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的前边弄了一些平整的黄土垄,一把锄头还倒在地里的一边,还有一些散碎的种子被牛皮纸包着,萧锦娘看了一眼朱妈妈,朱妈妈冲着萧锦娘笑:“实在没想到小姐今日会突然回来,老奴正在种通心菜。”
“通心菜?你倒是有心。”萧锦娘略有所思,携着朱妈妈的手进了屋子。
众人却在萧锦娘直白意思却弯绕的话中还未解脱出来,就听见朱妈妈又说话了。
“小姐,大舅老爷派来的匠人很上心,他们已将房顶上所有的瓦和椽梁都修缮过了,可以确保再住五十年没有问题。”
“是吗。”
朱妈妈指了后罩房的屋子,“那些罩房也都粗略修缮过了,而且把之前的脏东西和放在库里的破铜烂布该卖的卖,该扔的扔了。”
萧锦娘点头:“大舅老爷有心了。”
除了院子里的梧桐树外,其他地方都面目一新。
如今这样的院子才是个人住的吧!
萧锦娘想着抬脚进了屋子。匍一开门,便闻见淡淡的檀香从里边飘出来。而目及之处,刷了白灰的大厅让屋子整个亮堂起来,一张从家具卖主手里要回来的赠品延年益寿图,配合着一水的黄花梨家具整个古香古色的韵味十足,而且黄色和白色,紫色的碰撞,让她的视觉一下子充实起来。
两米多长的条桌上放着两个圆肚窄口的白瓷瓶,瓶中擦着新鲜紫红开的正艳的鸡冠花,镂空雕花大桌,镶玉靠背椅横陈在眼前,靠背椅后的高几上放着小巧的铜质熏炉,熏炉里放着然了一半的檀香,帘子挑开的时候,便有清凉的风吹来使它的香气萦绕在屋子里。
这哪里是没有人住的屋子,简直是一个大家小姐最寻常的必用品。连这个朱妈妈都派人备着,可见她心里的确是希望她随时都能回来。
萧锦娘的眼睛有一丝热气萦绕,朱妈妈看过来时,她急忙把视线转向了花厅。
淡紫色的帷幔隔开了大厅,向里走是一个小小的花厅,花厅临窗的地方放着一张花梨木镶玉的围屏宝榻,宝榻上有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一个茶壶另几个茶杯。临墙的地方还有一个同色同质地的多宝阁,多宝阁里稀稀落落地放着她以前收集的瓶瓶罐罐和从集市上淘回来的泥人和陶瓷制品。她目光灿然地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小人和色彩搭配和谐的瓷器,颇有些佩服自己的眼光来。
“要不是席将军带着我们回来,大概我们一辈子也找不到这么好看又可爱的小人。”紫云眼中的兴奋一点也没有因为提到一个将军而变得收敛。萧锦娘回头倪了一眼,紫云立即噤声。萧锦娘不再看那些小泥人,径直朝里走,最东边的这间屋子就是她的内室。
内室是一个独立的小屋,大约有三十六平米见方。
进了小门就望见那个黄花梨木的书桌,书桌上陈列着文房四宝,并有一个青玉镇纸。这是她最先看到并决定买下的长桌,桌子的高度正适宜她的身量,桌子后的椅子看着也很舒适。她自是欢喜,在桌子的后面还有一个三尺高的紫檀木嵌花鸟纹小屏风,屏风后有一扇木质小门,用紫色纱幔遮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挂饰直垂到地。
萧锦娘掀开帘子,推开小门,目光在小屋里边巡视一番,果然如她所说加了个小屋,另做她洗澡和出恭的地方,而且这里地方还挺宽敞,屋子的中央放着一个原色的木桶,木桶的后面临窗的地方有一个挂衣架,旁边还有一个水盆架,架子里的铜盆里空空的,似乎在等待她的主人给它注入生机。盆架后面又是一扇门,可能直通院子。
萧锦娘暗暗惊叹,这虽是她画过的图匠人照着做的,但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还要细致。目光收回正屋,只见屋子中央放着一个圆桌四张圆凳,圆桌上一尘不染,白瓷托盘上放着一个茶壶,另四个茶杯。
萧锦娘走进去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水不温不凉,入口刚刚好。
她眯眼看向朱妈妈,朱妈妈淡淡地道:“因为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回来,但想着小姐可能又随时会回来,就让她们烧了茶水备着,左右不过是我的几句话,她们受的累。”
朱妈妈指着水葱水绿道。
“不受累,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水葱水绿见萧锦娘柔和的目光望着她们,眼中涌动着欣喜,但很快便低下头,“奴婢们也是每天都盼着小姐回来。”
“好,你们都应该赏!”
