕个头。
白棠哪里肯,她才多大的年纪,已经要人磕头,像什么样子。
一屋子拉拉扯扯的,说笑着,天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