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好的三天拔营,但是确实没有等到三天,大概中第二天中午时分,端亲王去座山峰告了别,他们的队伍就开始开拔了,这次真的应了端亲王的话,越走越冷,直到走到最后,大家就是披了棉衣,依旧冻得哆哆嗦嗦。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山寨,山寨的四周挂满了白色的挽联,门头上写着——冰烈山。高大结实的大门前跟座山峰一样跪满了人,只是都是穿着重孝的人们。
跟上次一样,端亲王翻身下马,一身黑褐色棉袍,头戴粘毛慌忙上前去扶,林黎跟着走过去,在那人面前站定。 冰烈山的寨主——拓索,一个年轻的寨主,一身重孝,看年龄跟端亲王相似,一双豹子眼,宽宽的额头,带着粗犷,带着犀利,也许是直觉的问题,林黎总能拓索那双臣服的眼睛里看到愤怒,特别是看着端亲王的时候。
“起来吧”端亲王依旧亲切的双手扶起拓索,对着冰烈山的众人挥手“众位请起吧,请起吧”
“谢王爷”众人在感激中谢恩,端亲王拉着拓索的手,握得紧紧的,一双眼睛里含着热泪“本王还是来晚了,本王知道老寨主一直在等着本王,本王还是来晚了,来晚了”
看着端亲王的悲戚,冰烈山的人们不时地发出饮泣“王爷,老寨主在最后的时刻还在等您,老寨主昨天晚上才走,走的时候,还在喊着您的名字”
“…”端亲王握着拓索的手,稍垂眼,一颗泪珠垂下,冰烈山顿时一阵悲泣,拓索更是泪流不止。
“都不要跟来,全营后退十里,放下所有兵器,全军挂白”流着眼泪,端亲王对着身后挥手“谁都不要过来,本王要去祭奠老寨主,你们都不要跟来”
“是”林黎跟着身后的兵士应声,满是担忧的看着端亲王走进山寨的大门,不知怎的,心里总是一阵阵的不安。
招呼着身后的兵马安营扎寨,林黎一直在门口转悠,一直到夜幕时分,仍然不见端亲王出来,然后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几个营的将领过来询问,林黎还是几经犹豫,终究没有动身。
祭拜这种事,有大有小,当然时间也是有长有短。
度过了漫长的中午时分,晌午错,林黎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跨上战马跑出大营。
冰烈山门口站定的时候,林黎顿感大事不妙,因为近距离看,冰烈山的大门紧闭,城楼上还站着把守,白绫在楼顶随风晃动。“去通报你们寨主,我们请端亲王回营”压住心底的慌张,林黎抬起头看门头上把守的士兵。
门头上的把守明显的神色慌张,着急的来回张望。
心里的不安在加剧,林黎举起手里的银枪,身后马上有大队的人马赶了过来,许是眼前的阵势太过声势浩大,门头上的士兵,立刻丢掉兵器,跑下了城墙。
不安越来越深刻,林黎的额头上都是汗水,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透着凉。真是糊涂,应该早些过来。
拉住马缰绳,马声嘶鸣,随着寒风,林黎喘着气,眼前是真真的白烟。
“山寨里的人你们听着”来回的圈着马,林黎的声音透着着急“现在立刻开了你们的山寨门,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告诉你们,没有是我不敢做的,我敢杀的齐云峰片甲不留,我敢血洗了栾云峰,你们以为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吗?”
