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到了院子前,菖蒲和麦冬一边一个候着她。
菖蒲是知道三夫人的心思,担心大姑娘吃亏,见她回来的还早,稍稍放心。
“麦冬,快去倒洗澡水。”
她已经迎了上去:“大姑娘回来了,那边可吃了什么?”
白棠一觉睡得迟,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喝几口薄粥,金盏已经过来催促了。
“吃了,吃了一肚子的火,吃了一肚子的气。”
白棠没好气的应道。
“这,这是谁让大姑娘受气了?”菖蒲的眼光往下一滑,惊呼起来。
“大姑娘,你的手是在哪里划破的,出了好多血!”
白棠将双手举起来,细细密密的小口子,至少七八条,她居然才回味过疼来。
“大姑娘,我去给你拿药,这,这到底是在哪里弄伤了,我要去回了老夫人去。”
白棠听到她说的严重,才喊道:“站住,你回来。”
“大姑娘,你别忍着委屈,老夫人会替你做主的。”
“不是别人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也肯定是有人给大姑娘受气了。”
“是,但不是白家的人,我们进去再说这些。”
白棠才跨进屋,还没坐定下来,菖蒲已经把伤药取来。
想想也是,到底是出了好多御医的,一瓶伤药又算得了什么。
菖蒲仔细的给她上药:“待会儿洗澡的时候,我来伺候大姑娘,不沾水的话,明天一早就能结疤。”
这些伤口就是看着吓人,鲜血哒哒的,其实口子很浅。
“大姑娘能说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让你受委屈了?”
白棠扑哧一声笑起来:“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就是个不长眼的,我不想和不长眼的斤斤计较。”
“真不是二夫人,三夫人?”
“还真不是。”
她们只有相互斗来斗去的本事,想要伤着她,还真没这么容易。
白棠涂好药,菖蒲服侍她洗了澡,当真一点水没沾到,又替她用最细的纱布裹好。
闹腾了一晚上,也真够累人的。
菖蒲端了一小碗鸡丝面过来:“麦冬知道大姑娘什么都没吃就走了,偷偷去那边总灶房拿的挂面,才做好的,先吃两口。”
白棠就着菖蒲的手,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得西里呼噜,完全没有形象。
吃完最后一口面,将鸡汤也喝个碗朝天。
她连话都懒得说,把自己往被子里头一塞。
菖蒲又问她要不要喝口水,她已经困得不行。
明明在白圩村的时候,每天要做更多,更累的事情。
怎么到了锦衣玉食的地方,反而精力减退了一大半。
大概是以前用的都是体力,现在用的都是脑力。
脑力工作者就是耗费大。
白棠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见着苏子澈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就这样子,和印象里的一模一样,站在她面前。
白棠想要板着脸的,对着他的目光,却板不下来。
她也有错在前,要是以前透露过三分,也不至于会走得那么突然。
她憋了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我挺想你的。”
对面的人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微微笑了,笑容栩栩动人。
“小白糖,我也想你。”
稍稍停顿片刻,又加了一句。
“很想,很想。”
白棠的眼眶顿时热热的,她没有想要哭的,这也不是什么动人的话好不好!
她这个没出息的性子!她就是个没出息的丫头!
相逢对面不相识,这,这都算什么事儿。
白棠在睡梦中,都恨得牙齿痒痒,真想扑上去,咬他两口。
就这么纠缠着睡了一晚,起身的时候,吓了菖蒲一大跳。
“大姑娘,你眼睛肿的像桃儿一样。”
她想着昨晚,白棠被三夫人喊去,回来就一脸的闷闷不乐,别是真的在那边受了委屈。
三夫人的手段一向厉害,大姑娘才回到白府,唯一真心疼惜的也只剩下祖母了。
菖蒲觉得不妥,等着白棠去过灵堂拜祭,她轻声提醒道:“要不要去老夫人那里看看?”
白棠没有拒绝,去看自家的祖母,本就是天经地义。
若非丧事在身,每天都应该去才是。
走到半路,白棠又问,那天三夫人让麦冬跪在院门口,说了什么没有?
“三夫人过来,见大姑娘不在,我又不在,想必是去了哪里,麦冬却一问三不知,她才恼了。”
“我们去四叔那里,你没有告诉麦冬?”
