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不服,都怪你们,是你们没有跟官兵说那疯子的事,所以官爷才误信于她。”
“当时都怕杀头,在场的人只怕殃及自己,有一个人说能治,巴不得被人转移视线,官爷当时也信以为真,逃过一劫是一劫,没想那么多。”二夫人点点头算是默认,“傻孩子,你不该出来,我不是派送饭的灵儿给你带消息了吗?你是未出阁的小姐,在院子里呆着不出来,官爷也不会去你那里搜的,你怎么不听我的。”
二夫人的话声音不大,但大夫人和萧玉娘听的心里真真的,萧玉娘心里同样疑惑,难道那疯子真的用了什么狐媚子术把官爷留在她院里过夜,那将死的官爷因为被他迷得七晕八素,当即刀伤就痊愈了?
她城府稍深,又不屑像萧幼娘那样横冲直撞,况且她的问题都让爱出风头的萧幼娘问了,她听也是一个结果,所以没有萧幼娘看起来那么冲动。
“母亲那官爷在添香阁里住就让他住吧,可为何添香阁里的灾星还没走?她赖着不走,我怎么能就这样在这里等着。”萧幼娘气急败坏地说着,想到灾星,突然把头转向拦他的官兵,“这位官爷,我告诉你,你们的主子在添香阁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那个灾星,没病的人招惹她都会惹病在身,更何况你家官爷他有了大病。
二夫人见她挣脱开她的手,立即上前拉住她,可那声音还是跟快就传到了官爷耳中。
大夫人看着萧幼娘,眼神里有股杀气,二夫人赔笑掩饰,急忙把萧幼娘拉回原地。奇怪的是她们等了很久,都没有官兵的回应。
萧幼娘又闹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院子里的妈妈们又开始传饭,吃完饭,那边还没有消息,萧老夫人在花厅里如坐针毡。
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两人对上眼了,这么长时间了,死也该死一对了,怎么还是无声无息?
萧老夫人看向院子里站着的人,就觉着这几天一直处于梦中,飘渺虚幻,无根无边,什么事情都像是上天在冥冥中安排,又像是梦里戏弄得她尊严扫地。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变了脸,先前的晴空万里,艳阳烤烤,一瞬间冒出几许黑云,再抬头看黑天卷地,瞬间似乎到了初冬傍晚时刻的阴冷。不一会天空就像撒了一张沙网,狂风肆虐,把院子里的人包围在里边。
“咯吒。”
闷雷滚滚之后,一道闪电从知喜堂的主房劈下来。
那闪电照着萧夫人和萧老爷劈出以后,整个大院恍如白昼,一瞬间又遁入黑夜。
“哇。”
院里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抱头四串,她们或存有侥幸心理,想趁乱离开这是非之地,哪怕躲到犄角旮旯,哪怕到茅房里闻着熏臭,也比这一刻见不到头的站立要好。
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的不如意,因为不管她们走到哪个角度,都被肉墙给挡回来。
“你看这雨什么时候停?”
东厢房的一个声音温文如玉,令一旁沉浸在担忧氛围中的副帅产生一丝安定:“主子,你醒了?”
“我问你话呢?”
要说实话吗,副帅抑制住内心的汹涌,他今天只不过戏耍了萧家人一回,又没有大开杀戒,想起民众的传言,他还真是碰对地方了,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被人传言成灾星,萧家长辈不去想办法澄清反而将之驱逐,当真可恶:“我希望它能下到傍晚,把这萧家的污浊空气荡涤干净。”
“你这才一天就被她收买了?不要忘了,她可是个灾星?”
“灾星吗?”副帅眼里闪现出女子镇静果断的神色,那样的女子是灾星,恐怕你我都要承受天打雷劈。
席绍戎把李峰一脸的崇拜和眼底的暖色尽收眼底,冷冷地道:“今夜我们启程。”
“主子。”副帅不知其意,但也不敢多问,发现主子脸色不虞马上出去布置启程的事。
清水崖一战,本来他们胜算在握,已经把敌人逼退山崖将士们几乎毫发未伤,就在他们跟上去准备把那些苗裔活捉时,他们其中有人想要引发天雷地火,把所有将士都埋于山崖之内。是主子发现异常情况赶在他们启动之前抢到天雷地火,他们狗急跳墙四面围攻,那些苗裔全是死士,他们的诡计被主子识破,却抱着必死的心要把将士们赶尽杀绝,主子抱着那厉害的东西冲破封锁跑到悬崖口扔了出去,那些死士再不敢恋战,方寸大乱,咬舌自尽,而主子却因为手中抱着天雷地火不敢放手才被他们砍伤。
清水崖离定州城有三百多里,本来他们沿路行来,中暗了很多大夫都说不能治,直到到了定州城,城里的百姓传言萧家老妈妈起死回生,这才直奔萧家,只是造化弄人,传言毁人。
正文 第74章 魔怔
“李峰,你魔怔了?”
