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见皇后从她出去的时候就闭着眼睛现在还没有睁眼,必定是睡着了的,就拿着一束花问给皇后捶腿的“你闻闻这花香不香,这可是难得的金黄色桂花,你想不想要一些,我见御花园里还有一些尚好的,若是被雨一浇,怕是要调的,你要的话,咱们晚上取些来玩可好。”
“好,等会我们一起去采些。”
捶腿的小宫女眉开眼笑,坐在那里腿憋屈的难受,个子虽然欣长些,可笑起来的样子仍显稚气未脱,“碧翠,你去御花园的时候可是听说代王世子回到京城的事?”
“竟有如此好事。皇上准许代王点第一枚鞭炮的时候,我就知道。”
“你说三皇子和九皇子都是不错的人,可是昨晚看到代王世子的翩翩风采,再也不敢恭维三皇子和九皇子了,三皇子和九皇子也是数得着的人物,竟然在代王世子的衬托中了然失色。
“好像代王世子是回来了,昨夜他还燃了第一响炮,怎么,你也仰慕代王世子的倾世容颜?你可别忘了,进了宫我们的命就不由得自己父母做主了,你可要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要说近身伺候皇后娘娘,就是在当个杂役什么的都会被人抓住把柄不放。”碧翠言毕小声地探头探脑,从外面的帷幔看有没有人在偷听。
“嘘,你休要吓唬我,皇后娘娘喜欢我,才不会让我当个杂役,我也只是跟你说说心里话,你怎么就埋汰起我来?”
“碧翠,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不要出去乱嚼舌根。柳叶似乎被碧翠说中了什么,一时间眼睛都能挤出泪来。
碧翠的眸子抓着花柄摇了摇,看着柳叶不似一般小宫女的雅致音容,似乎在想什么,然后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乱嚼舌根的,你安心侍候皇后娘娘吧。”
碧翠转身进了甘露殿的一角,然后从紫檀雕花香几上拿下来翡翠白玉瓶,把枯萎的牡丹花摘下来,插上了金黄的桂花,末了,她又好心情地拨弄了几个枝叶,那花儿显得绿叶葱郁,花色金黄,似乎从画里捧出一般才悄悄走开。
碧翠走后,柳叶长吁了一口气,收回钉在碧翠远去绿衣目光,回头继续捶腿的动作,却是在一低头时,马上抬头:“皇,皇后娘娘,你醒了,要不要喝茶?”
她问的话,皇后根本就若无味,她双手僵直,跪伏在皇后脚下的双腿一直,突然就傻了般晕倒了。
“来人,传我的话,碧翠服侍不周,让本宫的腿疾犯了,拉出去罚她申妃的冷宫当杂役,永世不得出冷宫!”
皇后一声令下,马上就有太监从门外面进来,虽说进来有四五个人,却雅雀不闻他们的脚步声。太监们冷眼看了平时在他们面前给他们撩脸子的柳叶,恨不得将她打四十大板再去冷宫刮她嘴巴子。
柳叶就那样被人拖走了,走的时候她还没有醒过来。
而在甘露殿外面墙壁的一角偷望的碧翠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很快,九皇子就进了皇后的寝宫,这半日,皇后的寝宫都能传来九皇子或低沉,或激昂的话来,皇后也把那个可能危及她性命甚至是皇室一脉香火的灾星暂时抛之脑后。
“我的儿,春秋末期,作为天下共主的周天子力量衰落,各诸侯纷纷攻城略地,大小战争不断。诸侯国内,父子兄弟之间篡位夺权的事层出不穷,礼崩乐坏,而孔子治政的核心是‘政者正也’。换做是你,你怎样解这个政字?”