山寨的门应声而开,拓索一身银色盔甲,一把大刀冲了出来,单枪匹马,独身应战。
“端亲王人呢?”厉声开口,林黎来回的圈着战马走着,看着眼前一脸凶神恶煞的拓索。
“人呢?”林黎再次出口,声音已经开始发直。
“人”拓索冷笑着,牙关咬的咯咯响“你放心,我不会让他那么痛快的死,我给他喂了软筋散,把他推到后台的山涧里了,已经一天一夜了,冻得也差不多了”
“…”身后的将士一阵躁动,林黎的心瞬间跌进了寒冰,伸手冒着冷汗,没有再理会拓索的愤怒,驱马直奔寨门而去,拓索上前阻拦,被身后的将士围住,寨门应声而开,林黎的战马长驱直入。
“将军跟我们走,我们知道在哪儿”山寨里的人慌张的跑着,林黎的战马更急。一个陡峭的山上,白雪皑皑啊,四周的冰冻的山壁上挂着冰刀。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林黎翻身下马,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林黎觉得,身子在抖,心在抖。
“说,是不是这里”身后的队伍,压着拓索走了上来,推着拓索厉声发问。
“是”带着狠厉的笑,拓索指着满是积雪的山沟“皇甫宪就在这里面,我,拓索,一个人推进去的,跟冰烈山的人没有关系,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伤害其他人”
“拓索”身后的将领有人发出愤怒的喊声“你这个畜生,你对得起王爷吗?王爷这些年来,哪里对不起你们冰烈山,你要这样做”
“他就是个虚伪小人”愤恨的开口,拓索咬着指着下面的陡峭的山沟“谁都没我知道,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小人,伪君子”
“你——”众人愤怒的开口,冰烈山有人跑了过来,急急地开口“拓索是把王爷脱了衣服推下去的,”
没待那人说完,林黎已经顺着峭壁的边沿滑着往下走。
拓索上前阻拦被众人上来压住,立刻动弹不得,只是脸上张狂的笑意不减“你现在下去,皇甫宪也没命了,哈哈哈,没命了,哈哈哈”
“闭嘴”身边有跑上来,拿了一个绳子丢给正在往下滑的林黎“将军,您抓着绳子,找到王爷,我们把您拉上来”
“好”像是刚想起来,恍然大悟般,林黎抓住了绳子,顺着冰层冰滑的岩壁往下走,心在抖,连带着手脚发抖。
山底,一望无际的白雪,枯萎的荒草挂着雪立在寒风中,几棵矮小的树杈随着寒风摆动,雪光在光的倒影中刺得人睁不开眼,脚踏着积雪,只走了一步,立刻淹没了膝盖,隔着棉靴棉袍,透着刺骨的冰凉。
“王爷,王爷”
额头上的冷汗冒出,她强迫自己静下来,镇定下来,往四周巡视,一步步的踩着及膝的雪层,用手把雪层,艰难的走着,找着。
对面的山壁上,她的目光聚焦了下来,快步的跑过去,因为脚下的积雪过厚,由于她过于紧张,她重重的跌倒在石壁旁,那个穿着单薄内衬已然被白雪埋住的身影旁边。
伸手抓住端亲王依旧冻僵的身子,林黎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堵,眼睛一阵阵的疼。
“王爷,王爷”解下是身上的棉披风,林黎抱住他的身体包住他,声音带着颤抖。
“林黎”迷迷糊糊中,端亲王在小声的开口,气息微弱。
“我在,我在”抱紧端亲王的身体,林黎急急地应声,只觉得端亲王在棉袍下一阵阵的发抖,低头看,端亲王的脸色苍白的如同身旁的积雪。
没有任何犹豫,林黎伸手解下了身上的棉袍,横着圈上了端亲王的身子,紧紧地包住他,吼间更堵了一根鱼刺一样难受。
抬头看不远处的绳子,她扶着端亲王起身,艰难的往前走。
“林黎”苍白着唇,端亲王微微的睁开眼,看着林黎的一身单薄,伸手拥微弱的力量拉住了她“快,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我不冷”再次伸手圈住端亲王的身子,林黎扶着他往前走,只是发现,端亲王根本站不稳,只要起身,就会跌倒,寸步难行,而他们站的方向跟绳子之间,足有几十米远。
几次扶不起后,林黎索性俯身抓住了他的胳膊,强行把他架上了肩头,一步步的拖着往前走,脚下的雪踩的沙沙作响。
“林黎”依旧是气息微弱,端亲王无力地伏在她的肩头,侧头看着她额头的汗水,之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身子开始虚脱。
“…”感觉到端亲王全身虚脱的往下坠,林黎内心的紧张无言言喻,抬头看绳子似乎在咫尺之间,只是脚下盖过膝盖的积雪让她无法前行,每走一步,都觉得是千金的重量。
“王爷”感觉到端亲王的气息渐渐地微弱,气若游丝,林黎拖着他走着,唤着他,说着话“拓索说你是伪君子,我不信”
果然,端亲王在慢慢的恢复着气息,微微的睁着眼睛,侧头看着她的汗珠。
“天下间再也没有王爷这么好的人”气喘吁吁,林黎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绳索“王爷这么好的人都要这样死去,那天真的不公到极点了”
“呵”喘着微弱的气息,端亲王伏在她的肩头,眼睛微微睁着。
“…”像是受到鼓励一般,林黎转头看着端亲王的笑意,也跟着弯起唇角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伸手试探着就在眼前的绳子“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好人,虽然我们后来没有说过几次话,没有坐在一起过,但是我知道王爷是好人,是我尊重敬重的人,王爷待人真诚,礼数周到”
“呵呵”开心的笑着,端亲王艰难的抬起手抚掉林黎下巴上就要坠下的汗珠“原来我在林黎心中这样有份量”
“是啊”终于抓住了绳子,林黎笑的开心,使劲拽了拽绳子,上面很快的有人回应也同时拉了拉绳子。
开心的站定,仰头看着光滑的石壁,擦了擦汗珠,拉过衣服,用袖子捆住两人的腋下,伸手拉了拉端亲王的胳膊,微转头看着那张再次昏昏欲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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