须臾,席绍戎眼角余光扫过窗外,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添香阁的正房内,萧锦娘躺在床上睡了一天,这个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雨。
雨帘里,李副帅正彬彬有礼地在门口,廊下的他看起来有些忸怩还有些故作轻松。
“萧四,四小姐,你现在醒了没?”
萧锦娘从屋子里出来,听到朱妈妈把他拦在门外,便道“让他进来吧?”
李峰进了屋,站在花厅的门口等着还在内室的萧锦娘。里边细细碎碎的传来衣衫抖动的声音,他听了直接从脸颊红到耳根,心里知道这是少女的闺房不是他一个副帅该来的地方,但是双脚像定在那里,就是挪不出,“四小姐,你是不是很累?”
“恩,你有事?”萧锦娘从内室出来,慵懒的神色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和先前冷静理智的她完全不一样。她毫不避嫌地坐在椅子上淡淡地望着他,“你家主子醒了?要见我?”
“不,主子没有要见你。”李峰唯唯诺诺,但是他知道主子刚刚在屋里的时候跟她有些不愉快,怕说得多,引起她反感,急忙说出此番来意,“对,对不起,耽误你今天的行程,实在是主子的病。。”
“我明白,假如我想走,你也拦不住。”
“你什么时候走?”
“早一天晚一天都是那么回事。你还有事吗?”萧锦娘的随意反而更让李峰拘束。
“恩,主子已经醒了。他的伤口需不需要换药?”他其实想说,我今夜要走,你有什么要求等我回到长安再报答你,但是他怕说出主子的行踪,乱了主子的计划,会被革职,到时候什么也报答不了,所以压下心里的愧疚,盯着萧锦娘的侧脸看了半日,朱妈妈进来倒茶的时候,他才离开目光。
“好,我收拾一下就去,你,喝茶。”萧锦娘也觉察到了这李副帅的异样,觉得他好像有心事。但是冷漠的李副帅突然一副热辣辣的目光看着她,饶是她活了二十五年外加这个身子五年,也抵抗不了。
“谢谢。”李副帅突然说了句脑子里从来没有的话,错开的目光瞟了一眼桌上白瓷杯里飘出的袅袅烟雾,心情如这额飘出的烟雾一般,十魂早就飘了三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不真实的感觉,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可他怎么觉得这女子有着无与伦比的聪明睿智,大概正像她说的,她想走,他也拦不住,那么离开萧家,是不是萧家人也拦不住,又或者是她也愿意离开萧家,才让自己藏于灾星之下?
他不敢再猜测下去,这女子着实让人猜不透。
“你没事吧?”
“无。”李副帅坚持不肯做,反而在萧锦娘的关心下挺直了身子,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告辞。”
萧锦娘站起身送他,他头也不回地跳进雨帘里。
“小姐,你看?”朱妈妈拿起桌子上茶碗后的一只手镯让萧锦娘看。
“是他的东西?”萧锦娘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一定是忘了,我给他送回去吧?”
萧锦娘把那支碧玉手镯接下,仔细端详,那手镯通体墨绿,只在中心有个红色的似火焰一样,端的是好玉,“算了,由着他吧,到时候回到长安再给他不迟。”
“小姐怎知道他也要回长安?”
“我不知。”萧锦娘淡淡一笑,“但他留下这个就是说有一日还会相见,而我们此番要去的正是长安。”
东厢房内,床上的席绍戎闭着眼睛,听闻李峰从门口进来,噼噼啪啪的甩水声,不知这孩子甩出来的是雨水还是汗水。
李峰进屋见床上的人还没醒,轻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用桌子上放着的手帕往自己脖子上头上擦。
“回到营帐,自去面壁。”
李峰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崩,脸上的笑容僵硬住。
萧锦娘自然是冒雨进了东厢房给席绍戎换药,她想李副帅不是单纯地来给他送手镯的,一定是要走,又觉得亏欠她,所以才那样失态。
到了东厢房,她把药布拆开,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歪歪扭扭的针脚在他白皙的胸口上看起来丑陋极了,好在休息了一天伤口部位已经干固,她用热水给他轻轻沾湿,消毒,见床上的人从她进来后一直闭着眼睛,最后到胸部的时候,狠狠地给他擦了几下,才拿出怀里的瓷瓶给他洒了药粉,重新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