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没什么事，这会儿已经醒了，丞相爷今天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听说是去了明月院。”李嬷嬷只这样轻声说了一句，却是点到即止。
九月挑眉，想也想得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心理战，苏升平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慕清莲，也不会再顾及什么大夫人娘家的背景和苏衿之的面子，这一次，必然不会再让慕清莲好过。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九月到也是没有多么兴奋的感觉，只是从开始看着那慕清莲装成一副清世傲骨白莲花的样子，和苏衿之那浑身的公主病也是小白莲的模样，就知道总有一天这对白莲母女会走到这一日。
虽然比她自己预想的要早一些。
本来九月也是有她自己的安排，可昨天夜里忽然得了封赏，慕清莲一时气不过，直接就要迅速置她于死地的这件事，是她真的没有预先想到的。
要说加速了这一切发展的，还是白莲花她们母女自己。
九月不急不忙的慢慢的洗漱换衣服，今日不再像昨天入宫时那样特意打扮一下，现在几个丫头也都在赫连锦枝的房里守着，她又不想麻烦李嬷嬷给自己梳头，就直接给自己盘了个八股辫儿斜斜的垂在肩上，没有带珠花簪子也没有带任何首饰，就回水榭里换上了平日里在府中最简单的衣着，便直接去了前院。
据说丞相府前院这会儿挺热闹的，九月刚一走过去，透过那边影影憧憧的身影，便看见那向来高高在上的慕清莲卸了满身的华服，只穿着一身的素衣跪在前院之中。
苏升平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前堂门前，淡看着那始终跪在那里不发一语的慕清莲：“怎么？非要跟着我到前院来丢人现眼？还嫌自己不够丢人不成？要我当众废了你大夫人的头衔？”
慕清莲直挺挺的跪立于前院，双眼直盯着苏升平眼中的冷意，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也一句话都不解释。
她当然无话可解释。
因为无论苏九月在这其中煽风点火了多少次，将计就计了多少次，也的确是慕清莲先起了恶意，才会给苏九月可钻的空子，最后导致她一败涂地。
哪怕昨夜本来要杀苏九月的那件事，被故意曲解成了她要去杀害赫连锦枝，一夜之间，被她揽在身边十四年的苏升平因为看见赫连锦枝遇险而彻底顾不得这些年来的闷气和曾经他说过的狠话，他心疼赫连锦枝，再也不会像这十四年的时光里，这样只将她慕清莲做为唯一信得过的夫人。
既然落败，慕清莲无话可说，也的确说不出一句的委屈。
但即使是一败涂地，她也要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一个得以怜悯的机会，绝对不能让苏九月赢的这么彻底，哪怕是死，哪怕是在这里受尽侮辱，也要让苏升平对衿之恢复一丝怜悯之情，哪怕只有一丝。
看着那始终跪在院中，非要坚持一身傲骨的慕清莲，九月忽然觉得虽然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彻底扳道慕清莲，让苏升平心甘情愿的废了她，更心甘情愿的重新在意起赫连锦枝，这一步一步的计划走到今天，也并非是不值。
起码这个慕清莲不是愚蠢到没有脑子的女人，起码，也值得她九月下这种狠手，人往往越精明才越可怕。
九月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好人过，但今时今日，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算什么好人，而且，挺可怕的。
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再看慕清莲，转身便打算去叫称心如意给自己弄些早餐来吃。
却是刚一回到已经整理干净的水榭，便听见如意急忙从外边跑了进来说：“四小姐，晟王府来人了……”
第262章：妖女是谁
“唔……咳咳……”彼时九月正啃着她让称心去厨房里最新研制的椒盐牛肉干，却是差点卡到了嗓子，忙拿起水杯匆匆喝了一口便抬起眼来：“啥？这么快就来了？”
这楼晏是压根就不打算让她过个消停日子是不是，才刚把那朵大白莲给弄倒，她正享受着这一时片刻的胜利的喜悦和悠哉散漫的小时光呢，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九月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牛肉干，皱着眉说：“怎么来的？谁来了？是晟王府的侍卫还是那个死太监万全？”
抬眼接到称心和如意有些惊讶的目光，九月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晟王府这么有名的地方，王府里的太监总管的名字我肯定也是早就听说过的，你俩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
