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仪风华 (金明秀)

这时乐声稍歇，乐手齐唱祝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罗紫霞和平阳郡主先走出来，在盥中洗了手，靠西站立着。
罗紫云接着走出来，走到最中间的位置，面向南，向观礼的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接着平阳郡主做了今天作为赞者最重要的事，为罗紫云梳头，说是梳头，其实根本用不着，她也就象征性地梳了几下，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罗紫霞跟着拿起梳子象征性地梳了两下。
正宾是诸太师家的丁老夫人，临安城有名的福寿双全之人。
丁老夫人为罗紫云加了一个八宝镶金翡翠钗冠，戴上托盘中的首饰，随后有人捧着新衣进来，请罗紫云着衣，并再酌一杯酒，请罗母亲执。
此时的罗紫云身形虽依旧娇小玲珑，但加冠着服之后已有一派少女风姿，眼波偶尔流转顾盼，落到众人身上的目光流露出大方沉稳之色，看得众人连连点头。
罗紫云朝罗父下拜，又拜了罗母。
这时旁边的司仪宣训：？
“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罗紫云再拜，一字一字地背出她的答辞：“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归位又对着罗父罗母拜了一拜。
终于仪式完成，大家退了严肃的表情，回到平时的模样。
罗紫霞陪着罗紫云在前厅陪客，立马就有很多人跟她们打招呼，当然主要是跟罗紫云和平阳郡主。
罗紫云和平阳郡主大方得体地笑着应对七大姑八大姨，罗紫霞陪着笑，感觉脸都要笑得僵硬了。
她终于忍不住从罗紫云身边溜走，唐婉见了趁机走到罗紫霞身边，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她：“恭喜你姐姐及笄！”
罗紫霞惊喜地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唐婉身边：“你怎么才来？”
唐婉笑道：“早来了，看你忙就没过来，你今日忙，不用招呼我，我这就回去了。”
“回去？”罗紫霞一把抓住唐婉的手臂：“急什么？”
唐婉摇头：“我下次再找你玩！”
罗紫霞想了想，她今日确实没时间陪唐婉，而唐婉与这里的人不熟，确实无趣。
“那好吧，下次我好好陪你！”
唐婉点头，罗紫霞就是这点好，平日里虽然喜欢玩闹撒娇，却从来不勉强人，与她相处很舒服。
唐婉匆匆回了家，躺在婉仪居里，身心舒畅，幸好她这具身体早过了及笄的年龄，不然又是一场麻烦。
回想今日，除了热闹没留下其他映像，原来，所谓成人也就是这么一场仪式。
可是对于每个少女来说，这场仪式的意义都事关重大，不过唐婉不能体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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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备考

第二天，唐婉去荣寿堂请安，不想看见唐家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十分郑重。
难道是开家庭会议？
唐家遇到大事的时候都会这样聚在一起商量，当然不适合小孩听的事情，会把唐云霄和林嘉芙赶走，别说欺负小孩，唐家的事情一直就是这样办的，这不，此时就没看见两人。
“蕙仙，过来坐！”
崔氏招呼唐婉，唐婉乖乖地走过去坐好。
唐诚沉默了一阵后，道：“你大哥今年要下场，这是他第二次下场，上次在三甲之外，这次又学了三年，不知情况如何。”
其实唐诚真正想问的是唐瑜：你有没有把握？
可是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上次考试之前他天天耳提面命，对唐瑜从早到晚地督促，用自己的经验押题，跟先生商量着，愣是让唐婉在考前半年做了一屋子的题，从家国天下四书五经到程朱理学。
说起来宋朝的科举制度是金国多次改革，已经趋于完善，后世的考试大多参考宋朝，就连防止考生舞弊的方法在宋朝都发明地很完善。
比如为了公平，请人抄写考生的的试卷，大家都是同样的笔迹，糊上姓名，改卷的人总不能看出这是谁的笔迹多给分吧？不过此举的人力物力极大。
每次考试礼部的官员都是压力山大，好好的谁经得起这么折腾？
誊写全国上下那么多份试卷，手都要写残！所以请的人特别多。还要包吃包住给银子，朝廷受不了这样的开支，才把科举从一年一次改为三年一次……
不光形式，在内容上宋朝的科举也有较前朝有许多改变。