萧锦娘点点头不再说话,她眼角的余光看见水葱的脊背挺直了一些,便悄然的地笑了。
再往里走是她相中的花梨木镂空雕花大床,比她以前的架子床足足宽了一米,这样在上面翻来覆去就不担心被子滑下来着凉,也不担心半夜睡觉不老实会突然从上面掉下来。架子上搭设的帷幔是淡紫色的轻纱,用烫金的铜勾挂住。床上铺着干净崭新的被褥,萧锦娘紧走几步坐在上边,厚厚的褥子,坐着很舒服,她看向里边,里边两个长条形的紫色圆枕陈放着。
她不由地躺下来,伏在圆枕上感受着家的温暖,不想架子床里边的一个角落里还有玄机。萧锦娘侧着身子望去,是一个和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的小方匣子,匣子也是紫檀木做的,上面油光锃亮的看来是经常拂拭过。
她想起来了,是她以前经常想打开的东西。如今是时候打开了吗?
萧锦娘闭了眼,呆立了一会。
现在的她,恐怕再没有打开它的勇气。
“小姐,这是寻常的匣子,不过是让你喝药的时候装蜜枣的,你经常说蜜枣少,不够吃,如今我可是盛了满满一匣子的蜜枣呢。”
众人的眼睛皆盯着那匣子,但听朱妈妈这么一说,马上转移了视线。
紫云和紫英刚回来看到这样焕然一新的屋子还有些不适应,跟在萧锦娘的身后,看看这,摸摸那,见大家此时都盯着那匣子看,紫云机灵地用夸张的表情问萧锦娘道:“小姐,这真是咱们的家吗?真的是吗?”
“当然是,不好的话我会一心想着回来吗?”萧锦娘挑眉打趣她,却不像往日那般凌厉。
“真的完全不一样了,”紫英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拉着紫苑的手道,“好像,好像比娄小姐的屋子还要漂亮。”
“朱妈妈,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紫云又扑到朱妈妈的身边,在朱妈妈身上扫了个来回。
“这些可都是小姐带回来的家具衬托的,那些家具都是名贵的,当然漂亮。”朱妈妈不无唏嘘地道。
萧锦娘听到这,白个眼:“你们都下去吧,平日里做什么,让朱妈妈重新安排,等我的心情好了,时差倒过来了,咱们庆祝一下,也犒劳你们一番。”
“时差是什么?”紫燕呆呆地问。
“时差就是空间转换后的适应能力,说了你也不懂,但你听听就行,没必要懂。”
“那什么时候才能庆祝?”
“对呀,好久没有团聚过了,是该热闹一下了。”紫苑也提议。水葱和水绿虽没有说话,但眼神也很期盼。
她们果然都很兴奋,巴巴地看着她,等她的下文。萧锦娘也很给力:“你们也辛苦了一个月,不如三天后,我们在漂亮的院子里庆祝一番,不醉不归!”
“好。”
“太好了。”
众人皆是高兴,有一个人心中却是不屑。
漂亮,怎么能不漂亮,要了夫人那么多银子,都买了这些家具,要是不漂亮,还不如把那些银子都给了穷人,那样还能博个好名。可是一提到这些家具的好小姐就没来由的发火,脑子不是被欣喜冲昏了吧。
水葱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是不露一丝一毫。
众人走后,朱妈妈带着紫云紫英去她们的房间里休息,而萧锦娘则和衣睡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萧锦娘吃的不多,朱妈妈也没有多问,萧锦娘吃晚饭又去大厅最西边的一个房间里看了看,又和朱妈妈说了一些体积话,紫英紫云和紫英紫云各自小叙了一番。但紫英和紫云像是和萧锦娘私下聊过一般,谁也没有把灵台寺不堪的一幕说出来。日落的时候,萧锦娘只喝了一些粥便唤着紫英烧水洗澡。
“洗澡?”紫英有些触景生情。
萧锦娘在新浴盆里泡了有一个时辰的澡,紫英在外面伺候她加水,萧锦娘的正屋里谁也不让人进,就连朱妈妈都不能进。
“紫英,你也出去吧?”
“小姐,我走了,谁给你加热水?”紫英发觉她的情绪有些不对,虽然她们很少伺候她洗澡,但这一次不同,别人不知道,她确是知道小姐受伤的事。她身上的清瘀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还要给小姐抹药,她更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
“我自己加。”
紫英怔了一下,“小姐,不如我去内室等小姐吧,如果我也出去,这里没人伺候你,怕是朱妈妈又该责骂我了。”
言下之意是怕朱妈妈进来发现她身上的伤追问原因吧,萧锦娘暗付,却没有再逼她走,“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