九皇子知道这是母亲每个星期考核他时候到了,想了想便道:“这个“正”有两方面的含义:正人和正名。正人,是要使人走上正道,包括正人和正己。不只是对百姓进行道德教育,当权者自身要正。“正”的另外一个含义是“正名”。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即人人都安于其位,按他的身份做该做的事,享受该享受的权利,恢复原来的礼制秩序。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法制刑政依靠的是强制,它的作用是惩罚犯罪,使人不敢做坏事;道德礼教依靠的是教育和自觉,它的作用是使人知耻,不愿做坏事。”
听到这里皇后晶亮的眸子破碎出温柔的星光,九皇子心下乐开了花,又道:“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而我认为比生命价值更高的就是‘义’,就是精神生命。如果陷我于不义,我毋宁死。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如我是也。”
“听你父皇说,你最近的功课大有进益了,如今看来真是不错,你这些日子也瘦了,待会我让御膳房给你炖上燕窝粥来,你喝些可好?”皇后听他这样畅畅而谈,虽说是借撰别人的,但也背的滚瓜烂熟,想到他才十一岁的年纪,在她的暗示下,已懂得为人君子之政道,也不再刨根问底了。
正文 第102章
“母后,我这几日食量也比往日多了,若是换上母后的燕窝粥,说不定能吃上两大碗也不再话下呢?”
“乖,我的儿,你吃多少母后都开心,以后若你愿意吃,我着人天天给你炖了,送到你那里去,你也不必两头跑。”
“那敢情好。”
皇后见他欢喜的跟个小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肩,比了比他的个子,“恩,还真是长高些了,连气质都变得硬朗了,你这孩子,这些天真是难为你了。”
“母后那里的话,吃饭睡觉长个子不是每一个人都在做的事吗?”九皇子装作天真的样子,仰着头问眼睛能淌出水来的皇后。
“是,所以你要更加收敛自己的羽芒,要让别人知道你是敦良无害的,要做你该所的事!”皇后的脸色急转直下。
“母后,儿臣知错了!”九皇子目光黯沉下去。在低头的一瞬现出狰狞的眸光,但也仅是一闪而过,在皇后扶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
终于等来了今天的重头戏。
在他到甘露殿之前,就已经有人给他提前打了招呼,他知道那个被托出去的丫鬟肯定跟这个一向母仪天下的人心情有关系,所以他才会卖力回答问题,尽可能要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能够委婉地把不悦发泄出来。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皇后顿了顿,抚摸着他的头,然后朝外面喊了声桂嬷嬷,一个穿着墨绿绸缎褙子,梳着简单圆髻,只在圆髻上插了根柳木簪的老人从外间走了进来,向太子行了个半福,向皇后行了个全福,然后弯腰半垂着擦了些薄粉的脸颊,淡淡地道:“奴婢在,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去看厨房的燕窝粥炖好了没,顺便告诉厨房,九皇子受了惊吓,太医吩咐每日要用燕窝粥养着,让厨房早晚各炖一次候着。”
“奴婢遵命。”桂嬷嬷答完眼睛扫过有些黯然神色的九皇子侧脸,心照不宣地后退了出去。
“你也累了,下去好好将养吧。”
“是母后!”九皇子躬身告退,不过他知道这一段时间内,他是出不得皇宫门了。
回到他的寝殿内,他招手从屏风内一挥,从屏风里边闪出一个鬼面黑衣人。
“让你查的事怎样了?”
“皇子,跟我们一样每天都在萧家守着的人从五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他好像知道有人在打那东西的主意,每日都会派人盯着,末将每日苦寻契机,却总是无果,那次在客栈截杀萧家女子就被一伙戴着面纱的人给救走了,而且那人的武功极高,使得一手好飞镖,射伤了老五,还把老三也给打残了,我也差点被他的人伤到。”
“一群废物!”九皇子面色不愠不火,但说出的话来还是吓的黑衣人跪在面前再不敢抬头。
“皇子息怒,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些日子老五一直在养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瞧你那点出息,起来。”九皇子说着上前去虚扶他,“太后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暂时还无。”
“既然这样,也可能是个好消息,你们十鬼刹暂时退回你们的领地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遵命。”九皇子性子阴晴不定,鬼面人也不敢问个所以然。
“回去告诉你们的师傅,他们一直在深山蛮障之地将养,是时候出来活动筋骨了,暂时先让他们替你们疗伤,过段时间还请他们多多费心朝局动荡。”
“遵命!”黑衣人戴着面具看不清面上的喜怒,但面具下那一双瞳孔张的浑圆。
三皇子当然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但他不以为意,等到时候到了,不止他会更震惊,满京城的人都会在意料之外。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冯家,冯夫人的屏风前,同样有两个身影在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