熙宁八年，宋神宗下令废除诗赋、贴经、墨义取士，颁发王安石的《三经新义》和论、策取士，把《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定为应考士子的必读书。规定进士考试为四场：一场考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殿试仅考策，限千字以上。至此以后就成为科举的定制，一直沿用。
宋朝的科举虽没有唐朝的含金量高，但哪朝哪代的进士都难考。唐瑜上次没上榜。名落孙山。
“爹。我没把握！”唐瑜苦着脸。
唐诚面色严肃：“连三甲都没把握？”要是这样就糟了！
唐瑜满脸挫败：“三甲应该能进，可是我宁愿不上榜！同进士的出生，我以后的仕途就难走了！二甲的话要看运气。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中，运气不好那就没戏，我不敢赌。”
“是啊，同进士同进士，哪能真的跟进士相同？就像如夫人，如同夫人，可毕竟不是正室，谁想要这样的出身？一点冠上如夫人的名号，那就是小妾，怎么扶正也上不了台面，谁看得上你？”崔氏在一旁说道。
这是什么比喻？
唐婉咋舌，同进士就是如夫人？呵呵！她有些明白了。
“咳咳！”唐诚咳了两声，继续对唐瑜说：“你既然知道这样的情况，那就要努力，若真是上了三甲，被赐了同进士，还不如再等三年考个二甲回来！”
“老爷！”崔氏急了，叫道：“瑜儿已经等了三年，再等三年他多大了！人生有几个三年，一个个三年耗下去，一辈子就完了！”
刘氏在旁不停地点头，这也是她想说的，不过她不敢公然反驳唐诚的话，显得她对公爹不尊重。
“父亲，母亲说得对。这三年，夫君一直很努力，妾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等到开考，若是连下场试一试的机会都放弃，那真是可惜呢！”刘氏委婉的表示自己的意见，唐瑜确实努力，她看了都有些心疼，这三年人都瘦了一圈！
唐诚皱着眉：“我也想让他下场，可是他没有把握。要是真赐了个同进士回来，你们满意？”
当然不满意！崔氏刘氏一致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爹，要不然我再考虑考虑？”
唐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家人为了他的事情担忧，偏偏他却不能给出让人欣喜的答案，唐瑜觉得自己很没用！
“那你好好想想，先生建议你暂时等一等，他说以你的勤奋，再学三年中二甲的几率会大很多，我也是这样想的！”
唐诚总结性地说了最后的发言。
唐瑜点头：“嗯！”
崔氏想说想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担忧地看着唐瑜，一旁的刘氏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唐瑜，气氛一下子沉默了。
唐婉打破沉寂：“这样吧，我给大哥算上一卦！要是结果不错，那大哥就去，要的不行，就在等三年！”
刘氏首先反驳：“这怎么行？”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用如此儿戏的法子决定，唐婉真是不着调，拿她大哥的前程开玩笑！
崔氏也不赞同：“蕙仙，不要胡闹！”
唐婉看着唐瑜：“大哥，你说呢？反正都是赌，就像母亲说的人生有几个三年，能不能中，都看天意，万一三年之后，你还是没中，那不是白白耽误了三年？父亲，你说呢？”
这话也有道理，屋里的人都沉默了。
“好，那就算一卦！”唐瑜一拍桌子，冲动地说道。
唐诚虎着脸：“你还真是个赌徒！要是读书的时候有这样的一往无前的劲头，还怕考不上二甲？”
唐瑜闻言脸上讪讪地，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刘氏面色也很不好看，她的夫君颜面扫地，她能好到哪里去？即便都是一家人，但也是要面子的！
“那我开始了！”唐婉解下脖子上的铜钱，像每次算卦一样庄重严肃，聚精会神，放空心思，心无杂念。
“卜定乾坤，通晓阴阳”
铜钱落地，卦象成了！
唐婉研究了一会儿道：“大哥，你去吧，形势不错，虽然没有好名次，但可以在二甲末尾。”
唐瑜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到底准不准？”
这话闻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刘氏将信将疑，崔氏半信不信，唐诚不置可否。都只当唐婉是在玩笑。
唐婉笑道：“真的！我的卦一般都挺准的，大哥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