“她就是个烧火的,我让她看紧门户,哪里还说的那么周全。”
白棠笑了笑,她手边就是从白圩村带来的银子值钱,哪里还需要看门户?
“大姑娘,老夫人给你送来的那一箱子医术,都是大爷当年留下的,我虽然不懂医,也听闻二爷向老夫人索要了几次,老夫人都没有舍得给。”
昨晚上,白棠是听大家说起,说到白旗万,九岁成医,是连皇上都知其名的神童。
如果是他留下来的手札,那么想来是很珍贵的。
白旗里在宫中任御医,宫中可远远不止他一个御医。
想要有些独到的本事,自然是很需要这些手札。
可惜,老夫人留着,只给了白棠一个人。
白棠明白了菖蒲的意思,她如今住的这个小院子里,处处是宝。
必须要看紧门户,才能以防有人垂涎。
她没想到的是在白圩村,她刻意抬高了后院的围墙,是为了防着徐起这样的小人。
到了圣手白家,依然要步步为营,处处防范。
你说,做人怎么就这么难,这么累!
她暗暗叹了口气,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门前。
白府前后的地形图,她已经全部画好了,就贴在她的桌面上头,每天看一遍,保证不迷路。
还没一步跨进去呢,里头传来老夫人一声怒喝:“你们都给我跪下!”
☆、209.第209章 :现成话(原铨打赏加更)
这一声喊的真是气势十足,别说是菖蒲了,连白棠都愣在那里。
看样子,她来的不是时候。
老夫人在里头教训人呢?
白棠本来想着悄悄看一眼,老夫人到底喊谁跪下的,结果不知道哪个眼睛尖的丫环,居然看到了她。
“大姑娘来了。”
这一声喊得太是时候了,白棠想走都走不脱,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好家伙,二叔,三叔,一边一个跪在老夫人面前。
她瞧见了不该瞧的场面,又是晚辈,没有叔叔们都跪着,她站着的道理。
所以,只能慢吞吞的也跟着跪在了后面。
“阿棠,我又没喊你跪,你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老夫人气得不轻,幸好看到大孙女,稍许好了些。
三叔飞快的转头看了白棠一眼,意思是喊她千万留下,让老夫人消消气。
白棠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来,看着屋中的情景,她又不笨,已经猜到了原因。
这是昨晚的事情暴露了,老夫人动气了。
“我在你们父亲过世之前就说过,白家在荀陵郡安分守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结果呢!”
“母亲,那位贵人,是替父亲送葬那一天,也是无意中相遇的。”
“母亲,我已经劝过三弟,说这位贵人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过于亲近。”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了,又相互对瞪了一眼。
“荀陵郡的三大家族,虽然向来不太和睦,却因为盘根错节的关系,谁也动不得谁,所以才能相安无事。”
“柳家明明已经动了。”白旗山不服气的梗着脖子说道。
“柳家动,白家可以不动。”
“母亲,我也是为了白家,这位贵人虽说是被驱逐到荀陵郡,但是身份高贵,只要他稍许一点点的偏护,白家以后就能够凌驾在另外两家之上。”
“如果因此而得罪了皇上,你又怎么说!”白旗里不服气的反驳道。
“你不就去了天都城,做了个小小的御医,成天把皇上挂在嘴上,白家在先帝在世时,比眼前的光景要好了多少,你自己心里都明白。”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的能力不够,才让白家没落的。”
“我没这么说,但是大哥在世的话,绝对不会让柳家爬到白家头上。”
“你说的是什么现成话,大哥都死了这许多年。”
这一下,连白棠都听不下去了。
两位叔叔,你们好歹想一想老夫人的心情。
老爷子才走,正是老夫人伤怀的时候,再勾起长子早逝,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是要气死老夫人吗!
白棠当然不能当面阻止,她是晚辈身份,两位叔叔压根也没把放在眼里头。
她能够做的,就是一把抓住了老夫人的手。
白棠的掌心温热,而老夫人的手冰冷一片。
老夫人也没想到白棠会做出这样亲昵的举止,等白棠将另一只手也覆盖上来。
她明白了大孙女的心意,铁青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又是一声呵斥,二叔三叔到底还避讳着母亲,这才收了争吵。
“请贵人到白府来坐坐,本来没有偏颇,他到了荀陵郡,去了柳家,自然也要来白家。但是,但是你们不该让阿棠,阿芍两个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