“呃……”称心和如意呆了呆：“四小姐，是您忽然莫名奇妙的暴躁起来了……奴婢们并没有说什么啊……”
“……”
九月呆了呆，又咬了一口牛肉干，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总是有一种孙悟空大闹天宫把天庭搅的一塌糊涂，结果一遇见如来佛祖就被狠狠按在五指山下的感觉呢。
不过就是一个楼晏么，不过就是送了她一把扶摇剑么，不过就是让她前阵子莫名奇妙的有些意乱情迷过么？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打从她看懂了冉云知的那八味奇药开始，打从她看见楼晏那始终不被情丝所扰没有半点动容开始，就知道楼晏这种人，一来不可以得罪，不可以成为敌人，二来，不可对其动情。此二者皆伤身，就如楼辞远所说，能避则避。
想了想，她继续拿起一块牛肉干啃了两口，说道：“算了，别管是谁来，直接说我生病了，染了风寒，昨夜里又受到了惊吓，这会儿已经卧床不起了。”
不过就是装病么，不用楼辞远教她，她也会。
称心和如意又是惊讶的看了看她：“可是四小姐……”
“不用可是了，你就按我说的做，去前边回复晟王府的人，说我现在正昏迷不醒着呢，进不了宫，最近也没办法替贵妃娘娘探诊了，随便找个我病的快死了的理由把他们给推托回去。”
“可、可是来的人是晟王殿下啊……”如意无奈。
“晟王殿下？晟王殿下怎么了？不也就是个……”九月正美滋滋的舔着手指头上的椒盐味道，忽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滞然的瞪圆了双眼看着那一脸莫名奇妙的称心和如意：“晟王？楼晏？”
“……”
“……”
称心和如意真是不知道四小姐究竟怎么了，平日里哪怕是性格看起来又逗趣又散漫的，但却从来都是本性镇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又暴躁又莫名奇妙的震惊慌乱。
“是啊四小姐，不是什么侍卫公公……是十六爷亲自来了咱们府里……他才刚进府，我们听到消息就赶快来告诉你了……”
九月噎了一下，本来正舔着手指头的动作瞬间无意识的变成了咬，咬的疼了才猛地回过神来，欲哭无泪的趴到了桌子上，更是气结，用力挠桌子，挠了半天才抬起眼哭丧着脸说：“如来佛祖收拾孙猴子来了……”
称心和如意不发一语的向门口的方向退了退，直觉四小姐今天有点不大对劲，还是离远一些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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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前院——
楼晏刚来不久，结果就恰好撞见了这丞相府里的热闹，苏升平一时间也没料到晟王殿下竟然将昨夜的话当了真，今日就竟然亲自来了丞相府，结果慕清莲跪在前院的情景就这么被楼晏给看了去。
“十六爷。”苏升平见慕清莲仍旧跪在那里不动，气的不行，寒着脸走出了前堂，快步走上前去迎了过去，满脸堆笑道：“您亲身前来相府，怎么也不事先叫下人通传一声，臣下也好出去迎……”
楼晏笑笑：“本王才回皇都不久，不日便会折返北漠，无非就是趁着这些日子四处串个门儿罢了，何需那么大的阵仗？我也没带多少人来，不必迎接。”
“是是是，十六爷您向来行事低调，不喜欢太铺张浪费，可是您这串门都串到丞相府来了，臣下实在是受宠若惊……”苏升平忙跟着陪笑：“只是……殿下，您是真的来串门儿的？还是来带小女月儿进宫为良贵妃探诊……”
楼晏瞥了他一眼，浅笑：“本王怎么瞧着苏丞相今日心绪不稳，平日里最为恪守本分从不敢妄加揣测主子内心的丞相爷竟然连着猜了两次我的来意，怎么？本王来串个门都不行了？”
苏升平一听，虽然楼晏仿佛带着笑，他听着却只觉毛骨悚然，这皇城里太子是自己要巴结的对像，平王是要敌对的对象，惟独万万不能得罪的也就是十六爷楼晏了。
“臣下、臣下今日还真的是……”苏升平一时间有苦难言，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爹！”
忽然，身后传来苏衿之的声音，苏升平的身形一僵，骤然回头，便只见苏衿之红着眼睛急忙忙跑了过来，一看见仍然在前院跪着的慕清莲，气到脸色发白，忙转身向着苏升平的方向跑了过来。
“衿之，你干什么？看不见十六爷在这里？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没有规矩？”苏升平脸色一寒，生怕家中的丑事被传了出去，忙皱眉喝道。
苏衿之却恰恰是因为听说晟王来了才找到了机会跑了出来，昨天在寿宴上她亲耳听出晟王殿下似乎是不太喜欢苏九月，甚至给苏九月出了难题，觉得今日的事情因为晟王的前来也许会有转机。
于是她便直接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一下子就跪在了苏升平的脚边，满脸梨花带泪的哭着说：“爹爹！您不能这样对娘！娘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她只是一直在维护女儿的声誉啊！”
“衿之，你干什么？”苏升平瞬间气到心口郁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